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宮商角徵羽

又是一年春花浪漫時,剛到十五的洛宮徵求了自家孃親要獨自一人到竹安寺去上香。洛宮羽是最閒不住的,甫一聽見了風兒便也去孃親面前求,丞相夫人扭不過小女兒便點頭答應了。

丞相夫人站在門口替兩個女人整理衣裳道:“徵兒可要好好照顧羽兒,她最頑皮。”

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洛宮徵聲音嫋嫋動聽:“母親放心,徵兒會照顧好小妹的。”

丞相夫人寵溺的摸了摸長女的髮髻,又偏頭去叮囑小女兒:“你可要聽姐姐的話,不許胡鬧!”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我們走吧,再聽娘說下去,我們天黑都到不了竹安寺。”洛宮羽不耐煩的答應了,扶着丫鬟青杏的手上了馬車,還對丞相夫人做了個鬼臉。

丞相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將這個女兒寵壞了,洛宮徵莞爾一笑:“妹妹貪玩性子急,怕是等不及了。女兒要走了,娘您先回去吧!”

????丞相夫人看了眼馬車邊晃盪着腦袋的洛宮羽又看了看長女,心下總是有了安慰,便看着洛宮徽上了馬車才由丫鬟扶着回府。

洛宮羽一路上都掀着簾子看路上的風景,洛宮徽免不了提醒小妹幾句:“羽兒要看一會兒到竹安寺在看,這路上是不好拋頭露面的。”

洛宮羽放下簾子,朝姐姐吐了吐舌頭,北齊民風開放女子上街甚至可以不用戴帷帽,是姐姐太過保守迂腐纔是。不過這話洛宮羽只能在心裡說說了,嘴上還是不敢說出來的。

馬車到了半山腰停了下來,從這裡開始要步行上山。竹安寺以後山的大片綠竹林而出名,每年這個時候總有不少公子小姐來這裡踏青,所以這裡還停了不少的馬車。洛宮徵看了看這些馬車叫丫鬟白芷拿了兩個帷帽下來,其中一個給洛宮羽戴上把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帷帽下的洛宮羽翻了個大白眼,最後還是乖乖跟在洛宮徵身後進了山門。

洛宮徵挽着矮一頭的洛宮羽款款走進了大雄寶殿,在解下帷帽的那一刻衆人都看癡了,饒是出家人六根清淨也對洛宮徵的美貌讚歎不已。

洛宮徵的美如月下曇花純淨無暇,高冷的如天上仙只可遠觀,彷彿多看了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曾經有位才子在宴會上見到她,當即便給出了這樣的評價:身若扶風柳,氣如空谷蘭。

洛宮羽早就習慣姐姐的容貌所引起的騷亂了,見到這場面早已低低的笑出了聲,這細細的笑聲在安靜的大殿裡顯得格外突兀,使得衆人回過神來。洛宮徵佯裝生氣的看了洛宮羽一眼,後者只好憋着笑聲閉了嘴。

身披猩紅袈裟蓄着白鬚的監寺靜一大師雙手合十走到姐妹二人跟前,道:“貧僧靜一,兩位施主是準備求籤還是聽經?”

洛宮徵同樣雙手合十道:“小女和妹妹打算求籤。”

“那麼請兩位施主隨我來。”

靜一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洛宮徵拉了妹妹的手柔聲道:“多謝靜一大師。”

洛宮徵跪在蒲團上,接過白薇點燃的香虔誠的祈禱着,接着白芷又拿來了籤筒。洛宮徵閉上眼睛,手中的籤筒有規律的搖晃着,晃了幾下後,一隻竹籤才晃了出來。

洛宮羽全程看着洛宮徵,覺得有趣便也跟着搖了一支簽出來,興沖沖的撿起來跑到正在解籤洛宮徵身邊。

“施主這支籤是上上籤,籤文的意思是中此籤者姻緣極佳,且一生無憂。”

“哦,多謝小師父了。”

洛宮羽看着姐姐揚起的嘴角就知道姐姐對這籤的滿意程度,便把自己的那支遞了上去道:“小師父,請你也看看我的吧!”

那和尚含笑接了過去,卻在看清籤文時變了臉色,還把正在招待香客的靜一叫了過來。

靜一看了看手中的竹籤,又看了看洛宮羽含笑的小臉,一口氣嘆了又嘆道:“這位施主的籤極好,不管是姻緣還是運勢都暢通無阻,施主真是……運氣極好。”

洛宮羽和洛宮徵先前看那和尚的表情還以爲拿到了什麼下下籤,擔心的不得了。如今聽靜一大師的話懸起的心便又放了下來。

洛宮羽得了解,便叫青杏好好收着那支籤,自己拉着洛宮羽出了大雄寶殿去了後山竹林裡玩。

那和尚見兩姐妹走遠了,才湊到靜一旁邊道:“師伯,那籤……”

靜一目光空遠,望着湛藍的天空輕輕的吐出三個字:“帝王燕…看來這天要變了。”

洛宮徵二人跟在小沙彌身後去了禪房稍做休息,洛宮徵吩咐白芷白薇二人收拾好轉頭髮現洛宮羽和丫鬟青杏不見了,忙問道:“二小姐和青杏去了哪裡?”

白芷白薇皆是搖頭說不知,洛宮徵秀眉微蹙提了裙襬走了出去。白芷白薇只得放下手裡的活兒一起跟了出去。

洛宮徵不在洛宮羽便難得的放鬆起來,一路小跑搖頭晃腦哼着小曲兒歡快的如同出籠的鳥兒。

“我看這竹安寺也沒什麼有趣的,這趟是白跑了!”

青杏小跑跟上說:“小姐咱們不和大小姐說一聲就走是不是不太好?”

洛宮羽停下來道:“我與姐姐說一聲便是,本就是來玩兒的,否則爲什麼出來。”

“小姐……”

“行了行了!”洛宮羽不耐煩的甩了甩手道:“我們很快就會回去。——我聽說這裡的綠竹林很不錯,這個時候還可以挖竹筍,我們去看看!”

洛宮羽說完便走,青杏怕她出事只好緊緊的跟在身後。

綠竹林中,竹安寺主持靜心正與一藍衣男子對弈,旁邊有一小童靠着一棵綠竹打盹,手邊上還有一小火爐正咕嚕嚕的煮着茶。

顧離和盯着棋盤正在思索着下一步改如何走,修長白皙的兩指尖夾着一顆瑩白的棋子。

靜心看了看棋盤中局勢,淡然道:“公子心中有事,自然無法靜下來破局。”

顧離和放下手中的棋子問道:“大師以爲,這局我該如何破解?”

靜心道:“公子只顧着權衡大局,可這平靜的局面下早已波濤洶涌,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找到一個突破口。”

顧離和閉眼沉思破局之法,耳邊突兀響起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音,顧離和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少女明媚的笑臉,不過被人打擾,臉上還是有些不快。

“對不住,我不應該打擾你們,可是實在忍不住!”

洛宮羽攤了攤手:“你看,這棋盤上的白子已經被黑子包圍,乍一看已是必死無疑,可公子看這裡。”

洛宮羽指着剛纔落子處道:“這處看起來是最難突破的,可實際上它有一個大缺口,也是破局的唯一途徑。”

顧離和細細的分析了局勢,果然如洛宮羽所說,先前的不快被一掃而光,眼底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讚許。

“大師,我說的可對?”

靜心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施主說的很正確。施主小小年紀造詣如此高,不知師從何人?”

洛宮羽嘿嘿一笑:“和我老爹約的。”

“不知令尊是何人?”

顧離和問道。洛宮羽犯起了小糾結,這般自報家門似乎有些紈絝子弟炫耀門第的感覺。

“我,我姓洛!”

顧離和聽她這般敷衍也沒介意,畢竟出門在外身份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告訴陌生人的。

“羽兒,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洛宮徵輕喘着氣,臉頰因爲走的太快而染上兩團紅暈,整個人多了幾分煙火氣,平添了幾分嬌媚。

“姐姐,我迷路了。碰到了這位大師和公子,我還幫他破棋局了。”

“你啊你,還沒有沒一點兒規矩了!”洛宮徵又上前一步對靜心和顧離和施了一禮道:“小妹頑皮,若有不當之處還望公子和大師見諒。”

顧離和被洛宮徵的容貌所震驚,雖然立刻回過神來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位施主棋藝精湛,自然不算打擾。”

洛宮徵對靜心淺淺一笑道:“出來許久,小女該帶妹妹回去了,告辭!”

洛宮徵向二人福了福身,拉着一臉得意的洛宮羽走上了竹林小道?。

顧離和看着遠去的娉婷身影出神,靜心淡笑出聲道:“這二位應該是洛丞相的女兒。”

“洛家的宮商角徵羽?”顧離和彎了彎嘴角道:“那位姑娘便是長安第一美人洛宮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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