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兄弟,這段時間裡都在忙些什麼呢,長白山那趟,我勒個去,當時我都有些傻了,可是後來才知道,你居然沒死,我勒個去,呸呸呸,瞧我這說話說得,好像巴不得你死似的,媽拉個巴子,我這是高興,哎,所說,當時到底啥情況……”
許東苦笑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掉下懸崖之後,被樹枝掛住了,斷了一條腿……”
“你摔斷了一條腿?”周琳忍不住轉過頭來,很是有些緊張的看着許東,問道。
那種緊張,是周琳發自內心,不由自主的表現出來的真實情感,沒有半點做作,這一點,許東還是看得出來。
“沒什麼,後來很快就好了。”許東心裡有些感動,但卻只是淡淡的笑道。
周琳不由自主的吁了一口氣,又順口說了句:“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呢?”
其實,長白山那一趟,許東跟喬雁雪兩個人先後掉下懸崖的事情,張君成早就一字不漏的跟周琳她們說過了,周琳也是後來才知道許東還僥倖活着的,不由漸漸感念着許東暗地裡幫他們做過的那些事,只是見到許東,還跟許東同坐在一輛車子裡面,那種滋味兒,終究還是有些不好受。
——不管說是濃厚還是淺淡,怎麼說也是一線親情。
張君成卻笑着說道:“我勒個去,算了,都過去的事,不提了,對了,聽說兄弟你最近做了好幾筆賺大錢的生意……媽拉個巴子,你看我又繞到錢上面去了,呵呵,忒俗……”
許東再次苦笑了一下:“哪裡,只是最近我走幾趟,那一趟都是虧,搭進去好個億,唉,現在身上麻煩一大堆……”
要是放在幾個月以前,許東用這種口氣說自己虧進去幾個億,周琳不使勁白着眼把許東痛罵一頓,那就有鬼了,但自從許東從周家出來之後,很多事在銅城裡面都傳開了,現在許東說虧進去好幾個億,周琳自然深信不疑。
“那……現在你是不是有很大的困難?”周琳忍不住將隨身的坤包抓在手裡,看樣子,要是許東真吃不上放了,周琳倒會毫不猶豫的拿些錢出來遞給許東。
而且,最讓許東感動的,卻是周琳的神情很是自然,沒有做作,是那種發自內心,聽到自己的親人有困難,立刻就生出來的自然反應。
張君成也是笑着說道:“我勒個去,兄弟,真要有困難,跟張哥說,張哥多的幫補不了,百十來萬塊錢救救急,也還是拿得出來的,兄弟別不好意思,什麼時候需要,媽拉個巴子,只管說。”
周琳的這種反應,跟張君成的話,許東看在眼裡,停在耳裡,心裡升起一股暖意,眼眶裡也有些發辣。
只是過了許久,許東才笑道:“我勒個去,我這邊的事情,也不是說經濟方面有什麼不妥,媽拉個巴子,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瑣事,煩心!”
周琳微微怔了怔,聽出來許東說的確實不是錢上面的事情,當下放好坤包,又看着張君成,嘴裡卻問道:“那些事情很嚴重嗎?我們……能不能幫得上忙?”
張君成也是笑着說道:“媽拉個巴子,有人找你麻煩麼,兄弟,要不要找個找幾個人幫你擺平,我勒個去……”
說到這裡,張君成立刻意識到自己是說了具不太好笑的笑話,別的不說,自己再怎麼能找人,能找來的也大多不過是想掙點兒小錢的農民、工或者痞子混混,小敲小打惹是生非還行,但說不定許東隨口叫幾個人來,卻都是敢拿着刀子捅人會直接要人命的主兒。
相比之下,自己跟許東都不在一個層次上,還要找幾個人幫許東擺平許東都煩心的事情,這豈不是在說笑話了。
一時之間,張君成也就只好說了句“我勒個去”,隨後呵呵的傻笑起來。
許東也笑了笑,說道:“我的事情就不勞長個費心了,對了,張哥平日裡日理萬機,忙都忙不過來,今兒個怎麼有這閒空往古玩街跑。”
張君成一連打了幾把方向盤,等車子拐進去古玩街的岔道,這才笑着說道:“還說,媽拉個巴子,明兒個不是老丈人的壽誕麼,呵呵……小琳,你瞧我這嘴,呵呵……兄弟應該知道,小琳的爸爸特喜歡古董,我這不是正要去你們店裡找件玩意兒當壽禮麼,呵呵……”
說道這件事情上面,張君成的嘴巴老實了許多,“媽拉個巴子”、“我勒個去”這幾個字明顯的就少了很多。
“兄弟,我還正琢磨着,到你鋪子裡去找東西,你肯定不會拿假貨贗品坑我,價錢上少說也能打個七五折八五折什麼的,對吧,我勒……呵呵……”
“明天就是姨父的生日!”許東坐在後面,有些詫異的說道,
周琳跟張君成兩人都是笑了笑,再不多說。
說話間張君成已經把車子開到古玩街口,等許東跟周琳兩人下了車,張君成去停車場找了個位置,把車子停好,這纔跟上週琳和許東兩個人。
到了這時,古玩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熱鬧非凡。
本來張君成打算直接到許東的鋪子裡去找件玩意兒,但周琳卻不肯,非要先看看地攤貨再說,覺得麻煩許東不說,主要是周琳並不想讓張君成花太多的錢,還說是周天奇特別叮囑過的,意思意思就行,千萬不能太破費。
這要是放到以前,絕對是不可想象的,但恰恰卻又能看得出來,周琳、周天奇一家,經過一次磨難,從本質上的改變。
其實,想想也是,從一個資產幾十萬的小老闆,突然之間跌落成爲一個負債上百萬,只能過着以撿垃圾爲生,甚至是在死亡線上掙扎好幾個月,又慢慢一步一步的走到衣食無憂的地步,這其間的大起大落,悲歡離合,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都會在以後的日子裡,去懂得小心、謹慎、懂得珍惜。
張君成拗不過周琳,只得陪着周琳一個地攤一個地攤的看過去。
許東苦笑着搖了搖頭,既然周琳一定要在地攤上找,自己也就只好在一旁看着,別讓攤主把周琳和張君成當成送錢的凱子就成,至於周琳想要什麼樣的玩件,價錢高低,許東也就不便多說。
一連看了幾個地攤,周琳都沒選到中意的東西,價錢高低不說,關鍵是沒真東西。
從銅器到木器,從瓷器到玉器,從畫卷到書本……幾個地攤上的東西,看起來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卻全都是高仿、贗品、假貨,而且,要價高得嚇人,一件高仿青花瓷瓶,動輒都要二十萬三十萬的,純粹把周琳等人當凱子。
這樣的東西,無論價錢高低,許東自然也不會讓周琳他們去上當。
然而,三個人才看了七八個攤子,許東卻被一個老頭子一把拽住,拉着許東的,正是以前跟李四眼一齊在古玩街上打滾的劉老頭。
一見到許東,劉老頭子滿臉激動,扯着許東說道:“小許,小許,我可是盼到你了,呵呵……”
那神色,當真像是小孩子找到了娘,又像是失散多年的浮萍,突然間找到了組織,就差沒抹眼淚了。
不過,許東卻對這劉老頭子沒太多的好感,關鍵就是因爲這劉老頭黏人,太能黏人了。
許東也不過僅僅跟劉老頭打過兩三次交道而已,但這劉老頭每一次見到許東,都能把不把他自己當成外人,而且,還越來越有要融入到許東的那個大家庭中間來的的趨勢。
但就算要融入到許東的大家庭中間來,原本也沒什麼不可以,但至少須得要爲這個大家庭做點兒什麼吧,不過,劉老頭的目的,卻只是想在許東身上撈點兒油水,一百兩百也不嫌少,十萬二十萬也不嫌多,除此之外,當真無它。
這就讓許東有些反感,至少打心底裡不願意格外接近接納劉老頭子。
“小許,來來來……”劉老頭拽着許東不肯放手,一邊扒許東往他的地攤上拖,一邊說道:“哎,我知道小許你是個大能人,呵呵,我可是爲你奔波了好幾個月,才找到幾件上乘的東西,呵呵……特意留給你的。”
周琳跟張君成都皺了皺眉頭,不過看在劉老頭六十多七歲了,又拽着許東,兩個人也不太敢格外怎麼樣。
許東更是不敢格外掙扎,只得跟着劉老頭到了他攤子前面。
劉老頭將許東按在小馬紮上,又掏出一包中華,抽了兩隻出來,遞給許東跟張君成兩人。
許東笑了笑,將中華煙接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叼在嘴上,卻不點燃。
張君成卻是伸手擋住,勉強笑了笑,說道:“媽拉個巴子,我不抽菸……”
劉老頭一怔,臉上神色甚是怪異的看了一眼張君成,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張燦爛的笑臉,說道:“兄弟,不就抽根菸麼,不至於吧……”
張君也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我勒個去,我這是口頭禪,口頭禪,不是在罵人,呵呵,媽媽個巴子,你別當真。”
雖說張君成明明白白的說了只不過是口頭禪,劉老頭卻明顯的一臉不高興起來。
當下,劉老頭收了手裡的煙,轉頭自顧自的對許東說道:“小許,這一次,我可真是下了大本錢……”
一邊說,一邊從地攤後面拎出來一個紙箱子,放到許東面前,慢慢的打開。
紙箱子裡面是一層一層的廢報紙,少說也有十好幾層,看得出來劉老頭當真是特別小心的在保管這隻箱子裡面的東西。
趁着劉老頭拆包裝的空檔,許東仔細的看了一下紙箱子裡面的氣息,隨即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東西先前的那個主家,一開口非要我六十萬,小許,你知道嗎,我軟磨硬泡,連攤子上的生意都一個月沒做,才把這件寶貝給你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