顧忘川突然笑了,笑得悲哀又自嘲:“我不知道,我到底要用怎樣的方式,才能證明我的存在?”
“存在不是這樣證明的!”林悅爾情緒激動的捏緊了拳頭,目光充斥着複雜難言:“顧忘川,他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了!!”他突然一句暴喝。,
林悅爾怔住了。
“我唯一的親人,正是死在他的手裡!”
“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林悅爾完全不相信,“爺爺他是生病纔會……”
“不爺爺,不是顧正華!是那個我還來不及叫一聲爸爸的人!”
終於,他吼出這一句,越過了林悅爾,衝了出去。
林悅爾站在原地半晌,卻無法消化他的話。
“小悅,你怎麼在這兒?”
顧夕岑不放心,想上來看一看,來到樓上,看到她站在大哥的房門口,眉頭輕輕挑了起。
她疑惑的轉過身,可是看見顧夕岑那一臉的疲憊之後,所有的疑問,又都生生壓下。
“顧忘川可能是太思念爺爺了,剛纔我聽到了他的哭聲,纔會過來。”她無意識的解釋着什麼。
聽罷,顧夕岑垂下眼簾,輕聲:“他對爺爺的感情,總歸是深的。”
長嘆一聲,林悅爾也點了點頭。
送她回到房間裡,他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叮囑道:“別亂走了,待在這裡睡一會,我處理完下面的事,就送你回去。”
“你不要管我,你去忙你的吧。”林悅爾體貼的說。
顧夕岑下了樓,林悅爾卻睡不着了,想着顧忘川剛纔的話,就覺得蹊蹺。
他說,不是顧正華,卻是他還沒來及叫上一聲“爸爸”的人……
倏地,她打了個激靈,不敢相信的坐了起來。
難道……顧正華並不是他的父親?!
樓下,前來弔唁的人越來越多,顧長天生前信佛,花姨請來幾位大師正在爲他超度。
來了的人,多半都走向顧忘川,他畢竟是顧家長孫,又是gl現任總經理,少不了藉此機會想與他攀關係的。顧忘川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站在門口,與一些來人交談着。顧夕岑下來的時候,他僅是擡頭掃過去一眼,便又視他爲空氣。
顧夕岑去花姨那邊,幫着她忙活。
花姨一邊擦着淚,斷斷續續的說着什麼,不經意的擡起頭,倏爾看到了正從門口走進的人,一下子愣了住。
“嚴曉君?!”
聽到這個名字,顧夕岑的眸光一緊,一擡頭,目光瞬間鎖住了站在顧忘川跟前身着黑色長裙的女子。
無論是氣質還是長相,她確實都與嚴曉君像了個厲害。不過,細看之下,兩人還是有着些許差異。她比嚴曉君要年輕,身材也略高些,而且,她對顧忘川尊敬有餘,並沒有過分的親暱。
應該……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但如此高的相像,還是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花姨看到她就急了,起身就要過去:“她怎麼來了?今天這種場合,怎麼可以讓她站在這裡呢?”
“花姨,”顧夕岑拉住了她,低聲說:“她不是嚴曉君。”
“不是?”花姨半信半疑,歪着頭又看向那邊。
也許是感覺到了這裡的視線,唐敏看過來,僅是禮貌似的朝他們微微頜首,便又跟顧忘川說着什麼。
這姑娘的眼神太陌生,連花姨也不禁開始懷疑起來。
“真的不是?可是……怎麼會這麼像呢?”
“這世上長得像的人,還是很多的。”顧夕岑嘴上說着,目光中的戒備,卻是一目瞭然。
與顧忘川簡單說了幾句,唐敏就緩步走了進來,她擡起頭打量着整幢別墅。
她是第一次來這裡,環顧一圈,就能發現,顧家還真是有錢,隨隨便便拿出一樣掛件擺設,都是上等好貨。她越來越替表姐惋惜了,居然沒有能力嫁入這一家!尤其是,現在顧長天也死了,最大的障礙也消失了,她還真是沒有福氣呢~
想着,唐敏就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惋惜的淺笑。
替表姐。
轉身之際,她差點與人撞個正着,忙收起臉上的笑,低下頭,十分誠懇的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對方的聲音,是悅耳的中低音,聽上去十分年輕。
她擡頭,看到站在面前的人,隨即愣了愣。
顧夕岑?
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顧夕岑淡然開口:“你認識我?”
唐敏老實點頭:“你是總經理的弟弟,顧家二少。”
聽到她對顧忘川的稱呼,顧夕岑一揚眉:“你是gl的員工?”
“是的,我是總經理辦公室的行政秘書,望岑少節哀。”
“謝謝,你有心了。”顧夕岑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
唐敏悄然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她面對顧夕岑時,竟比顧忘川還要來得緊張。也許,是她對這個人,不及顧忘川那麼瞭解吧。
聳聳肩,她又繼續朝裡走,參觀這幢別墅,卻在經過樓梯時,與上面走下來的人碰了個正着。
林悅爾的腳步滯了住,看着她,神情倏爾變化。
“嚴曉君?”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嚴曉君!自從玉城那件事之後,顧夕岑便刻意不在她面前再提起這個人,林悅爾也不問,只當那段回憶不存在。
可再次見她時,所有被她塵封的畫面,又再次涌入腦海。
讓人想忘也忘不掉。
意外的,對方卻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低低的一笑,說:“你也認爲我像那個叫嚴曉君的人?”
林悅爾怔了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