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幾天, 全家陪着我去公墓,也許都是出於對我的關心,也許, 是都沉浸在這悲痛裡。
這不是清明, 也不是上墳的時候, 遠遠看去, 依水臨山, 奶,在這裡,你睡的可好?
跪在奶奶的墓前, 一束花,康乃馨, 這花是送母親的, 但是, 是奶奶把我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養大,送我去大學, 可惜,樹欲靜子欲養,天不公。。。
家人都站在我的身後,老爸,爺爺, 幾個姑媽, 這都是我血親, 至親, 看着我長大。
謹站在我的身邊, 這是我今生唯一的至愛,等着我長大。
“奶, 我回來了,這是我在澳洲給你買的東西,還給你帶了一塊澳洲巧克力。你不是最喜歡吃巧克力嗎?可惜以前有糖尿病,都不能吃。現在,可以了吧,我以後每次來都給你帶巧克力。”流淚了,我把手中的巧克力包裝拆開,掰成小塊,放在墓前的石桌上。
“奶,對不起,你走的時候,我不在,你會原諒我嗎?你走以後,爺爺很想你,爺爺老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爺爺,還有爸爸,你放心,家裡還有我,我長大了!”我聽見了老爸站在後面的哭泣。
“奶,站在我身邊的是杜謹,你認識她吧,你走的時候,她替我給你送行,你走以後,她又替我在你的櫺前替我燒了三天的紙,我知道,你會喜歡她的,奶奶,我喜歡她,我要跟她在一起,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不管誰阻撓,都沒有辦法拆開我們,她也是我的親人,我會保護好我的每一個親人,您就放心吧!”
給奶奶上了三炷香,磕了三個頭。我站起身,拉着謹,在所有親人的目光下先下山了。
最後一段話是說給奶奶聽的,也是宣佈給我所有的親人的,經歷了這一場生命中最大的悲痛,讓我更堅定的去把握手中的幸福。
坐在車裡,只有我們兩個,老爸他們還在和奶奶說話。
點了一根菸,緩緩的抽着。
出了很多汗,帽子溼了,謹細心的幫我摘了下來。
“知道我爲什麼從小到大都戴帽子嗎?”
“你以前說,你戀物癖嘛!”謹看着我說。
“我小的時候,腦袋上特別容易長疙瘩,一長疙瘩特別恐怖,我奶就去廟裡問那個老方丈,結果,老方丈說,我前世是廟裡的和尚,可能是犯了什麼錯吧,今生遭報應,所以留不住頭髮。”
“後來,奶回家,就把我的頭髮全都剪了,我爺覺得特別難看,就買了帽子給我,不過,頭髮剪了倒舒服,這麼多年,我就沒有再留起來,而是不斷的換帽子,就變成戀物癖了!”
“前世是和尚?”謹笑着看我。
“哎,那不過是江湖術士扯蛋,這個病,學名特別簡單,毛囊炎,我頭上總出汗,容易發炎!所以,我每次覺得頭上長疙瘩了,就直接去理髮店,跟那個師父說‘圓寸,點八’他就明白了。”
“點八?”謹好奇的看着我。
“是啊,就是0.8釐米。”
“呵呵,是嘛,那剃頭的師傅還挺準啊!”
“什麼啊,他那推子上有個套,套在推子前面,跟那模板一樣,推完就是點八,你要是不信,你下次和我一起去剪?”我笑着看謹。
“我看呀,你還是好好看看醫生,把頭髮留起來,你想啊,你不是要當老師嗎?你看哪個老師上課戴帽子啊?”
“嗯。。。”覺得有點道理。
不一會,老爸他們都來了,坐上了車,慢慢的往市區開。
當車子離開公墓的時候,我不禁回頭看,奶奶,我童年的全部幸福都是奶奶給的,現在,奶奶走了,也帶走了我的孩子時代,我該長大了,也必須長大了。。。
轉過頭,握着謹的手,謹看了看我,似乎會意,也握緊了我的手!
車子開進了市區,老爸先送姑姑回家,然後是爺爺。車子停在樓下,老爸把爺爺扶上了樓,回來坐在駕駛位上,遲遲不開。
許久,老爸回過頭,對我說:“銘啊,你指路,我先送小謹回去,然後,我有話要和你談,你放心,小謹最近陪你陪的太累了,她也該好好的休息休息!”
看着謹,幾天以來的日夜操勞,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免有些心疼。
“好。爸,你把車從東門開出去,走**路!”
。。。 。。。
一直把謹送上了樓。
“謹,好好休息吧,我回家看看,有時間過來過來找你!”
“你去吧,好好陪陪家裡人,是不是又快開學了?”
“嗯,快了,開學,我就大三了,呵呵,真快!”
“去吧,你爸爸還在下面!”
“嗯!好好休息!”
我走上前,在謹的臉上親了一下,這動作自然,甚至有點嫺熟。
“我走了!一會給你電話!”說完,轉身下樓了。
老爸還在車裡坐着,我打開門,坐在了副駕駛上,老爸把車子啓動,沒有說去哪。
走的不是回家的路,老爸不說,我也不問,我們兩個都各自抽着煙,呵呵,看了看倒車鏡,再看看老爸,我發現我們長的還真有點像。
老爸把車子開到了江邊,熄火,我們就坐在車上。
“銘啊,你今天把該說的算是都說了!”老爸發話了。
“嗯!”我點了點頭。
“想過後果嗎?”
“想過!”
“你有四個姑姑,你覺得她們都會同意你這麼做嗎?”
“我沒必要爭得她們同意,我說了,只是告訴了她們這個事實,她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沒關係,影響不到我!”我看着老爸,笑了。
“那,如果她們有人不同意呢?你預備怎麼辦?”
“爸,姑姑是我的親人,親情愛情,我都不能捨,你放心,就算她們今天不同意,我會用事實證明,我沒錯,杜謹是最適合我的人,終有一天,她們會同意的!”
“這個我相信!”老爸把菸頭熄滅,扔了出去。“你奶病危的時候,杜謹一直都在,我看得出來,你小子成功了!”老爸笑着說。
“什麼成功了?”我看着老爸。
“追人家追成功了唄,行,看樣子你還不錯,你姑姑那邊的事,我去說,你就別管了,沒幾天就走了,好好呆着,你這回來一次住不了多久久得走,也夠你們倆受的。”
“爸,等我畢業,我回來!”
“你回來?”老爸好奇的看着我。
“嗯,我回來,我要回到我高中去,我想當老師,你別打岔,聽我說完,這是我小時候的一個願望,就是有一天,杜謹不再是我的老師,我當着杜謹的面說過,我要做老師,所以,我必須回來,答應的事,我要做到!”打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
“還有,我需要一個做老師的經歷,這樣,我才能對這份職業更加了解,對杜謹,更加了解,我要當三年的老師,和杜謹一起,帶出一批學生,我想證明,我是可以和她一起做好任何事情的!另外,老爸,爺爺年紀大了,我也應該回到他身邊,這兩個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畢業之後,在這個城市呆三年!”
“三年?時間都規劃好了?”老爸笑着問。
“是,只待三年,三年,做成一個好老師,做一個好孫女,此外,我還得完成一些事情!三年以後,我去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老爸坐在車裡笑了,笑的很大聲,最後狠狠的拍了我一下。
“行,好小子,走,爸請你喝點酒!”
在車上發信息給謹“老爸聖心大悅,把酒言歡,呵呵!”
謹很快就回復了,“小銘子伴駕隨行,准奏!”
昏,哎。。。看我們倆,多配。。。
在這個我生長的城市,經歷了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當微醉的我站在陽臺上看着那些熟悉的街景時,突然發覺,其實,哪個城市都是一樣的,沒有陌生,也沒有熟悉,只要有自己愛的人在,一切都沒有分別。
一個星期之後,我又走了,回到了闊別一年的大學,回到了那些單純與美好的生活中。依舊思念,依舊愛戀,悲痛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去,生命的浮華被洗禮,最後留下的,是最單純的美好,最珍貴的回憶,伴着心愛的人,縱使相隔,亦能感覺得到那份心意。
大三開始報了自學考試,修法律,謹覺得莫名其妙,問我爲什麼又突發奇想的想學這個了,我笑了,法律,計算機,外語,駕駛,當今人才的必備才能,不學,行嗎?謹對我的回答只是疑惑的問了句“真的嗎?”
謹,還是你懂我,永遠都知道,我做事的動機沒有那麼單純。
徒弟最終考上了自己想去的學校,和我在一個城市,偶爾打來電話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師父,我喜歡了一個女孩子!”
“喜歡,追呀!”
“可是,怎麼追啊?”
“先想辦法多接觸!”
“接觸不到啊?”
“從多次偶遇開始!”
“偶遇?偶然的遇到。。。怎麼偶遇啊?”
“白癡,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偶然,只有僞裝成偶然的必然,自己想去!”
說完掛了。
謹,你就我今生的偶然,也是我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