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藍承羨得不以爲意的話語,範子亮雖沒有再說什麼,不過暗地裡卻讓呂森再多調了些人手過來,確保能保證藍承羨的安全爲主。
而堂下還有兩個都察院的巡查御史在一旁,也算是藍承羨帶他們出京頭一次出現在這種場面吧。
“帶苦主和被告陳代榮來!”藍承羨開口說道,這苦主自然是白家的人了,白雪娥的親生父母,而陳代榮自然就是被告的一方了,這白家的老婦人一人就跪在堂下大聲的哭喊,讓青天大老爺給她女兒做主申冤,而陳代榮則一言不發,兩眼無神的站着。
“好了,本王自然會一一審理清楚,不過這陳代榮也是受害者,你們看看他脖子上的勒痕!說明他也是被人用繩索勒住所致,現在他已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藍承羨慢慢地說道。
“不是他還有誰,這十里八村的誰人不知他覬覦自己的兒媳婦,見他兒子死了,好霸佔了我女兒,說不定他兒子就是他自己害死的!”這白雪娥的母親老婦人哭訴的說道。
藍承羨皺着眉頭,這番話肯定不是一個村婦所能說出的,好一個事先準備,可她爲什麼一口咬定就是陳代榮所爲呢?
“既如此,白柳氏你說的可有憑證?”這白柳氏就是這位老婦人隨夫家的姓氏。
“大老爺啊,老婦人不騙人的,大老爺可以去問一問周邊的人,誰人不知?”白柳氏依舊哭訴道,不過話裡卻沒有說到重點。
“如無實證,無法定罪,待本王一一查清,自然會還你女兒一個清白,左右,喚朝天縣知縣華英淙和應天府知府鄒稹禮兩人來總督府!本王有事相詢,另把吳自立和鄭三光都叫來!”藍承羨吩咐道,聽到這位年少的王爺如此說了,這白家老婦人也不再大聲哭訴了,卻還是低着頭抹着眼淚。
“回稟王爺,下官早就到了!”朝天縣知縣華英淙此時正好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身穿着知縣官服。
“來的正好,華知縣,本王問你,這陳家一案,陳勝生死時卻無他人逼迫嗎?望華大人不要自誤,本王只問一次!”聽着藍承羨的話語,似乎是審犯人一般,讓華英淙很是不服氣,怎麼說自己也是一縣縣尊大人,如何就成了犯人了?
“回稟王爺,下官食君之祿,自然是忠君之事,境內百姓即是我大安子民,下官自然不會欺瞞皇上和朝廷,下官也再回一次,當日接到陳家一案,不管是仵作的印證,還是周圍村民的證詞都證明,陳勝生是自己嚇死的,與他人無關!”
聽着他生硬的回答,藍承羨心裡冷笑不止,看來這位華大人是一條道走到黑了,也不知是誰給他的膽子。
“那好,本王再問你,陳家一案,陳代榮不服你的判決,繼續上告到應天府府衙以及本王這裡,你心中可有怨懟?”聽着藍承羨的問話,華英淙這才憤怒的感受到,原來他早就把自己當做嫌疑之人了啊。
華英淙將自己的官帽脫了下來,跪在了堂下,給在一旁的欽賜牌匾磕了一個頭後,堅毅地看着藍承羨說道“楚親王,下官雖爲從六品的知縣,可上對的起皇上和朝廷,下對的起我治下的百姓,華某自認沒有做貪贓枉法的事情,不知道王爺這話是何意思?”
院子裡看熱鬧的人,這才發現,這審案子怎麼先審起一個知縣老爺來了?衆人認真的看着堂中發生的事情,生怕錯過了什麼。
“需要本王點透嗎?華知縣,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朝天縣過半的田產現在都歸在了吳自立的名下吧,本王不知,這吳自立是何人?暗中查探,原來人家背後靠着蘇家,華英淙,你可還有什麼話可說?”藍承羨指着他說道。
華英淙驚愕的看着藍承羨,他竟不知這位王爺,悄悄的已經弄明白了一些事情,而且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一個縣過半的田產是什麼概念,當藍承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沒有想到,這田地吞併的如此厲害,這還是在省府應天府周圍,可想而知其他府州縣了。
至此藍承羨知道了,陳家之事基本可以斷定是世家吞併田地的典型事件了,如沒有人將陳代榮找出來,這陳家沒落了不說,田地也盡歸吳自立所有了,而吳自立是誰呢?明面上他是一個地主老爺,其實也不過是蘇家在外的一個管理田地的管事,真正的大鱷則是江南望族之一的蘇家。
“下官鄒稹禮拜見王爺!”應天府知府鄒稹禮一進來,見華英淙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官帽也不見了,就如同被藍承羨判了刑一樣,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極了剛剛出來的陳代榮。
“鄒大人來的正是時候,不知鄒大人可否爲本王解疑,朝天縣整個縣府有良田數百頃,而一個吳自立卻佔了將近一半,本王不知這朝天縣的百姓是怎麼過日子的,還是說朝天縣接近一半的百姓都是吳自立請的佃農?”藍承羨的質疑讓一向不怎麼關注這些的鄒稹禮也是趕忙跪了下來,額頭上盡是汗珠子,低頭看了看華英淙,也能體會此時他的心情了。
“回稟王爺,並不是這樣的,田產也許是屬於吳自立的,但並不是說他就可以僱傭普通百姓,因周邊田地太少,所以一般臨江城外的田都是換着來的,纔會出現一人佔了將近一半田產,其實他們的田地是劃分在應天府之外的地方!”鄒稹禮趕忙解釋道,此時不管如何,也要先糊弄過去。
“一派胡言!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嗎?本王派人去看了,陳家原本擁有的田地,隔着就是吳自立的,而他們家借的印子錢,買來的正是吳自立的田地,真是好算計啊,陳家一家辛辛苦苦勞作一年,不僅沒有收成,連自家的田地也賠了進去,本王不知去按鄒知府大人所說,按期還完印子錢的本錢,他們家恐怕連自己的屋子都要保不住了吧!”藍承羨厲聲的呵斥道。
藍承羨知道這種事情恐怕在大安王朝司空見慣了,只是江南一地還真的是明目張膽的,因爲知縣知府,甚至是布政使又或是朝廷的某位閣老,自己老家都不知養了多少佃農,擁有多少田地?又要吞併多少百姓手中的田地?期間各種弄死他人,逼得家破人亡的事情肯定不少,不巧的是,正好有人推波助瀾,讓藍承羨給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