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如同坐佛的飛梭之上,有五個光頭,兩個老,三個年輕,老和尚是空聞,年輕和尚中有一個正是空靈子,他的光頭,在天道之光的映襯下,格外的亮,簡直如同剛從油鍋裡冒出來的葫蘆。
另一條如同雲朵一般的飛舟從西部而來,飛舟之上,也是五人,其中也有一個老熟人,姬文!
姬文一眼看到林蘇,他雲淡風輕的面孔,突然之間宛若罩上了一層濃密的烏雲。
老天作證,他是修風系法則的,而且有成,動起手來,人如風,沒動手時,雲淡風輕是本色,天底下能讓他一眼而變色的人,着實不多,但無論有多少,林蘇都是其中之一。
此刻見到林蘇,身在瑤池玉舟之上,他的臉色立刻就特別難看。
他身後的一個仙風道骨的長老輕輕吐口氣:“與瑤池同行,而且還請來了瑤池最難纏的太上長老梅幻仙!”
“看來此子也早有預感!”另一名長老道:“有梅幻仙同行,天道島之前,沒有人能對他下手……姬文!”
姬文上前一步,躬身:“在!”
長老道:“此子,只能由你自己解決了!”
“是!弟子絕對不讓他下天道島!”
“莫要狂妄,此子絕對不是封鎖文道就一無是處,你風之規則目前尚在第一層,對他難持必勝,唯有突破第二層,方有必勝之算。所以姬文,你此番上島,切記一事!”
“請四長老指教!”
四長老道:“天道島上,規則衆多,於上島之天驕而言,極難取捨,伱需記住一道鐵則,縱有萬道伏於前,我只選其一道入!萬萬不可貪多,你只需要緊盯風之規則這一道,傾盡全力上二層,其餘各道,非你之道,不可浪費半點時間!”
這番話,金玉良言。
天道島上,擁有幾乎全門類的規則種子。
這對於天驕而言,是真正的修行聖地,但是,也會讓人眼花心亂。
面對這些機緣,誰捨得放棄?
但是,你又做不到不放棄,你如果這裡敲一敲,那裡摸一摸,三個月時間轉眼就過,你有可能一無所獲。
所以,在天驕上島之前,幾乎所有人都會叮囑門下弟子,莫要貪多,莫要貪多,莫要貪多,這就叫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精力有限,時間有限,擇其一門入,可破大道門。
大道千般規則,但有一條即可到達巔峰,道無高低,適合就好。
飛舟破入天道之門,林蘇眉心的文山,突然之間被完全封鎖。
他的文道封了!
對面的玉逍遙開口:“林公子,忘了問你一件事情,你此番上天道島,究竟欲選何道?”
林蘇微笑:“我出身劍門,自然只能選擇劍道。”
“劍道?”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出自李道年。
林蘇目光投向他,看到了李道年嘴角的微笑,這微笑此刻綻放得有些突然啊,剛剛踏入天道之門,他似乎脫去了厚重的面紗,一步踏入了春季。
林蘇笑道:“李兄爲何發笑?”
李道年一步踏過來,坐到了茶几之側,微笑:“林兄莫要想多,本座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他托起了茶杯,似乎在等待着林蘇繼續問下去,但林蘇沒有問,他的目光投向了旁邊……
旁邊又是一條飛舟穿空而過,舟上兩名美女,此刻天氣接近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但這兩女一至,宛若帶來了無盡的北國之寒。
此二女,林蘇全都認識。
天絕淵何素!
北海龍宮雪千尋!
何素目光落在林蘇臉上,眼中竟然電光隱隱,而雪千尋,也一眼看到了他,雪千尋的臉色瞬間如同萬古冰川。
玉逍遙淡淡一笑,驅散無邊的寒意:“這兩位,似乎對你有着刻骨之仇。”
“刻骨之仇談不上,小過節!”林蘇輕輕品口茶,將目光從兩女身上收回,但兩女的目光卻並未收回,此刻的她們,絕對不掩飾對林蘇的恨意,哪怕何素,在大隅都城跟林蘇並沒有正面撕破臉,但此刻也毫不掩飾,因爲她知道林蘇是何等的聰明,早就看穿了她當日的僞裝,既然已經看穿,就不必掩飾。
玉逍遙眼珠輕輕一轉:“我看這架勢,似乎這過節也並不太小,能否問問,此二女都是何人?”
“紫衣女,劍道天才何素!”
“何素?”玉逍遙有些意外:“出自何門?”這個名字,她竟然從未聽過。
“你未聽過也正常,她並非出自傳統的宗門,而是來自天絕淵!她也極少離開大隅境,在外界絕少有人知聞,但她的劍道不容小覷!”
玉逍遙目光沉靜:“劍世界麼?”
林蘇輕輕點頭:“大隅京城,我與她間接交過手,她在我文界之中,雖然未能出招,但也未敗!”
兩人之對話,並未瞞身邊的李道年,李道年有個並不好的習慣,但凡聽到別人提及劍道天驕時,嘴角總是露出幾許不屑一顧的笑容。
但是,林蘇只需要這一句話,將讓他的心境大改。
何素在林蘇的文界中未敗!
而他李道年,在他文界中一招就敗!
他有資格輕視何素嗎?
你個混賬王八蛋,是不是在諷刺我?
他能想到這一層,玉逍遙蘭心慧質,更加能想到這一層,你個小壞蛋,又在撩撥大師兄敏感的神經,一路同行,就不能平和些嗎?非得象鬥雞那樣,哎……我可能真是紅顏禍水。
“那個白衣女呢?又是何人?”玉逍遙道。
“北海龍宮雪千尋,論修爲未必頂尖,但此女長的是智道……”
林蘇話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擡起,盯着天空之上的兩隻巨眼……
那不是真實的眼睛,那是雲層形成的異象,隨着這雙巨眼的形成,四周突然發生了變化,空氣似乎變得粘稠,壓力似乎突然加大了十倍百倍。
“天道風雷谷,那些散修,苦日子到了!”玉逍遙目光投向身後。
他們的身後,也有人,這些人沒有乘坐飛舟,只是散修,因爲機緣巧合,得到了天道令,早早就守在天道山之前,天道之門一開,他們就進來了,但是,上天道島的路,並不是那麼輕鬆的,漫長的萬里路途,處處都是險地,有天災更有人禍。
而如今,第一波天災可不就到了嗎?
就是天道風雷!
天道之雷,一擊而毀滅巨山,天道之風,未達象天法地者,根本過不了。
有人言,這就是天道的第一次洗牌,將根本沒有入島資格的那些垃圾,擋在天道島外。
林蘇他們當然不一樣。
他們乘坐的是瑤池飛舟,天道之風於他們,只是微風,天道之雷,閃電也盡在飛舟百丈之外流竄。
林蘇目光投向身後那條船,盯着丁心和李剛。
他坐的是瑤池之舟,此條舟上有兩個超級高手坐鎮,越過風雷谷輕而易舉,但他們呢?他們可沒有長輩隨行,眼前肯定撐得住的,但前面雷電交織,威力可是步步增強,他們頂得住麼?
只不過,他不是瑤池的人,他不能邀請這二人上瑤池之舟。
玉逍遙順着他的眼睛看過去,輕輕一笑,開口了:“丁師姐,李師兄,上船同行吧。”
丁心淡淡一笑:“多謝聖女,不必!”
那也就不必了!
飛舟橫穿過,雷電若煙花,大風橫卷處,四野俱蒼茫。
林蘇看着飛舟之外的雷電交加,感受着這股子強橫霸道的天地之威,突然,他的目光一定,吃驚地盯着丁心……
丁心跟李剛雙手相扣,握得非常緊。
這……
這怎麼個情況?
兩人是一對麼?
至少他們心目中認爲是一對?
不然的話,男女這樣來個雙指扣,在如今這個時代可是有着特殊含義的……
玉逍遙的聲音輕輕傳來:“情況有點不正常!”
這是傳音!
不再象剛纔那樣當着別人的面直接說話,而是採用了傳音!
林蘇目光投向她臉上:“什麼?”
也是傳音。
“他們雙手相扣,你看到了什麼?”玉逍遙的聲音有點神秘。
“情侶?”林蘇道。
“不!不是情侶!李剛根本就不是人!”
林蘇道:“你也說過,雖然他不是人,但他自己並不知道,也許丁心也不知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點意思了。”
假如,假如這真是一對情侶,那林蘇縱然見慣了世間事,也會覺得是一個很不錯的腦洞,丁心不知道李剛是一把槍,只是將他當成一個男人,李剛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把槍,也欣然接受她的愛,一人一槍在那裡卿卿我我,那是超出《聊齋》的腦洞空間啊。
玉逍遙道:“你所想的,的確很有意思……但是,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我想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人槍戀還匪夷所思?”林蘇道。
玉逍遙一聲輕笑傳入他的識海:“那是自然!知道滴水觀的一位前輩嗎?是個女的,名叫觀音,千年前的人物,當日燕南天天道島上大戰道宗看守,她是爲數不多的、站到燕南天這一邊的人,可惜那一戰,她元神湮滅,肉身留在白骨道上。”
林蘇眉頭緊鎖:“這跟我們面前的人槍雙指扣有關係嗎?”
玉逍遙道:“這位滴水觀音,修了一門奇功,稱作‘雙飛燕’,據我娘推演,此功的關鍵之處,就在於她可以將元神一分爲二,一具元神宿於本體,一具元神飄零塵世,飄零塵世之元神完全斬斷與母體的關聯,獨立成長。這就是道家的理念,他們相信個體是自由的,縱然是人的元神,也不該是附屬於本體的,而可以獨立存在。”
“飄零元神……”林蘇沉吟:“是不是也可以以肉身方式存在?”
“是!雙飛燕最高境界就是元神誕出肉身。”
“你懷疑丁心,就是滴水觀音的飄零元神?”
“是!”
“你剛纔說過,滴水觀音死於千年前的衛道之戰,如果她真是滴水觀音的飄零元神,千年前就應該考慮重歸宿主本體,何至於要等到今日?”
玉逍遙道:“飄零元神要進階到肉身形式存在的至高形態,不是那麼容易的,需要漫長的時間,需要無數次的輪迴,一般先是樹木,次爲蟲蟻,再爲貓狗,最後纔是人,千年時間,或許纔是飄零元神到達最高形態的時間。”
林蘇目瞪口呆:“你這修行道上的知識有點驚悚了,我怎麼瞅着誰都不象人……興許你我也是某個人的飄零元神,只是我們沒有覺醒而已。”“別怕,你我肯定不是!飄零元神本質上是元神,踏入不了真正意義上的修行道,通常的表現就是沒有道根。”玉逍遙道:“知道我爲什麼對她產生這個懷疑嗎?因爲她沒有修行!她人前人後施展的所有功法技能,都是以道家法器施展的。”
林蘇真正吃驚了……
丁心沒有修爲!
至少沒有常規意義上的修爲!
她的所有攻擊手法,她在西北闖下的赫赫威名,竟然都是依靠道術來造的假,這原本不算什麼,天下間有無數人都在做類似的僞裝。
但是,放在今日,卻是一個巨大得無與倫比的疑點。
天道島是做什麼的?
是以提升修爲爲唯一宗旨的,你一個根本沒有修爲的人上島,圖什麼?
顯然功夫是在戲外!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迴歸!
她在迎接千年前的那位奇女子,破劫重歸!
玉逍遙輕輕一笑:“很吃驚爲什麼我看得出來,而你看不出來嗎?因爲我有一雙‘源瞳’我可以看到萬物的本源!”
“萬物本源?”林蘇道。
“是!這大概是我爹留給我的,唯一的寶物了。”
“你爹,真的是……燕南天?”
玉逍遙沉默了好久:“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但是,現在我好像不必隱瞞,因爲在你的心目中,他是你敬佩的人!我承認是他的女兒,並不丟人!”
林蘇沉吟良久:“我現在再看這兩位的雙手相握,突然覺得一點都不違和,她握着李剛的手,在某種意義上說,就象握着自己的槍一樣。”
“是啊,這個李剛,長得真的很象槍啊……”玉逍遙道。
“這話,你可千萬別讓他聽到,我可告訴你,他最大的禁忌就是別人說他象棒杵,那是嘲笑他的身材。你如果說他長得象槍,那不僅僅是嘲笑他的身材,連他的腦袋你都嘲笑了……”
玉逍遙眼中全是笑,可目光朝那邊一落,這笑容卻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這件事情不管有多麼好笑,其實都不好笑。
也許事情本身很好笑,但事情後面一點都不好笑,甚至有幾許悲情。
丁心在漫長的時間裡,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李剛也不知道。
至少他爲別人嘲笑他的身材跟人打架時,肯定不知道自己是一把槍。
否則,他爲什麼不能接受自己的本來面目?
但現在,他知道了!
丁心,肯定也已經知道了!
不管隱瞞他們有多久,在他們上天道島之前,烏雲道長肯定告訴了他們全部的實情,也告訴了他們存在的真正意義。
一個人突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
他們長期堅守的道義,長期形成的世界觀在剎那間完全改變,那是什麼滋味?
雙飛燕……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多麼美妙的詩句,多麼好的意境,可是,在這方世界上,總是讓人有無限的傷感。
微雨當年不知自己的身世,跟星月公主在禪門快快樂樂地成長,盡情綻放小女孩的天性,突然知道之後,長達五年時間裡,她不說一句話。
今天的丁心呢?
李剛呢?
李剛在西江之上喝下他的那杯酒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丁心跟他在船上對飲,巧笑嫣然之時,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
最後一個道雷在他頭頂炸響,林蘇眼前豁然開朗,是一面碧綠的大海。
大海之堤,道機遍佈,大海之上,每一次波濤涌起,都充滿玄機。
“那裡,就是道海!”玉逍遙慢慢站起:“我們到了!”
林蘇、玉逍遙、李道年踏空而起,射向道海。
他們前面的人,已經落下了道海,隨着他們落下,他們身上的天道令亮了,一道金光直射海水之中,海中浮現一隻巨大的龜。
一根天道令,一隻道龜。
道龜爲舟,載人入天道島。
沒有天道令的,只能就此止步。
因爲道海,沒有人能夠飛越,縱然聖人來此,也不能破此天道之規。
林蘇他們也安全了。
因爲從踏入道海的這一刻開始,沒有人能夠倚仗修爲對他實施壓制,要殺他,就只能憑象天法地之下的手段,象天法地之下的手段,誰怕誰?
林蘇空中一落,天道令發出亮光,一隻小山一般的道龜出現,林蘇一腳踏上。
他的左側,玉逍遙向他微微一笑:“島上見!”
她腳下的道龜踏波而去。
“林蘇,記住一句話!”林蘇身邊傳來一個聲音。
林蘇慢慢側身,盯着左側的李道年,他招牌式的笑容慢慢露出:“李兄,請說。”
“從此刻開始,你沒有了文道護身,亦沒有瑤池長輩庇護,你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李道年悠然道。
“還請李兄明言。”林蘇微笑依然。
“本座不喜言語爭論,本座唯信手中劍!”李道年的手輕輕擡起,掌中是他的長劍,但沒有蒼茫劍意傳出,因爲這是在道海之中,道海之中,隨便什麼劍意,都會被改得面目全非,所以,道海之上,不是戰鬥之地。
“作爲劍修,信手中劍不是壞事,但是,請李兄相信,世間之事向無定規,你之劍在瑤池已經讓你失望了一回,你又焉知在天道島上,它一定如你所願?”
李道年眼中光芒亂竄:“那就走着瞧!”
林蘇嘆道:“看不清敵人,往往自取其辱,看不清方向,則是取死之道!李兄身爲瑤池大師兄,縱然不與我們同進退,但也希望你莫要成爲他們手中的棋子!老天作證,李兄這樣的人,實在很適合成爲棋子。”
李道年一聲冷笑:“棋子?呵呵……”
腳下道龜速度一加,他如一支利箭,穿波破浪而去。
林蘇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林公子,我們可能不會在島上再見,就此告別了!”
林蘇慢慢回頭,看到了丁心和李剛。
他們的道龜在他身後,一左一右,兩人腳踏道龜,神態一如舊日。
林蘇手一擡,兩個小小包裹,一左一右丟過去:“李兄,此爲白雲邊,不管將來還會不會相逢,都是兄弟的一番心意。”
李剛接過,捧着這隻小小的包裹,他眼中有些異樣。
而丁心,微笑着接過另一個小袋子,打開,目光朝裡面一探:“此爲香水麼?”
“除了香水之外,還有一面明鏡。”
丁心慢慢托起手中鏡,看着鏡中自己的容顏神態複雜:“此刻鏡中人,他年又是何種模樣?”
這句話悠悠而來,似乎是一個女人對着鏡子很普通的傷悲傷秋,但又似乎在說着另一個無人能知的故事……
“此刻鏡中人,未知他年是何樣,此爲世事無常也,然而,佛家有云:無常之事,有定之規,心之所至,路之所在。”林蘇輕輕一笑:“我再送你首詩吧!”
“詩?”丁心眼睛一亮,林蘇之詩,但知其底細者,沒有人能夠抗拒,哪怕是她。
林蘇手一伸,一張金紙出現在掌中,金紙立於虛空,他的寶筆落下,寫下:
“流水通波接道樑,送君不覺有離傷,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此地無文道,林蘇詩下第一次沒有彩光瀰漫。
但是,他筆尖似乎依然有着某種魔力,將這張普普通通的詩稿映照得如夢如幻。
金紙一起,落入丁心的手中。
丁心久久地看着這張紙,眼中一縷奇異的光芒悄然流轉:“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青山依舊,明月也依舊,是麼?”
“是!不管世事千秋變幻,只要本心不失,青山依然立於蒼穹下,明月依然皎潔夜空中!”林蘇輕輕一笑:“我先行一步!”
他腳下的道龜披波劃浪,馳向遠方。
丁心靜靜地立於原地,遙望他的背影……
道海之中,有風,風吹起了她的秀髮,似乎也悄然吹走了她眉間的那一縷憂愁。
世人千千萬,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意。
但是,林蘇似乎懂她!
不管世事千秋變幻,只要本心不失,青山依然立於蒼穹下,明月依然皎潔夜空中,不依時間流逝而變。
何爲本心?
丁心的目光慢慢移到李剛的臉上:“你有本心否?”
“有!”
“本心爲何?”
“但有意難平,一槍直斬之!”李剛道:“你呢?”
丁心輕輕一笑:“星空萬般象,紅塵一滴水。走吧!”
道龜也披開了波濤,二人一左一右,並肩入天道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