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兒子,爸媽等着。”
結賬時,要五元多,洪世光說:“這麼貴啊?”
洪海利說:“爸,給錢快走吧。”
去郵局的路上,洪世光說:“海利,你以後在外面錢要省着用。”
洪海利說:“爸,我知道,可是在外面,也不能太小氣,要不然人家看不起你。在家裡,想怎麼省,就怎麼省,可是在外面就不要太計較。”
“你小子,還沒有出門,就教訓起老子來了,看我怎麼打你。”
洪海利笑着跑了,說:“爸,你昨天才說過,以後不再打我的,今天就不記得了。”
洪世光說:“不要跑,注意車!”
C市陽光大學後勤處。
洪世明正準備下班,電話響了。
洪世明看了看電話號碼,是老家縣的區號。
“喂,你好,哪位?”洪世明還沒想到是自己大哥,用的是工作語言。
“世明,是我,你大哥呢。”洪世光說。
“哥,你有事嗎?”洪世明說。
“世明啊,村裡昨天發生了大事,洪老師上吊了,孩子們不能上學了,我合計着,讓孩子去城裡上學,想你回家一趟,你也知道,大哥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門路,也沒錢財,要你回家一起想個法子。”
“哥,你先不要急,一兩天我就回去。”
“世明,以前哥對你那樣,你不記恨哥哥吧。”
“哥,你說什麼呢,自家兄弟,記個啥啊,你等着,我儘快回去。”
“好,我等你。”
洪世明回到家裡,他三歲的洪利利女兒就跑了過來,“爸,抱我。”
洪世明抱起洪利利,“利利,在家裡乖不乖?你媽回來沒有?”
洪世明妻子趙娟娟在C省婦聯工作,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工作,雖然沒有什麼職位,可是待遇是相當的好。
丈母孃李睛從廚房出來了,“她們都還沒有回來了,你爸也真是的,在學校也沒有什麼事,總是回得那麼遲。利利,不要纏着你爸,你爸剛下班,讓他歇會兒。”
洪世明說:“媽,爸工作習慣,就是沒有事也要按時下班的。”
洪世明的丈爺是掛調研究員的老校長,也是生物學的教授。
“他呀,是怕到家要做事。”李睛說。
“媽,我幫你作飯。”洪世明說。
“不用了,都好了,你坐下歇着吧。”
不一會兒,趙娟娟和趙頌志就都回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這趙頌志每天是兩次喝酒,可是喝的也不多,就兩三兩,洪2世明本來是不喝的,這爲了能陪丈爺,也學着喝,現在酒量啊,都比丈爺都好,半斤八兩不在話下。
“爸,來,喝酒。”洪世明說。
“來,世明,我們喝。”趙頌志說。
喝了兩杯,話也多了。
“世明,最近工作還好吧?”趙頌志說。
“爸,挺好的。”洪世明說。
“有個當校長的丈爺,你這個後勤處處長還不好當啊。”是丈母孃笑着說。
“我可沒怎麼管他的事,再說,我也退下來了,想管也管不了。”趙頌志說。
“是退下來了,可是你的餘光還能照很多年呢。”李睛說。
“那也不能照一輩子,還是要自己努力的。”趙頌志說。
“爸,我會努力,不會給你丟面子的。”洪世光說。
“行了,吃飯吧。”趙利利說。
短時的冷場。
“爸,媽,利利,今天我哥哥有電話打過來。說村裡的洪老師死了,孩子們都沒得上學了,侄兒海利想到城裡上學。”好久洪世明說。
“侄兒到城裡上學,你大哥不會自己管啊?”趙利利說。
“利利,你怎麼說話的,世明的大哥是在鄉下,又沒怎麼出門,到城裡辦事也不怎麼會,世明去幫幫,也是應該的。”趙頌志說。
“是啊,鄉里人很少進城,會吃虧的。”李睛說。
“世明,難道是忘記了,當年你哥是怎麼對你的嗎?”趙利利說。
事情是這樣的:十年前,那時趙頌志還沒有當校長,是生物系的教授,有一年,趙頌志帶着他的學生還有她的女兒趙利利到大別山來考察,他們聽說大別山腳下有種罕見的植物,就想去看看。
記得當時是夏天。
趙頌志和學生們在山上轉了一整天也沒找到那種罕見的植物。
趙頌志說:“同學們,我們明天再找,今天就在這附近的村裡找個地方住一晚。”
“爸,這裡怎麼住啊,鄉下人家,到處又髒又臭。”
趙頌志說:“到這裡就是要吃苦,當時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現在知道了吧。”
“爸,我們就到附近鎮上找個旅店吧。”趙利利說。
“這裡最近的旅店也有幾十裡地,來回很花時間的。”趙頌志說。
“住就住,我也不怕。”
趙頌志找了村長洪記煥,那時洪記煥也是剛當上村長,很熱心,給趙頌志一行安排了幾戶人家。
趙頌志和女兒趙利利被安排在洪世光的家裡,當時洪世光家時還是條件比較好的,父母不在,三兄弟住3一起。
“打擾了。”趙頌志說。
洪世光是老大,當然出面應酬,“說哪裡話,只怕是鄉下條件差,你們不習慣。”
趙頌志說:“無妨,我們只住一晚,明天下午就走。”
洪世光說:“好,三弟,你那個房間較好,你去收拾一下給趙教授的女兒睡,趙教授,你就睡我住的房間。”
趙頌志說:“那你們三兄弟呢?”
洪世光說:“我二弟說了門親,今天剛好去丈母孃家幫工去了,我和三弟就睡一起。”
趙頌志說:“難爲你們了。”
洪世光的三弟叫洪世明,他整理好牀鋪,過來說:“弄好了,小姐姐,去休息吧。”
趙利利笑了,“姐姐,就姐姐,爲什麼要在前面加個小字呢?”
洪世光說:“也不知道我倆誰大,看樣子,我比你大,可是爲了表示尊重,就叫你小姐姐。”
趙利利覺得洪世明人很有趣,便說:“我有名字啊,我叫趙利利,你叫我利利昨就行,你呢?”
洪世明說:“我叫洪世明。”
“好,帶我進房間吧。”
“利利請。”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趙利利走到房間裡,一看,雖然牀上用品都比較舊,可是收拾得整整齊齊。
“還不錯。”趙利利說。
“那你先睡,蚊帳裡我也趕了蚊子了。”洪世明說。
“你坐一下,我們說說話。”
“這不好吧,我們……”
“這又有什麼呢。我們只是聊聊天。”
“那好吧,”洪世明在旁邊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你想說什麼?”
這會兒趙利利才仔細打量洪世明,洪世明五官端正,雖然生在鄉下,可是皮膚很白,且一臉秀氣,心中不禁暗自喜歡。
“洪世明,你今年多大了?”
“我17了,你呢?”
“洪世明,城裡人很少問女孩子年齡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16了。”
洪世明這會兒膽子也大了些,說:“那我該叫你利利妹妹了。”
“妹妹就妹妹,對了,你念過書沒有?”
洪世明說:“念過幾年,家裡窮,就沒念了。”
“那你還想念嗎?”
“想啊,可是家裡哪有錢啊,現在我大哥二哥都說媳婦了,娶親還要錢呢。”
“我只問你,你還想念書嗎?”
“當然想。”
“那好,你也睡去吧,明天見。”
第二天,趙頌志帶着學生又去了山上,也沒有什麼收4獲,便決定回去,下午要走的時候,趙頌志就帶着趙利利到洪世光家裡致謝。
“洪老弟,我們要走了,特來感謝你。”趙教授說。
“不客氣,”洪世光說,“能和你們相識是我們的榮幸。”
趙頌志說:“那我們走了。”
趙利利把趙頌志拉到一邊,說:“爸,我想讓世明去城裡上學。”
趙頌志說:“怎麼,一晚上就喜歡上人家了嗎?”
趙利利說:“哪有啊?”
趙頌志說:“你臉都紅了,還說沒有?”
“爸!”
“其實啊,我也挺喜歡世明這孩子的,只不過是,還不知道世明怎麼想,還不知道他大哥怎麼想,他父母不在,長兄如父啊。”
趙利利說:“世明肯定會同意,他哥要是不同意……”
趙頌志說:“利利,可不要亂來,先問問洪世光。”
趙利利說:“那你去問吧。”
趙頌志走過去,對着洪世光兩兄弟說:“世明,世光,是這樣,我看世明比較聰明,如果能繼續學習,可是前途無量啊。我想帶世明到城裡唸書,你們兩兄弟覺得怎麼樣?”
洪世明說:“我當然是願意。”
洪世光說:“這是好事,可是我們家裡窮,哪供得起啊,再說,我們父母剛死不久,還欠很多債呢,這世明要是一走,我和二弟不是也……”
趙利利心直口快,“你意思是說,要世明把筆錢拿出來才能走,是嗎?”
趙頌志說:“利利,休得胡說。”
洪世光說:“我哪是那個意思啊?”
趙利利說:“那你是什麼意思。”
洪世光說:“利利妹妹,你不知道我們這裡規矩,這老一輩留下的債務,後輩是要承擔,要不然,在列祖列宗面前也不好交待的。”
洪世明說:“哥哥,我明白,爸媽去世後,有多少債務?”
洪世光說:“世明,不說了,你心裡有數就行,你和趙教授去吧。”
洪世明說:“哥哥,你不說,我咋走啊。”
趙利利說:“爸,你銀行卡給我。”
趙頌志說拿出銀行卡,“你要做什麼?”
趙利利拿過卡給趙世光,“這上面有些錢,就當替世明還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