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林佳良返鄉,他的官職也發生了變動,離開了三平縣,升任陳州橫山府知府。
從知縣到知府,無疑是大提拔,知縣七品,知府四品,他連升六級!
北川縣令曾仕貴,提拔爲他所在的府知府,跟林佳良一樣,連升六級!
南山府,賀心宮扶正,接任南山知府一職,林蘇先前所有的假命,全部化爲真命!
這些官場的提拔任命,並不能引起朝官圈子的震盪,因爲相對於二品、一品大員而言,三品以下的官員提拔,根本不入他們的法眼,但是,細心的朝官還是從這些低層官員的提拔之中,捕捉到了兩個不尋常。
其一,那就是林佳良的任職之地。
他任職的是陳州橫山府。
橫山府是什麼地方?陛下的行宮梅嶺所在地!
陛下八年來隱居梅嶺,從梅嶺起步,直入京師,梅嶺於陛下,是老家一般的存在,是精神寄託之所,林佳良任職橫山府,轄梅嶺,那麼,他的任職,就被賦予了另一種解讀:他在爲陛下看守老家!
他這個知府,是陛下從全國官場精心挑選的。
陛下對於林家,是發自骨子裡的信任!
其二,朝官們意識到朝堂的風向要大變了!
陛下目前着手的,只是一些低層官員的提拔,但是,千萬別以爲,朝堂三品、二品大員就此高枕無憂。
陛下只是基於不掀起大風浪的原則,小步慢行,卻也沒打算停!
等到陛下根基穩固,就該輪到三品、二品、甚至一品大員的變動了!
有了這個認知,這些高官開始坐不住了……
林蘇返家的第六天,一個特殊的客人到了林家。
誰?
林母的姐姐!
林蘇的大姨!
宋都的夫人!
大姨一進林府,就跟林母緊緊抱在一起,眼淚橫流……
她截口不提官場之事,她今日前來,就只是跟親妹妹敘舊的……
輪到林蘇坐不住了!
他抱住陳姐親了一口:“我有點事情要出個門,你代我跟母親說一聲!”
然後沖天而起,消失!
陳姐到了主屋,跟夫人作了彙報,說王爺有些事情要辦,出門了!可能需要幾個月……
旁邊的宋夫人臉色立刻就變了……
林母跟旁邊的小雪對視一眼,大體明白……
……
林蘇此番出行,說是被官場上的求情之風給逼走的,似乎也說得上。
但是,根本原因還在於另一件事情。
林蘇接到了暗香傳來的消息,東海有變!
東海,是林蘇很早就設定的一個戰場!
也是跳出幾乎所有人預判的一個戰場。
在衆人預想中,林蘇的戰場設定,一是京城皇位奪位大戰,二是北境三千里山河的鐵血之戰,沒有人想到,他還有東海之戰。
東海之戰,理論上與人族無關,但是,在林蘇的大棋局,這一戰至關重要。
因爲它是兵聖千年前戰略的延續。
他是大蒼長持久安最關鍵的一步棋。
如果他沒有從姬商手中奪下皇位,他或許還有理由不去管大蒼的屁事,但是,他奪了!
姬商滾蛋了,陳王上位了。
大蒼的安危,不再是姬商的事情,而是他跟陳王的事情。
如果有個什麼大的變故,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會說……
大蒼有今日之禍,就是因爲你林蘇!
你一手製造了皇室更迭,你讓大蒼陷入內亂,外敵從海上入侵,大蒼國破家亡,你林蘇,就是罪魁禍首!
這樣的話兒不要錢買!
這樣的狗屁,以前就有人放過!具體是誰,不點名……
所以,既然奪了江山,哪怕蝴蝶的翅膀真的已經扇動,他也要用鐵的手腕,將這只不安分的小蝴蝶,帶入正途!
平步青雲一出,轉眼千里開外……
出曲州,越楚州,過澤州,至東州……
越過東州那座高山,他就能看到遼闊的大海……
林蘇身形一起,直上高山山巔……
突然,一股奇寒之意籠罩四方……
高山之上,風本深涼,不足爲奇,但是,如此盛夏時節,突然寒得如此入骨?
林蘇千度之瞳陡然打開,面前的高山剎那間變了模樣。
原本存於視線之中的綠水青山,變成了蒼茫雪山。
雪山高入雲天,山峰之上,積雪如蓋,每一片雪花,在千度之瞳下,赫然帶着文道偉力,也帶着彷彿沉澱千古的殺機……
林蘇大腦之中,突然浮現了一件往事……
確切地說,並不遙遠!
就在此次北伐,他的飛龍軍團與大隅六十萬大軍隔晉江對峙。
那一夜,他出了軍營,潛過了晉江,攪亂了對方軍營。
而飛龍軍團這一邊,正準備渡江之際,面前突然出現一座雪山,發生雪崩,數百名飛龍戰士一個照面間成了白骨。
如果不是厲嘯天啓動了拒陣,飛龍軍團將遭受滅頂之災!
是這座雪山麼?
轟地一聲,雪山崩,山頂積雪傾瀉而下,鋪天蓋地!
大雪崩!
林蘇手起,虛空劃出……
“晉時明月大蒼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一座長城突然出現!
擋在他的前方!
鋪天蓋地之雪,撞上他的文道長城,消於無形……
空中一個聲音傳來,似乎來自於雪山之巔,又似乎來自於大地深處,縹緲無蹤:“好一個絕品文心,果然能在文界之中不失效能,然而林宗師大概也能感覺得到,你的戰詩威力最多隻有三成,堅持不了多久的!”
林蘇霍然擡頭:“你是誰?”
“久聞林宗師智道通天,你不妨猜上一猜?”空中之人悠閒自在。
林蘇道:“晉江之南的偷襲人!是麼?”
“哈哈!”空中之人一聲長笑:“當日林宗師未曾領教《千里山河圖》的威力,遺憾之至,所以在下今日不遠萬里而來,就只爲給林宗師補上這一缺憾。”
這句話,回答了林蘇的疑問。
他,就是當日晉江的偷襲人。
林蘇哈哈大笑:“只是遺憾麼?不分明是‘不敢’嗎?林某身在軍營之時,你躲在軍營之側動都不敢動,非得等林某遠離軍營,你纔敢發起突擊!象你這種鼠輩,也配給我補上缺憾?”
“這就是智謀了!”空中人道:“你在軍營,我不動,基於萬全!今日你不在軍營,我動,基於擇機!一動一不動,審時而度勢,方爲智道本色。林蘇,你之智,亦敗於我手!此一點,不可不知!”
林蘇道:“智道之上,審時度勢,誠然至理也,但是,你就如此堅信,你今日所擇之機,真的是機?”
空中人笑道:“林宗師之文道,於我不值一提,你所長者,唯陣而已!然而,今日你孤身一人,敢問能施展你之殺陣或者拒陣否?”
這就是他今日出手的底氣!
他唯一忌憚的就是林蘇的陣法!
所以,林蘇身在軍營之時,他不敢發動攻擊!
但是,陣法是有短板的,最大的短板就在於它是一個羣體項目,你林蘇身邊有一堆人的時候,陣法就可以成爲變數。
你孤身一人的時候,你連陣基都沒有,如何佈陣?
“智道,知己知彼方爲道!”林蘇道:“你對我一無所知,談什麼智道?放手過來吧,我教教你何爲把控!”
空中人一聲長笑:“區區螻蟻也言把控?紅塵俗世如濁浪!”
後面七字一出,林蘇面前的雪山陡然改變……
雪山化爲千里長河,濁浪猛然一翻滾,林蘇營造的文道長城轟然而塌……
無邊濁浪陡然涌到了林蘇腳下!
濁浪到處,大地了無生機!
眼看就要吞沒林蘇,林蘇突然長身而起:“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平步青雲!
文界之中,畫界之中,禁絕文道偉力溝通,林蘇以絕品文心破之!
文界、畫界之中,禁絕飛行,林蘇的平步青雲乃是聖賜偉力,直接打破這一慣例,飛身而起,轉眼間化爲千里山河上方一隻大鵬鳥。
“好一個平步青雲!”空中人道:“可惜你身處囚籠之中,縱是大鵬,又能飛到何處?……地覆天翻勢無窮,千里山河一掌中!”
隨着他的吟誦之聲,千里山河圖猛地一捲,天空大地一齊翻面,四面高山合圍,林蘇這隻大鵬鳥,轉眼間成了籠中鳥,而且這鐵籠直接一下子扭成了麻花。
四周再無騰挪的半分空間!
“林蘇,你這隻籠中鳥,敢問如何把控?”空中人長笑聲在無數山谷間穿梭,如劍如刀,殺人誅心!
林蘇一聲大笑:“看着!”
哧地一聲!
他一指出!
這一指直指天空已合成鐵壁一般的高山……
嘶啦!
漫無天際的天空,突然出現一個大洞!
千里山河圖支離破碎化蝶飛!
林蘇眼前,千里山河消失無影,東海之側的高山再現世間,剛剛變幻莫測的天氣,此刻重回藍天白雲,清風過處,帶着大海的氣息。
他的前方,一個白衣男子久久地盯着飄蕩四方的古畫殘片,似乎猶在夢中,他的頭慢慢擡起:“這不是文道偉力!”
“世間萬道包含文道,但不僅僅只有文道!”林蘇一步踏出,與他只隔着三丈。
男子道:“你一個文道宗師,以修行道上的邪功對抗文道偉力,不覺得甚是違和?”
“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林蘇道:“對於將死之人,我格外溫和!”
“將死之人?”男子笑了:“林宗師說的是誰呢?”
話音一落,一輪明月突然從他眉心飛出!
這輪明月一出!
萬里晴空突然之間變成了夜空……
風,不存在!
陽光,不存在!
高山,似乎成了幻影!
就連百里外的東海水,也在這一刻靜止,凝固……
林蘇的臉色在月光下慘白如紙,他感受到了從來未有的聖道殺機!
這,就是雪山夜月圖中的那一輪月亮!
這,就是莫聞不遠萬里過來給他提的那個醒!
林蘇當時最關注的是莫聞爲什麼要幫他。
他心底不太重視這輪月亮。
現在,他才知道什麼叫過往的經驗害死人!
因爲他以前領教過這輪月亮的威能,這輪月亮以清洗靈臺雜質爲己任,不以攻擊性爲主,當時在他的絕世殺陣面前也曾落荒而逃,而且被他用未央筆狠狠傷了一把。
所以,他並不覺得這輪月亮有什麼了不得。
他更關注這輪月亮攻擊後面有什麼文章。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這輪月亮已經發生異變。
原本的清洗之功,變成了殺戮之功,在這種聖寶殺戮之威面前,他所有的一切能力,全都是小兒科。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林蘇,記住一句話!這輪月亮,會照亮你的陰曹地府路!”
照亮陰曹地府路!
就是這麼照亮的!
林蘇全身的武道修爲、文道偉力盡皆封鎖,眼睜睜地看着這輪月亮飛向他……
他猛然擡手,只是一個擡手,似乎就耗盡了他全身的力量……
這一擡手,似乎垂死掙扎……
但是,這一擡手,是他所有的自救措施……
因爲他還有最後一招……
空間法則!
空間法則,天道法則,天道七法三百規,空間爲王!單以層次而論,空間法則絕不在聖道規則之下,甚至還高出一層,但是,賬不是這樣算的,他的空間法則還淺薄得很,突破準聖之寶已是他的極限……
看似他營造的空天裂,吞噬了那輪銀月,其實,根本不能夠,那銀月光輝一震,空間裂隙消於無形……
銀月哧地一聲到了林蘇面前,然後,哧地一聲,鑽進了林蘇的眉心……
那個白衣男子臉上原本是得意的表情,此刻,得意的表情陡然凝固,不對啊……
夜月之殺,不應該直接將人分解成月光嗎?
怎麼鑽進他眉心了?
從內部分解麼?
他一時也有點懵……
畢竟夜月纔剛剛改良,他還是第一次應用,委實不太清楚夜月殺人的具體表現,只是覺得這跟長老們所說的表現不太一樣。
他懵。
林蘇更加懵。
剛纔空間法則被破除之時,林蘇是真的絕望了。
但是,一個突然出現的變數,就算是他打得冰冷都不會想到……
就在夜月殺機無可解的時候,他文山之上的那輪“寒月”突然輕輕一震,萬縷月光化爲觸手,陡然伸出,抓住這輪夜月,一收而回。
夜月沒了,被寒月一口吞下!
吞下的瞬間,林蘇竟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覺得文山上的寒月有了變化。
原本象是初三四的絲月如鉤,而現在,它象是初五六的彎月如鉤,不太象絲了,底部厚實了些許,就象一個長期營養不良的瘦子,吃了一頓豬蹄……
我靠!
這在玩啥?
林蘇眼睛猛地睜開,對面的白衣男子嚇了一跳,猛地後退!
他這一後退,林蘇腳下一動,離他更近!
白衣男子手中突然出現一幅畫,但是,哧地一聲,畫還沒有展開就撕成了碎片,白衣男子撞向身後,嗵地一聲,重重地撞在後面的山石之上,體內臟器似乎陡然完全翻轉。
“唰!”一把長劍宛若空中浮現,穿過白衣男子的眉心。
白衣男子眼睛猛地睜大,充滿不敢置信。
他其實還有底牌的。
這張底牌已以握在他的手中。
可惜,他沒有機會亮!
他打死都想不到,林蘇會如此乾脆,這乾脆本身就是突破常規。
站在林蘇的角度,在完全控制局面的時候,是有大量文章可以做的,比如說用文道洗心追查殺手的幕後指使者。
不僅僅是林蘇該這麼做,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拷問兇手,追溯幕後,都是標準選項!
但林蘇沒有!
他沒有問一個字,他殺了白衣男子之後,也沒有搜身!
轉身而去,一去再不回頭。
高山之上,幾片樹葉飄蕩,飄在白衣男子的臉上,沒有鳥叫蟲鳴,只有安靜如夜……
叢林之中,枯葉之上,突然,一點燈光亮起……
燈光如水,柔柔鋪在嫩草、枯葉之上……
兩條人影宛若憑空浮現!
左側之人,是一個紫衣少年郎,此刻的盛夏天氣,他身上依然穿着紫色貂皮大衣,雪白的鞋子踏在枯葉之上,卻並未踏實,他,其實雙腳並未沾地,他離地三寸。
如果林蘇此刻還在,會認出他來,他,就是當日林蘇離京之時,船上巧遇的那個病公子,洛無心!
洛無心身旁,自然有君悅。
晴天白日,洛無心手上有一燈,夜螢!
夜螢燈光之下,剛纔發生的一幕清晰再現!
洛無心靜靜地看着,君悅也靜靜地看着,她的臉上風雲變幻……
“有何感觸?”洛無心的聲音很輕。
君悅輕輕吐口氣:“《千里山河圖》,畫聖聖家準聖之寶,於他竟如兒戲一般!那輪夜月,不折不扣就是聖寶,依然於他無半分之損!厲害!”
“還有呢?”洛無心補了三字。
君悅微微沉吟:“他的文道固然匪夷所思,但是,他的作戰經驗還是頗有欠缺,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有辦法去追查此人的身份,以及幕後指使者的,但他竟然錯過了!”
洛無心輕輕一笑:“你終究還是未脫修行人本色,所思所慮是典型的修行人方式,面對文道高手、智道天才,你就跟不上!”
君悅一驚:“公子,你說說……”
洛無心道:“你所說的厲害,其實並不厲害!千里山河圖也好,夜月也罷,無非只是一件文寶,只要他身上帶着更高層級的聖寶,這些於他,本身就是兒戲一般!算不得他的真本事!”
“比如說……未央筆?”君悅眼睛大亮。
洛無心輕輕點頭:“你說他的經驗有所欠缺,其實,纔是他真正的厲害之處!”
君悅心頭大跳,眼睛也亮了幾分……
洛無心道:“按照走江湖的常規方式,遇到莫名其妙的刺殺者時,追查幕後是正確的打開方式,但是,這一追卻是結果難料。假如這名殺手來自一個根本殺不得的地方,你讓他怎麼辦?所以,他乾脆不追,直接反殺!這不僅僅是行事的決絕,這更反襯出他的智道造詣,真正的智者,永遠都會有亂局之中,化繁爲簡的能力,他這一殺,就是典型的化繁爲簡!”
君悅眼睛眨一眨:“此人……此人來自何處?”
洛無心手指輕輕一劃,地上白衣男子右掌攤開,掌心是一枚令牌,赤金令牌,正面:聖殿!
背面:畫宮,還有編號……
“聖殿畫宮之人!”君悅沉吟道:“他如果追下去,這枚令牌就會讓他兩難,不殺之,與他的原則相背,殺之,誅殺聖殿同門之大罪,會讓他舉步維艱,是嗎?”
“正是!”
君悅長長嘆息:“我在修行道上,自認也是有頭腦的,但是,面對文道,我必須得承認,我有若三歲孩童!”
“白鹿書院院門外的佈局你也看過了,文道,本身就是一手文,一手謀,只是很少有人將智謀之道滲透於日常而已!”
“他會!”君悅道:“公子你也會!所以你與他,纔是真正的文道雙璧!”
洛無心淡淡一笑:“智道之上,亦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今日一戰,你可知道,真正的勝者是誰?”
君悅的眼睛睜得老大,她第一時間就得出了答案,自然是林蘇。
但她卻也知道,公子既然這麼說,就一定不是林蘇,那麼,會是誰?
“他們多次談及掌控,其實真正的掌控者,並非林蘇,更非這位,而是高高在上的長老團!他們給畫聖聖家提供幫助,他們策劃這起刺殺案,所有結果都在他們掌控之中……林蘇失敗身死,如他們所願,林蘇破局反殺,同樣如他們所願!”
“這……這又是爲何?”君悅完全迷糊。
洛無心淡淡一笑:“你以爲他們真的那麼在意一個小小文路?他們在意的從來都是三重天上的那位……近來有傳言,傳言那位已經破劫歸來,但是,無人能夠驗證,然而今日一戰,卻是驗證了!因爲未央筆還在林蘇身上!未央筆未歸,那位如何歸來?”
君悅心頭如同千萬雷霆同時炸響……
她曾經以爲自己很聰明。
她以爲她跟隨公子在聖殿這麼多年,已經能夠看清天下大事。
但是,眼前的一切,徹底顛覆她的認知。
刺殺本身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刺殺其實是一個驗證。
驗證未央筆到底在不在林蘇身上。
如果未央筆還在,那麼,兵聖就沒有破劫重歸!——兵聖與未央筆的特殊聯繫,聖殿清楚得很,兵聖破劫重歸,未央筆必定會回到兵聖身邊。
今日的刺殺。
聖殿功敗垂成。
一名正式的聖殿行走,攜聖寶、準聖之寶全力攻擊,卻慘死於林蘇手下。
原本聖殿皆怒。
但是,聖殿高層卻是彈冠相慶!
死人死得這般份上,大概也是亙古未有!
這些林蘇沒有想到。
但是,聖殿高層打死也都不會想到,他們的判斷一開始就步入歧途。
林蘇能破準聖之寶《千里江山圖》,憑的不是未央筆,而是他的空間法則。
他能在標準聖寶夜月之下逃生,憑的也不是未央筆,而是他剛剛得到的另一樣文寶:寒月!
這寒月,非聖殿文寶堂賞賜,而是由三重天直賜。
這裡就要說到,傳世詩篇、傳世詞章以及傳世青文的賞賜規則了。
世間文道立下高峰,聖殿會有賞賜。
一般情況下,賞賜是由文寶堂給予。
但是,偶有例外。
比如說林蘇寫下《滿江紅》,得到的賞賜就是三重天直賜!
三重天直賜的文寶,不需要給文寶堂作說明,那是聖人的自留地,想賜什麼全憑心意,沒有人能追查,哪怕其他聖人都不知道。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人知道,未央筆被三重天賜給了林蘇。
直到林蘇自己暴露這支筆。
而這次的寒月,屬於同一種情況。
它,也來自三重天。
依然沒有人知道它來自何處,又是基於何種目的。
所以說,聖殿水深!
有時候一個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其實後面大有深意。
林蘇對聖殿一無所知,對三重天更加一無所知,他只知道有聖寶的刺殺,後面的大幕最好不掀開,遇到暗殺,儘管反殺也就是了,知道得越多,麻煩也會越多。
所以,他裝作看不到白衣男子手上的令牌。
所以,他連白衣男子叫什麼名字都不去追。
甚至,他都不給白衣男子開口的機會。
直接一劍殺之,然後擡腿就走,這一走,就到了東海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