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靜揪着莊寧恩的眼神是那麼認真嚴肅,那般審讀又炙熱的神情,令莊寧恩幾乎渾身不自在了。
莊寧恩想,許如靜一定是已經對她恨之入骨了。
“我……還是打電話給盛航,讓他送你去醫院吧。”說着,莊寧恩已經掏出了手機。
這時,許如靜纔回神,“不要……”
聞言,莊寧恩即刻蹙眉,一臉不解。
隨即,許如靜也補充,“找個地方,我們坐下來談談吧,我想跟你談談。”
儘管,這個時候許如靜的聲音並不如平素對待她的凌厲,但莊寧恩其實是不願意和她談的,說來說去,終究是一個老話題,不允許她繼續打擾盛航,打擾盛家。
“跟我談談吧,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許如靜彷彿看出了莊寧恩的心思,而這一刻,更是有了新的想法。
最後,許如靜和莊寧恩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
相對於許如靜此時此刻極爲不禮貌,幾乎是盯着莊寧恩看得神色,莊寧恩則有點侷促不安,彼此的沉默顯得很尷尬,莊寧恩選擇率先開口,“盛夫人……其實,我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麼。”
許如靜攏了攏眉心,沒有開口打斷,繼續聽着。
“我不會跟盛航再有來往,就算偶爾的來往,也不會影響我和他的結局,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大可放心,盛航這輩子只會屬於沐容兮,而不是我。”
她可以猜測到,許如靜想要聽到的,應該就是這樣保證的話吧。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了?”許如靜很是驚訝,她之前怎麼沒有聽說。
“嗯,是在美國認識的醫生同事,就是你當初幫我安排的接產醫生——江民宇。在樂樂被丟,被失蹤的那段時間裡,是他一直陪着我度過最煎熬的時刻,是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他是值得依靠的人。”
說到這裡,莊寧恩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在華盛頓那段最初生不如死的日子,尤其是樂樂不見的那段日子,即便現在想來,依然胸口還是會發疼發痛。
許如靜知道她口中的“樂樂”指得是誰。
對於那個已經失蹤,再也不可能找到的“樂樂”,許如靜清清楚楚看到了莊寧恩瞳仁裡傾瀉出來的痛苦。
“樂樂……我很抱歉,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子兩個的周全。”許如靜的這個道歉,是真心的。儘管她沒法說出事實的真相,但對莊寧恩越來越有深深的愧疚。
聽了,莊寧恩有些意外,甚至震驚於許如靜的道歉,還有今天的轉變,並沒有如以往那樣歇斯底里的斥責她,警告她。
莊寧恩搖了搖頭,“當時在樂樂不見的時候,是真的有怪過你的!怪你爲什麼當初要和我做那樣的約定?如果孩子沒有生下來反而要好……那個時候,真的很怪你。可我知道自己那是遷怒,其實根本就是我沒有看好樂樂,我沒有把樂樂照顧好,纔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在華盛頓那段時間裡,我每天活下去的動力,就是盼着樂樂能回到我的身邊,天天盼,日日盼,時時盼,可到最後,我也越來越清楚的明白,樂樂回不來了,或許,這是老天對我最終的懲罰吧,因爲我害死了阿成,我活該要失去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莊寧恩看似平靜的話語裡,卻是那麼不平靜。
許如靜無疑是無地自容的。
莊寧恩的自責和痛苦,說到底,都是她造成的,樂樂的失蹤不見,是她早有預謀的一手策劃,許如靜猶記得當時莊寧恩給她電話,向她詢問樂樂下落時,當時自己的態度是有多惡劣,多無情……
此時此刻,許如靜內心是波濤洶涌的驚起了自責和愧疚。
“我們家樂樂,或許是找不回來了,但是,應該在另外一個家庭裡,應該有疼他的爸爸媽媽吧,畢竟,就算我有罪,但孩子是無罪的,樂樂是沒有罪的。”
“不要往壞處想,樂樂現在一定是好好地,不會有事。”許如靜說這話時,明顯衝動了。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沒腦子,尤其莊寧恩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有着狐疑。
她又急忙解釋的道,“我的意思是,你說得沒錯,小孩子是沒有罪的,樂樂身上一半的血液是我們盛家的,盛家祖宗一定會保佑樂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在新家庭裡成長。”
許如靜的解釋算是平穩的過關了。
莊寧恩收回視線,很是難受的道,“但願吧。”
彼此間又變得安靜了,她們之間向來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
“你和江民宇……有結婚的打算嗎?結婚生子,然後過上幸福的日子?”許如靜追問。
“……這個問題,好像我還不能那麼的肯定回答你,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我和誰結婚生子,都不會去影響打擾盛航和沐容兮了。”莊寧恩顯然也誤會了許如靜的意思,她以爲許如靜應該是急於看到她結婚成家,和盛航徹底斷了關係。
如今,許如靜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後悔,當初要不是她費盡心思的阻攔盛航和莊寧恩在一起,是不是所有的悲劇都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避免?
至少,盛航不會出車禍,陸成也不會死。
而這個時候,她更加不用受着沐容兮的要挾。
和莊寧恩分開之後,許如靜再度陷入了混亂中,腦海中也不斷的出現莊寧恩難受至極的眸子,那樣的眼神裡藏匿了太多辛酸和苦楚,許如靜何嘗不知道那幾年在華盛頓的日子,莊寧恩是何其的艱辛痛苦。
然而,許如靜心中也有了新的想法,跟沐容兮談判:
“既然要我幫你,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不得干涉,指揮我怎麼做,更不要問東問西的,總之我會幫你找到代孕的女人,會讓你和盛航有一個孩子,但這個代孕女人的身份,你不能過問,對方要求隱私權,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約好,所以,我必須替她保密,否則對方可以隨時隨刻的違約。”
沐容兮聽了,眼底不是沒有懷疑,可隨即又變了臉,“媽,你別這麼嚴肅,只要你幫我,我高興和感謝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對你指手畫腳的,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沐容兮話語雖說得甜蜜,但卻極富心計,無論許如靜做什麼,她有把柄在手,一點兒也不怕她耍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