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來到了一樓,隔老遠的,夏子瑜就見到於莎莎了,接過陸景灝手中的行李袋,對他揮了揮手,半開玩笑道:“景灝,我走了,你一個人可別泡妞啊!”
“嗯,你小心身子。”
“知道了。”夏子瑜坐上於莎莎的車,看着車子跑遠了,陸景灝才轉身往公寓裡走去。
一邊走一邊回想着夏子瑜這幾天的行徑,越想越感覺不對勁,老是找藉口住在莎莎家裡不止,還特別與自己疏遠。
換作以前,要是能騰出時間來陪她,她巴不得一整天都黏在自己身邊。
回到公寓裡,陸景灝有那麼一瞬,想起了父親說的話,起身去牀頭的抽屜,找那份孕檢報告。
雖然他並不相信子瑜會做那種事,但她最近的形色過於怪異,令他也忍不住有一瞬間的懷疑。
而母親的疑惑,也在他耳邊響起,“怎麼三個月了,肚子一點都不見隆起?”
現在靜下來仔細想想,也對啊,都快三個月了,她的小腹還十分平坦。
一會,陸景灝找到孕檢報告,看了又看,不覺得這是造假,猶豫過後,將報告重新放回抽屜。
他清楚記得陪她去做過檢查,她不可能會有製造假孕的機會。
那問題來了,要是孕檢沒問題,難道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思及此的陸景灝,心煩意亂,從煙盒抽出一根菸,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吞雲霧繞間,滿腦子想着的都是夏子瑜和宋天揚的事情,眸子滿滿積聚出一層冰。
而此時在於莎莎的車內,夏子瑜的表情倒顯得悠閒,一邊聽着輕快的音樂,一邊看着窗外的車來車往。
於莎莎在前兩天,才知道全部真相,除了驚訝以外,還有濃濃的擔心,今晚打從見到夏子瑜爲止,就沒放鬆過眉頭。
一個轉角,於莎莎放慢了車速,心裡憋不住,打算要和她再一次好好談談這些事情,吞吞吐吐地,說道:“子瑜姐。”
“怎麼了?”夏子瑜從公寓走出來後,就像是逃脫出籠子,心情十分不錯。
“我覺得,你這樣和醫生串通假孕,風險很大!”於莎莎見自己和夏子瑜這麼熟,說話起來倒也不含糊,直白道。
道理誰都懂,但又有幾個會遵照常人常態規規矩矩行事。
提到這事,夏子瑜臉色一繃,“要是有頭髮,誰想當禿頭。”
“但子瑜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是不小心被人揭發呢,到時候估計夏家,特別是景灝,肯定不會原諒你。”
於莎莎想着那個後果,連她都覺得心驚膽戰。
夏子瑜的眸爬上愁雲,看着窗外的路燈,昏黃得只能照明一段距離,辨識度十分低,前路黑暗迷茫,就向她接下來要走的路一樣。
“不歸路,都已經行在路上,哪有回頭的機會。”夏子瑜似自言自語的感嘆,又像是對於莎莎說話。
於莎莎在一旁聽着,就像是感同身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子瑜姐,我還是覺得,你不要再演下去了。”
“呵!”聽及此,夏子瑜冷冷一笑,挑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他們坦白,跟夏家人主動認錯,跟景灝坦白我根本沒有孩子,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和醫生串通好的?”
於莎莎沒想到她會如此激動,一下子接不下話了,弱弱地應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子瑜姐,你先別激動。”
夏子瑜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扶了扶額,調整了一下情緒,“莎莎,我知道你也是爲我好,可是有些東西,不是你覺得錯了,想要糾正就能糾正了,走了一條不歸路,就決定了要鋌而走險下去,你明白嗎?”
“我只是擔心你,肚子遲遲沒反應,到時候肯定穿幫!”於莎莎的擔憂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夏子瑜一改前態,自信滿滿地說道:“那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我經期一走,一切都好了。”
“什麼?”於莎莎一下就不懂了。
夏子瑜淺笑不語,這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見夏子瑜不打算說出來,於莎莎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只是,她越來越覺得,現在的子瑜姐,已經越來越陌生,自己感覺對她,越來越不瞭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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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天色,晴不了幾天,又連日的大雨,今年的天氣十分怪異,還沒到驚蟄,究竟下雨又打雷。
從車裡出來的霍光,一臉冷沉,擡眼看着那陰氣濃重的拘留所,打開傘,禪了禪皮衣身上的雨水,擡步走了進去。
要不是因爲那個女人,這種鬼地方,他半步都不想踏入。
等候室,坐在那兒的霍光,黑着一張臭臉,左右環視一番,眸光流露出種種不滿。
不到一會,獄警就來了,把他引到會客室,那是一個只有5平米大的小房間,旁邊有多角度的閉路電視,一旁還站在一個冷冰冰面無表情的獄警,就像門神似的。
當童美嘉看到是霍光來了,原本毫無表情的臉馬上揚起笑容,小臉兒也容光煥發似的,如今距離事發,已有十天,在童美嘉傷好了後,就被轉移到這兒。
這段時間,她沒少吃苦。
她一時壓抑不住自己的高興,十分激動地就奔到霍光跟前,就在她想要拉住霍光的手時,卻被獄警冷喝一聲,“坐下。”
這一喝,把她拉回現實,討厭地瞪了獄警一眼,卻依舊安分坐了下來,但坐下來後,還忍不住想要拉住霍光的手,誰知霍光卻躲開了。
童美嘉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凝滯下來,但想了想,要是他真的不管自己,怎麼還會來看她?
如此一想,她心理就平衡了,但是覺得,自己撞白雪,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霍光,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了,現在你終於來了?”童美嘉一臉神情,哪怕霍光沒給她好臉色看。
霍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接了她的話,“我來,不過是想問清楚事情。”
冷眸見不得一絲的暖意,冰冷得比這涔人的天氣更陰冷。
“哦。”童美嘉失望地應了一聲,依舊深情不改,“霍光,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你。”
“你爲了我?”霍光挑起眉,語氣不由一重,“你就是爲了我,纔去撞人?”
如果沒有獄警在,沒有一切的監控,童美嘉肯定毫不猶豫點頭,但她不傻,要是她真的這樣回答,豈不是告訴要把霍光拉下這趟渾水。
“我,我只是想挽留你的心而已。”童美嘉低下頭,雙手無措交握着,其實當時也因她一時衝動,纔會做出這種傻事。
“我的心?”霍光更是覺得可笑,不由說道:“大家出來玩玩,逢場作興很正常,你何必這麼認真?”
“逢、場、作、興?”童美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得這些都是真的。
“難道你以爲?”霍光卻狠狠地撕破她的幻想,不留一絲餘地。
“不,這不是真的。”童美嘉一轉態度,變得愈加認真,雙手更是狠狠地往桌面一拍。
這下又遭到獄警提醒,“童美嘉,請注意你情緒。”
接到獄警的提醒,她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嘗試着調整自己的情緒,楚楚可憐地看着他,“霍光,你告訴,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分手。”
她又一次想捉住他的手,他卻毫不留情又一次躲開。
“不可能,童美嘉,我告訴你,我和你,純粹玩玩,膩了,大家好聚好散。”這就是霍光逢場作興的原則,合則來,不合則散,他最討厭就是這種拖泥帶水的女人。
“不,我不要這樣。”她悲傷瀰漫整一張蒼白的臉,使勁地搖着頭,“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要!”
“我有和你在一起過?”
“在聖誕之前,你幾乎每天都和我膩在一起,難道那時候我們不算在一起?”童美嘉漆亮的眸,罩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我有問過你,正式成爲我女朋友?”霍光嘴角一勾,拉出一抹諷刺的笑意,“童美嘉,從始到終,都是你一廂情願。”
童美嘉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使勁地搖着頭,聲音涔着哀涼,“不,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
一向花心之心,在沒遇到對的人之前,根本就絕情到沒有一絲情意。
“霍光,你別這樣打擊我行不行,我真的好愛你。”她爲了他,不惜撞那個白雪的女人。
霍光沉默不語,留着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霍光,我對你的情意,我沒有後悔過。”她擦了一把眼淚,接着道:“哪怕我現在已經蹲這裡,我也不後悔撞了那個姓白的女人。”
霍光的眸閃過一絲鋒利的光芒,依舊沒有說話。
她說到這兒,似乎越加興奮,連嘴角也上揚了,“你知道嗎,我現在還真恨了,恨當時撞得不夠重,我就怎麼沒把那個女人給撞死呢!哈哈哈……”
一陣狂笑聲絡繹不止,霍光皺着眉頭看着她。
這女人,是真瘋了。
“跟你沒話好談,我走了。”霍光懶得再與她多費脣舌。
“別,霍光,你別走!”她抑制住笑聲,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欲要挽留。
哪怕只能多看一眼,就一眼,也好!
“和你,無話好說。”他冰冷地摞下一句後,無情離開。
童美嘉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緊咬住嘴角,眼淚又一次止不住下滑。
難道她愛一個人,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