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快說句公道話。”連秀英真要被他氣死了,人命關天,他還能拿這事情來比。
老爺子雙手撐住膝蓋,“行了,現在小肆不是來了嗎?我記得小肆是O型血。”
連修肆沒有理會連秀英,走到護士面前乾脆說道:“去哪裡抽血?”
“跟我來。”事不宜遲,護士帶着他馬上去採血。
連夫人看着走遠的兩人,立馬把薇安拉過去,坐下。
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再次小聲安慰她,“別理你姑姑,這不能怪你。”
江薇安有點擔憂看了眼手術室,牽強點了點頭。
她再也不敢看向別處,因爲她已經感受到,從九點鐘方向,投過來的仇視光芒,那分明就是連秀英。
連修肆O型血,O型血是萬能血,可以輸送給AB型血,加之護士站那邊也有AB型血的護士,很快就解決了這個小問題。
這下,兩家人都放心了。
抽完血的連修肆,走到江薇安身邊坐下,輕輕摟着她,溫聲說道:“累嗎?”
“不。”她搖了搖頭,剛纔還好他及時趕到。
靠在他厚實的懷裡,她倍感安全。
大夥兒都沉默了,各自想着事情,只有胡婭文默默的啜泣聲。
又足足過了一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護士推着張病牀出來,躺在上面的葉可盈,帶着氧氣罩,還在打點滴,雙眸緊閉着,臉色蒼白如紙。
胡婭文和陸景灝同時湊上前,卻被護士攔開了,“都讓讓,別擋路。”
一羣護士浩浩蕩蕩離開了。
胡婭文走到手術室門邊,等着主治醫生走出來。
少許,醫生從裡頭走了出來,脫下口罩,一臉疲憊,胡婭文心急上前,問道:“醫生,我女兒現在情況怎麼樣?”
陸景灝一直瞅着葉可盈離開的方向,沒有回神。
夏啓元拉了下他的手,對他使了個眼神。
他這才後知後覺走到醫生那兒。
“很抱歉,胎兒沒保住,不過她現在已經沒事了。”
醫生的話,令陸景灝整個人搖了搖,一時無法接受,緊張揪住醫生的手臂,“醫生,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孩子沒了?”
“這位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嘆息地搖了搖頭。
遠處的夏淑芬,聽到這消息,卻是如撥開烏雲見青天,心情大好。
夏啓元一臉心痛,歷經滄桑的眸,滿眼都是失望。
他的神色被胡婭文看在眼裡,早就知道夏家的人不是東西,真沒看出來齷齪到這地步。
連夫人看着她那憤恨的眼神,立馬上前安慰,“婭文,別太傷心,可盈沒事就好了。”
連秀英長長嘆了口氣,似在感嘆,“該來的總會來。”
長廊蔓延着一陣沉重氣流,就在陸景灝回聲,幽幽想隨大隊去看葉可盈,卻被胡婭文拉住了。
“媽!”陸景灝的嗓音非常輕,他心裡還沒從哀傷中走出來。
胡婭文眼睛通紅,一臉決絕看着他,“你別進去了。”
陸景灝愣了下,“爲什麼?”
“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還好可盈沒事,不過我不會再讓你繼續傷害可盈。”
“媽,我……我只是想進去看看可盈怎麼樣?”陸景灝解釋。
“你走吧,我怕可盈見到你,更受不了刺激。”胡婭文一再拒絕,擋在門口不讓他進去。
夏啓元上前,對她說道:“婭文,你這又何苦呢?”
“我之前就是太心軟了,纔會令可盈差點沒命,你自己的孫兒你清楚,結婚前就應該把風流債全還了,可他呢?今天一個夏子瑜,保不準明天又會另一個女人找上門。”
連秀英也守在門口,哀怨瞪着陸景灝,“我一定會讓可盈和你離婚。”
夏淑芬瞪着她們,怒罵道:“我們家還沒跟你女兒算賬,現在她流產了怪誰呢,還不是她自己沒保護好孩子。”
“有你這個母親,纔會出這麼個敗類,你們走,我們不歡迎你們。”連秀英推了陸景灝一把。
夏淑芬也氣急了,拉着陸景灝就要離開,“景灝,我們走,反正葉可盈現在也沒種了,留她在我們家也沒用。”
“媽,你這話不能說。”陸景灝很無奈,現在他只想好好看看可盈,他不想再參加其餘無用的爭吵。
“爲什麼不能說,之前要不是看在她懷孕了,你以爲我會讓她進門,現在倒好,老天終於開眼了,不然以後讓我對着那個沒家教的丫頭一輩子,我命都短几年!”
夏淑芬的嗓門特大,在醫院也毫無忌諱,整個罵街潑婦似的。
連秀英一把衝到她跟前,指着她就罵道:“我看你說這話還真不怕折壽,我就等着瞧,看你兒子以後能多幸福!”
這時,從裡面昨晚檢查出來的醫生,皺着眉頭看着他們,“你們要吵架請離開醫院,再這麼吵我直接讓保安請你們出去。”
夏淑芬氣勢昂揚拉着陸景灝就說道:“景灝,我們走,就那丫頭,有什麼好留戀了,不就一隻破鞋,媽給你再找好姑娘。”
“你……”連秀英想跟上去再一次怒罵,卻被胡婭文拉住了,用眼神示意她別這樣。
夏啓元沒在多言,嘆了口氣,繼續吵下去只會讓矛盾擴大,只好先離開。
沒了夏家那羣人在,總算落個耳根清淨。
連老爺子坐在裡面的沙發,看着牀上的孫女,無奈嘆息着。
江薇安坐在老爺子旁邊安慰道,“爺爺,你別太憂心,醫生都說可盈現在沒事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江丫頭,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我沒事爺爺!”
連修肆跟着醫生出去幫葉可盈辦理手續。
而胡婭文和連秀英,坐在葉可盈跟前。
看着還戴着氧氣罩,掛着點滴的葉可盈,胡婭文忍不住哭了,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呢喃道:“女兒,我早就跟你說過,陸景灝這人靠不住,你爲什麼就不聽話?”
連秀英也擦了擦眼角,“可盈,我們已經幫你趕走陸景灝了,你以後別再招惹他了。”
病房裡的氣氛十分壓抑,除了機器的嘟嘟聲,剩餘的全是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此時正值午後,但今天的天氣似乎不太好,從裡面看出窗外,烏雲走得飛快,狂風搖曳得枝椏婆娑擺動,江薇安忍不住走過去,把窗戶關小了一點。
她想了想,上前輕撫着胡婭文的肩膀,又遞上一張紙巾,說道:“姐,我回去幫可盈收拾些衣物過來。”
胡婭文看着她,點了點頭,“好,謝謝。”
這頭連修肆辦完手續走進來,正好送送他們先回去,留下連秀英和胡婭文在醫院守着。
而陸景灝那邊,在回去的路上,夏淑芬在他耳邊嘮叨不停。
“景灝,你現在終於可以脫身了,找天趕緊跟葉可盈離婚。”如果說在葉可盈流產這事心情最好的,非她莫屬。
陸景灝悶悶開着車,沒有說話。
夏淑芬卻繼續說道:“一會回家,我就給你找一些大戶好姑娘,你找個時間去相親。”
“這下真是老天開眼啊,葉可盈終於流產了……”
“夠了,淑芬,你有完沒有?”坐在後座的夏啓元,驀地怒喝一聲。
嚇了夏淑芬一跳,她一邊扶着胸脯,十分無辜道:“爸,我這不是爲了景灝着想,那個葉可盈,刁蠻任性,根本不是個合格妻子,原本說懷孕了,那是被迫處着,但現在她流產了,這事可就另當別論。”
“景灝才結婚多久,這麼快就離開,你還真怕說出去被人笑掉大牙。”夏啓元此時心情極其複雜。
原以爲陸景灝收心養性,好好成家,好日子就會來。
誰知卻因爲夏子瑜,現在連孩子也流掉。
夏淑芬被夏啓元罵得無話說話,終於閉上嘴巴。
但心裡還在盤算,要找誰做紅娘,拉一段喜慶連理……
在後座的夏啓元,一想起夏子瑜,忍不住問道:“景灝,你剛纔送可盈去醫院時,確定子瑜被警察抓走了?”
夏子瑜這枚*,一日不除,難保太平。
“我出來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十有八九肯定是抓了。”陸景灝輕聲應着。
夏淑芬最怕就是惹麻煩,不由說道:“如果章子君的事情真是子瑜幹得,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首都章家,可不是這麼好搞定。
夏啓元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車廂一下子就沒了聲音,到處瀰漫着一股使人難以呼吸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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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警察在別墅當場逮住夏子瑜,直接將她戴上手銬,押送上警車。
警車上,夏子瑜時而笑時而發呆,她的意識還存留在葉可盈摔倒的一幕。
她終於令葉可盈流產了,他倆之間沒了孩子,景灝一定會離婚,到時候自己再想辦法回到他身邊。
哈哈……
這一切的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一直到回到警局,從車裡頭走出來的夏子瑜,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逮捕了。
她呆呆看着扣押自己的兩名警察,質疑問道:“你們爲什麼要抓我?”
“爲什麼?”
奈何沒有任何人迴應她的問題。
回到警局,劉隊讓人直接把她帶到審訊室,他要親自詢問。
審訊室,幽冷的檯燈,淡淡發散着清冷光線,坐在桌子前的夏子瑜,一再沉默,雙眸空洞盯着某一處,就如兩灘死水。
少許,劉隊帶了一名小警察走進去,他如鷹的眸緊緊鎖住她,放下文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夏子瑜對這一切毫無所動,依舊呆呆坐在那兒,眼神空洞得嚇人。
她的衣服被葉可盈拉扯得皺巴巴的,連頭髮也凌亂不堪,臉色蒼白,十分嚇人。
整個人頹敗坐在那,不說話,不哼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