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間的男人也出乎意料的看到從不踏足這種地方的女人正帶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薄脣慢慢抿緊,上前冷淡道:“你來做什麼?”
谷蘭更加摟緊男人的手臂,衝硯青甜甜的微笑,立刻形成了極爲詭異的一幕。
硯青還保持着方纔的灑脫姿勢,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揚脣道:“怎麼?我就不能來看電影了?還是柳先生以爲我覺得看電影很幼稚?”笑話,電影院又不是他家的。
“你到底來做什麼?”
女人揣在兜兜的雙手捏得發出了骨骼聲,無所謂的瞅瞅四周:“沒錯,這裡是他帶我來的,雖然他死了,可在我心裡,他現在還陪伴着我!”最後看了看兩個如膠似漆的人,這才轉身走進大廳。
只希望不要那麼巧合,看的不是同一部電影吧。
想的往往與碰到的恰恰相反,還真那麼湊巧的是同一部,好笑的凝視着坐在左手邊,隔了三個椅子的男女,這叫什麼事?很想立刻消失,可又想看看這男人真的可以這麼毫不在乎、旁若無人的在自家妻子面前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嗎?
好奇心令她留了下來。
“小姐,麻煩你讓一讓!”
這時,又一個頗爲俊朗的男人站在了硯青的面前,見他拿出座位號,是她的旁邊,立刻站起來:“沒問題!”
“呵呵,一個人?”男人落座後就開始搭訕,這女人長得還真不錯,氣質也充滿了知書達理的味道,雖說可能不溫柔,但那一股英氣也挺吸引人。
硯青沒有理會,繼續瞅着熒幕。
等影片上映時,許多人都還在偷覷向那一對人間罕見的戀人,幾個女孩不斷交頭接耳。
“什麼叫天作之合?這才叫天作之合!我要有她那麼好看就好了。”
“我突然想找個男朋友了,有十分之一也不錯啊。”
“得了吧,看不出是混血兒嗎?而且一看就是非常沉穩的成功人士,這種男人打着燈籠都難找!”
“好羨慕啊!”
硯青第一次不難受,反而還挑眉偏頭看向自家丈夫,當着妻子的面誇他和初戀情人是戀人,應該覺得很尷尬吧?然而失望的是,對方依舊穩如泰山,不溫不火的瞅着前方。
是的,柳嘯龍的臉上沒有丁點的不自在,無懈可擊的俊顏一如既往,縱使看電影這種放鬆神經的休閒活動也沒令他有稍微的改變,總是給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谷蘭倒是幸福異常,故意要氣某些人一樣,將小腦袋親暱的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細嚼慢嚥着爆米花,突然覺得真的很幸福呢,誰不喜歡被世界上最優秀的那個人當寶貝?
這下柳嘯龍再也維持不住了,垂頭伸手揉着太陽穴,好似在說‘做男人怎麼這麼難?’
“嗚嗚嗚嗚好可憐嗚嗚嗚!”
都戴上了影院特別準備的眼鏡,唯獨柳嘯龍還戴着金絲邊,或許在他心裡,不管什麼版本都激不起他的興趣,沒有大夥那麼投入。
“給你!”
硯青愣了一下,垂眸瞅着送到眼前的紙巾,她有像其他人那樣哭嗎?撇了旁邊的男人一眼,邊接過邊繼續面無表情的瞅着熒幕,在鼻子下擦擦,弄了點鼻涕,便不再動作。
這倒是讓一旁的某男尷尬了,他以爲她也會傷心的落淚呢,繼續獻殷情:“一個人嗎?”
“你看我身邊還有人嗎?”最討厭這種喜歡到處搞一夜情的人了。
柳嘯龍斜睨向旁邊,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只看到了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什麼,擱放在大腿上的手開始摩擦,表情也開始冷下。
“不好意思!”
某男也感覺到對方根本就不願搭理他,只好坐正,看電影吧。
等謝幕後,人羣開始向外擁擠,還沒等硯青走出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剛要來個過肩摔,就被大力扯向了衛生間,看是柳嘯龍才安靜下來,她倒要看看他想跟她說什麼,解釋嗎?呵呵!不能吧?
我行我素習慣了的人,會輕易解釋什麼?再說了,她在他心裡,還沒重要到這個地步。
果然。
進了男廁,男人反手將門合併,甚至反鎖,居高臨下的瞪着女人質問:“你不是來懷念他的嗎?”
“沒錯!”大方的承認。
柳嘯龍見對方答應得迅速,頓時火冒三丈,陰鬱道:“人都死了,你還還念什麼?”
硯青依舊笑笑:“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柳先生!”後三個字咬得極爲沉重。
男人深深閉目,睜開眼以一種心平氣和的態度道:“你懷念就好好懷念,幹嘛又跟陌生男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誰啊?”某女好奇的問,裝傻,這才知道他拉她進來的目的。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知道他是好還是壞?”柳嘯龍好似很堅持。
硯青冷哼:“這個事情,我好像比你更有發言權吧?我是警察,再說了,我就喜歡碰到壞人,那樣我的業績就蒸蒸日上了!”瞪了一眼,甩門而去,神經病。
柳嘯龍雙手叉腰仰頭煩悶的嘆息,剋星,生來就專門克他的,也快速追了出去,再次拉住了女人的手腕:“因爲他,是不是準備一輩子都要這樣?”
“你有資格問嗎?放開!”口氣冰冷。
“怎麼?還碰不得了?”某男咬咬牙,抓得更緊了。
硯青見周圍有許多人圍觀,就低聲怒吼:“信不信老孃一槍嘣了你?放開!”
柳嘯龍也壓下怒火,見那個獻殷勤的男人正在外面轉悠,彷彿就在等這女人過去一樣,不容拒絕道:“我送你回去!”
“阿龍……”谷蘭傷心欲絕的看着男人,你送她了,那我呢?
“柳先生,一個人要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到底,三心二意的,會一事無成,我用不着你來送,還有,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和人爭執!”
“你真愛上他了?”
硯青眼眶開始泛紅,呼吸微微發顫,冷漠的瞪過去:“沒錯,我愛他上了!”
終於,男人放開了手,什麼也沒說,過去拉起谷蘭率先離開了人們的視線。
回到柳家,一個從沒屬於過她的家,沒有直接進主臥,而是到了兒童房,落座四張小牀旁,無聲的看望,也就這四個是最真實的了,是她把他們生出來的,現在合約的白紙黑字也沒拿到,更不知道到時候那男人是否真的會讓她帶走兩個。
或許不會吧?那人說話向來不可信,可就算不讓帶走,她也知道他不會不讓她接觸他們,再狠的人,也是有心的。
況且這裡纔是他們的家,他們姓柳,就算真帶走了,也不見得過得就比現在好,李鳶也會痛徹心扉,好吧,到時候再說吧,看你們的選擇了。
“大哥,我是認真的!”
一樓書房內,燈火通明,柳嘯龍衣冠楚楚的坐在電腦前抽着悶煙,面對着熒幕裡同樣年少老成的男人蹙眉:“我相信你,只不過有點意外!”
賓利輕笑了兩聲,搖頭道:“人的心,說變就變,我自己也是,阿莎她是英國貴族的千金,我也流浪夠了,是該好好爲我和她的將來打算了,我想回歸,可以嗎?”
夾着香菸的手抖了抖,點點頭:“求之不得!只有這個原因嗎?”
“要說別的,就是您感動了我,其實臥龍幫的人有找過我,給我長老的職位,您也知道,那邊現在陷入了僵局,正需要人手……”
柳嘯龍先是微驚,後又冷靜下:“呵呵,我可沒做能感動你這揚言誓死離開的人的事!”
“雖說我和她已經無緣,可畢竟我愛過她,也希望她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好好的活着,只不過她想要的是您,或許這樣我對不起大嫂,可人嘛,都有私心,我也知道您很難做,但還是那句話,幫我好好照顧她!您是大哥嘛,我相信您能處理好的。”
“賓利,其實谷蘭她對你還……”想到下午進屋那一瞬間,女人慌忙關機的畫面……
還沒繼續下去,熒幕裡,一個女人就出現了,正坐在賓利的大腿上衝他打招呼:“您好!一直聽賓利說起您,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我叫阿莎,多多關照!”
柳嘯龍再次長嘆,也笑着點頭:“彼此彼此!”
“對了大哥,您剛纔說什麼?還什麼?”賓利面帶好奇。
“哦!沒什麼,賓利,你這樣,先不要暴露身份,我會派人到英國幫助你,暫時你就在那邊,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迴歸的事,等能站穩時再說其他的,我希望你能把那邊徹底拿下,有信心嗎?”
賓利捏捏愛人的小下巴:“我告訴您她是貴族的後裔,就是要跟您說這事,有她們家鼎力相助,收服英國地下各大黑幫不在話下,我有信心!”
柳嘯龍滿意的熄滅菸頭:“不要分心,這邊的事你也不要多想,我會處理好的!”
“就是這事您感動了我!”
“我並非有意,引用你的話,我也愛過她,而且也是因爲我,她才走到這個局勢,照顧她是應該的!”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通話完畢!”
“完畢!”
關掉了電腦後,嘴角微微上翹起,和剛纔判若兩人,臉上的苦悶消失,拿起手機撥出了西門浩的電話,一開口就笑道:“賓利回來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很恨您嗎?’
“你準備準備,調配人手到他身邊,我相信他可以很快壟斷那邊的市場,不出五年!”
心情極爲暢快,完全掩飾不了難得的激動。
‘我倒是好奇您是怎麼做到的,可知道今天得到內幕,臥龍幫有意找他歸納,且職位無法想象,哪有一舉成名的?長老,都要懷疑下一次他就是臥龍幫的幫主了……哦!我明白了,因爲谷蘭?’
柳嘯龍摸摸下顎,無奈道:“我想是吧!”
‘他以爲您這麼爲難的關照着她,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所以覺得自己在您心裡相當重要,加上曾經又是雲逸會的人,去了臥龍幫就要和我們爲敵,覺得不合適,所以選擇來這邊當一個堂主,您啊,還是做到了,那麼現在是不是該結束了?’
“陸天豪的屍體一天沒找到,我這心裡就一天不踏實!”
‘別告訴我是因爲大嫂?’
‘你愛上他了?’
‘沒錯,我愛上他了!’
想到此,再次拿起香菸點燃,大大的吸食了一口,搖頭道:“你想太多了,去通知離燁,倘若三條要約見,就安排時間,谷蘭那裡,你們別去找事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明白嗎?”
‘哎!您要早說,不就沒上次的事了嗎?瞧您這意思,是還要繼續了?大哥啊,我知道在您心裡,雲逸會很重要,可作爲一個女人,您要爲她多想想,大嫂真是我見過最懂事的女人了,以前吧,我和她認識,那時候的她和現在無法比,您爲了幫會,利用了她一次又一次,可她都沒有緊抓着不放,她也理解您,但別的女人,真的早就走了,其實相比起來,您的幸福纔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
‘您感覺您愛她嗎?就像當初愛谷蘭那樣,見不到了,就時時刻刻的都在想她,有害怕過有一天會失去她,有見到了就想時間能靜止,一直這麼看下去,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心裡就會急躁?’
喉結滾動了數下,單手環胸靠向椅背,看向周圍寂靜的空間,似乎在想要怎麼回答,也彷彿這個回答重要到能影響到顏面。
‘沒錯,我愛上他了!’
揉揉額頭回道:“陸天豪的屍體你們給我儘快找到,先將他們在法國的產業收進!”
‘您就告訴我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柳嘯龍沒想到這次手下會這麼不識趣,最終還是點點頭:“嗯!”
——
‘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啊,就是給你打一針而已!’
——
‘你老問我,那你呢?你有愛我嗎?’
‘我不知道……唔!’
——
‘你放心,我不會因爲孩子而對你不滿!’
‘我是說我自己會對你七年之癢,剛纔摸你時,我也沒感覺。’
——
‘沒想到會有這一天,一下子四胞胎,我……我不知道怎麼表達了,我知道我不是個好老公,但是我一定是個好爸爸,硯青,謝謝你給我帶來了這麼多溫暖!’
回憶像倒帶,逐漸呈現,掛斷電話後,擡起左手瞅着上面閃閃發光的戒指,幸福的象徵,有人說,一輩子裡能碰到一個能和你出生入死的愛人很難,而他卻遇到了,忽然抿脣微微笑了起來,何必爲了一個已經死了的情敵而傷神呢?
翌日
更衣室外,李鳶貼耳凝聽,怎麼一大早就吵起來了?
“你憑什麼管我?我願意搬走就搬走,要麼你給我消失,乾脆住她家去多好是不是?”
“就憑我是你丈夫!”
“丈夫,呵呵,你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妻子嗎?有嗎?”
柳嘯龍陰暗的俯瞰着女人盛氣凌人的臉,終於,邊拿過旁邊的西裝外套邊沉重的低聲回道:“從小到大,連我媽都沒打過我的臉!”後帶着盛怒打開了門,再重重的甩上。
呸,明明打過好不好?婆婆真打過,她記得很清楚,可什麼時候打的,她也忘了,至於有沒有真打,也模糊不清,反正婆婆打過他,還是結婚後的事,無表情的繼續整理着裝。
“小少爺已經被送走了,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臥龍幫門口,羅保全數說完後就不再多看一眼,進屋命令手下將門關好,防止入內。
硯青愧疚的低頭,除了對不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祈兒也走了,也阻止不了柳嘯龍的野心,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成爲雲逸會的地盤吧?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這就是人生,都得看開點,她也是!
四年後,春,柳宅。
“快點快點,要遲到了,雪兒啊,你別臭美了,趕緊的,第一天上學就遲到,老師會不喜歡你的哦!”
“媽,您不用跟他們這麼客氣,看我的!”緊接着,一聲獅王怒吼傳出:“我數十秒,沒出來的統統體罰一小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