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當農場主的生活是怎麼樣的?藍天,雪山,碧綠的田野,還有一望無際的青翠草場?
有事開着巨大的農業機械伺弄莊稼,一點不費力?沒事打打獵,騎騎馬,弄個燒烤?悠閒而自在?
不用再爲通勤堵車和上班打卡而煩惱,也不用再看老闆的臭臭臉色,更不用再管同事之間爲了升職的鉤心鬥角,每天享受着清新的空氣,還有溫暖的陽光。網,下午到了,再在溫暖的草堆上睡個小午覺?
嗯!或許還可以四處逛逛,想辦法泡上一個有着小麥色肌膚和健美身材的西部野性女牛仔?
遷居德克薩斯州的前華裔美軍士兵,或者說異世界來客陳平同志,在此鄭重表示,你們都太天真了!
他在漫威世界的德州農場主生涯,簡直就跟在阿富汗沒啥兩樣!整天都要面對着沙塵暴和橫飛的子彈!
嗯?怎麼會這樣?好像在阿富汗或者索馬里開農場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大約一年之前,在陳平終於熬過了度日如年的軍旅生涯,從中東戰場上退役回國的時候,由於受到穿越前某些“鄉土小說”的忽悠,以及一家中介公司業務員天花亂墜的蠱惑,他居然狠狠心傾盡積蓄,以一個低廉的價格,買下了位於德克薩斯州的三千英畝農場,自以爲撿了大便宜。
然而,等陳平興沖沖地拿着地契到了那邊一看,才知道“便宜無好貨”乃是亙古不移的普世真理。
先,他買下來的這座農場,位於德克薩斯州的最西部,格蘭德河北岸的邊境地帶。這地方緊貼着墨西哥的奇瓦瓦沙漠,土壤貧瘠、氣候乾燥,灌溉用水困難,仙人掌遠比莊稼長得旺盛……當然,現代世界的農業科技達,遠非古人可比,在半乾旱氣候地區種莊稼並不算太困難的事情。
但真正的麻煩在於,陳平的這座農場緊貼着邊境,對面就是墨西哥著名的犯罪之都,華雷斯市!
一提起墨西哥這個國家,你就會想到那些基本要素?
嗯,大概是沙漠、仙人掌、寬邊大草帽、辣椒醬和龍舌蘭酒……
上述這點要素在墨西哥確實存在,但除此之外,這裡還自古就盛產各式各樣的盜賊和暴力分子。那個傳說中喜歡給敵人劃“Z”字刀疤的俠盜佐羅,也可以說是其中的代表之一。而在現代世界,墨西哥更是成了一個恐怖分子連年圍剿政府軍,掃蕩政府機關,犯罪分子定點清除警察局長的瘋狂國度……
請大家注意,上面的那幾句話絕對沒寫反了。
沒辦法,誰叫這個悲催的國度離天堂太遠,而又離美國太近了呢?
先,美國是全球最大的毒品消費國,癮君子過35oo萬,而美國市場上七成的毒品又都來自墨西哥。網所以每年都能夠給墨西哥毒販帶來數百億美元的淨利潤。其次,墨西哥還是拉美人民非法偷渡美國的重要中轉站,也是美國人販子蒐羅貨源的一大集散地……利用上述非法渠道賺來的這些鉅款,墨西哥黑幫可以從美國購買從手槍到單兵導彈到裝甲車到武裝直升機再到微型潛艇的種種先進軍火,充實自己的武裝力量——在金錢和毒品的誘惑之下,頗有不少美軍官兵和兵工廠管理人員在暗中監守自盜的。所以,在墨西哥,那些財大氣粗、殺人如麻的黑幫武裝,普遍比正規軍更加裝備精良。自從黑幫這玩意兒誕生以來,就從來離不開暴力。他們不光要對抗政府的圍剿,還要彼此爭奪地盤和財路,時常生流血衝突。
在墨西哥北部,靠近美國的邊境地帶,有一座15o萬人口的城市叫華雷斯。它不是一般意義的城市,而是一座橫遭厄運聲名狼藉的“鬼城”,全球的媒體以及廣大公衆紛紛給它冠以數不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頭銜——“鬼城”,“野蠻城市”,“暴力之都”,“死亡之城”,“謀殺之都”,“全世界最暴力城市”,”全世界最危險城市”,“全世界兇殺之都”……因爲這座城市位於墨西哥和美國得克薩斯州交界處,與得克薩斯州的埃爾帕索隔河相望。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人販子和大毒梟們都相中了這個地方,紛紛把黑幫總部遷到華雷斯,把這裡作爲向美國走私毒品、購買武器彈藥、組織偷渡的大本營。
這些黑幫爲了爭奪地盤,彼此之間經常展開火併。導致華雷斯的地下戰爭綿延數十年不絕,有的是黑幫相互之間廝殺,有的是警察與黑幫之間的戰爭,有的根本說不清誰和誰打……還有美國的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也插手其中,導致華雷斯就跟中國解放前的舊上海一樣,徹底成爲了“冒險家的樂園”!
當地居民已經習慣於在散步看報紙時,遇到躺在街道上的無名屍體和被野狗刨出來的萬人坑,或者被一不知從哪兒來的流彈擦破頭皮。在華雷斯,每天有幾十個、幾百個人被殺,早已是家常便飯,算不上什麼新聞;如果哪一天風平浪靜,沒有一起兇殺案生的話,倒是一條能上頭版頭條的重大新聞。
而陳平的這座農場,就緊貼着邊境線,距離華雷斯不到二十公里……故而三天兩頭被戰火波及。
更要命的是,在漫威世界,不僅有了各種力量非凡的級英雄,諸多級惡棍的力量也遠非現實世界可比。不僅在紐約是這樣,在華雷斯也同樣如此,結果就導致了幫會戰爭烈度的空前高漲。
如果說,在王秋那邊的地球上,華雷斯的黑幫還只是拿着和機槍當街掃射,最多來幾Rpg單兵火箭筒放個響的話。那麼在漫威世界的華雷斯,當地黑幫就已經是開着最先進的裝甲車、武裝機器人和垂直升降戰鬥機,用各種導彈和火箭彈轟來轟去,時不時丟個毒氣彈或者細菌彈,甚至散佈核廢料的“髒彈”,此外還有各種巫毒教詛咒之類的奇怪玩意兒,每個月死上幾萬人到十幾萬人都是正常現象。
更嚴重的問題是,這些嗜血的黑幫不僅經常從邊境線的南邊一直打到北邊,他們的各種遠程武器,比如說導彈、火箭彈和自殺式飛機,也通常都不太靠譜,經常在天上做布朗運動,故而讓邊境線兩邊的農場主們深受其害,日常生活用“刀尖上舔血”來形容也不過分,一不小心就會被炸死或打死。網
總之,當王秋、郭政委和獨腿女漢子唐瑪麗三人從紐約出,一路輾轉、風塵僕僕地終於找到了陳平的農場之時,就看見這傢伙戴着鋼盔,穿着防彈衣,手持一把,緊張地趴在草叢中,關注着遠方傳來的槍聲,一臉精神崩潰的模樣。當唐瑪麗大大咧咧地上去打招呼時,還差點捱了陳平的一槍。
於是,王秋不得不再來了一次時間停止,然後把陳平給捆綁了起來,這才能夠開始正常交流。
然後,又經歷了一番質疑、爭吵和證明,這位鬍鬚拉渣、眼圈浮腫的陳平同志,才終於接受了王秋等人的說辭,初步弄明白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時間不由得熱淚盈眶,感慨莫名。
畢竟,跟其他那些年輕人不同,年過四十的陳平大叔在現實世界可是有着老婆和孩子的。
遺憾的是,在下一刻,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就沮喪地得知,自己在湊齊“贖身”的五萬獎勵點之前,還無法離開這個貌似繁華昌盛卻又危機四伏的漫威世界,洋溢在臉上的興奮不由得又垮了下來。
接下來,陳平大叔就開始向三位來客滔滔不絕地傾倒起了苦水。
“……實話實說吧,我真的是很後悔很後悔聽了那個混蛋的忽悠,用五萬美元買下了這座農場。住在這個鬼地方的一年多來,我感覺自己好像還待在阿富汗前線……不,這地方甚至比阿富汗更危險!”
陳平一臉沮喪地說道,“……在阿富汗,我至少還有鋼筋混凝土的堅固堡壘,掛了反應裝甲的運兵車,晚上也有人執勤放哨,讓戰友們可以睡個安生覺。可是在這裡,卻一切都得靠我自己想辦法……”
——實事求是地說,雖然一到這地方就明白自己被坑了,但爲了不讓投資打了水漂,陳平還是爲辦好這個農場而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不僅儘可能地在這片乾燥缺水的邊境農場裡,種滿了耐旱的火龍果,還親手搭起了大棚,計劃種植一些高價值的有機蔬菜。爲了保證最起碼的安全,陳平在這個農場四周安上電網,裝了監視攝像頭,還養了狼狗護院,並且自己配備了槍支彈藥,爲此花光了最後的一點積蓄。
但即便這樣,陳平大叔還是沒能在這片瘋狂的土地上,成功地紮下根來。
“……邊境對面的華雷斯市區,一年到頭都乒乒乓乓打個不停,三天兩頭都在射各種亂七八糟的導彈和火箭彈,還有亂竄的武裝機器人,雖然夠不着民航客機,卻把我們這邊給坑得夠嗆。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塑料大棚,就在深更半夜被一火箭彈給燒了。而且保險公司還說這是戰爭造成的損失,不負責理賠!
如果光是隔着國境線胡亂打打火箭彈,那倒也罷了,畢竟這兒地廣人稀,而且黑幫手裡能打過來誤炸的流彈也不太多,一年到頭被炸上一兩回也就頂多了。偏偏還有那麼許多偷渡的人也要從墨西哥過來,挖地道的,拿假護照的,乘的,賄賂海關的,直接一路殺過來的,從什麼門路進來的都有,讓邊境地區一片兵荒馬亂——別的地方偷渡進美國的非法移民,至少在一開始,基本上還是老老實實打黑工的廉價勞動力。但華雷斯這地方的墨西哥偷渡者,可是非同尋常的彪悍,人家是專門到美國來殺人放火當大盜的!
那些偷渡的非法難民,基本上一過了邊境就開始打家劫舍,曾經有一天我在夜裡聽到響動起來,隔着窗戶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在農場的地裡偷水果,當時我看着她瘦瘦小小的模樣,覺得挺可憐,想要施捨給她一點兒牛奶麪包什麼的。誰知我纔剛剛開門招呼了一聲,那小姑娘就摸出一把手槍朝我連打六子彈,幸好一子彈都沒命中。接着就是摸黑對射了一陣子,最後這小賤貨還把我的車給偷走了……
總之,在這一帶地方外出的時候要特別特別特別小心。夜間出門是絕對忌諱,因爲公路上和荒野裡全是野狼一樣的偷渡移民。千萬不要把他們想象成國內那些在火車站出沒的小偷集團,兩者根本不在同一個等級上。德州這邊當小偷扒手的傢伙倒是挺少——不是因爲人家素質高,而是因爲人家根本不屑於偷偷摸摸地幹事,從來都是直接拿了兇器過來明搶!實在不行,就先拿了你的命再拿走東西就好了!
反正美國這邊很少給犯人判處死刑,即使殺人被抓,也大不了多蹲幾年監獄而已。如此日積月累下來,南部各州的監獄都不夠用了,沒鬧出什麼大事的話,警察也懶得再抓人,反正就算抓進去,監獄也會以人滿爲患的理由拒絕接收,最後轉了一大圈還是得放掉。”
陳平大叔一邊愁眉苦臉、絮絮叨叨地說着,一邊引着三人走進一座好像剛剛熬過二戰東京大轟炸的破爛鐵皮屋,那牆壁上滿是彈孔和火燒痕跡,二樓的屋頂還被爆炸掀飛了,屋內的地板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砂子,“……我買來看家的狼狗,才一個星期就被人給偷走了。平均每隔最多一個月,就會有兩夥人或者幾夥人直接在農場附近開打,槍聲和爆炸聲吵得我患上了精神衰弱。平時在家裡起居睡覺都得穿防彈衣,因爲本地黑幫招募新人的入夥儀式,就是在夜裡帶上新人乘車沿着公路走一遍,往每一座遇到的房屋胡亂放一槍,大概算是投名狀……結果就是讓這牆壁都成了馬蜂窩,害得我天天擔心會在家裡被一槍打死……
在阿富汗當美軍的時候,雖然也是天天聽冷槍,可是好歹有吃有喝有穿有住有車坐,還有免費醫療和軍餉可拿。而在這裡,一切都得靠咱們自己從土裡刨食!偏偏對面的墨西哥某個黑幫裡頭據說有一位巫師,能夠施法掀起級沙塵暴,掩護偷渡者過境——那些偷渡者是輕鬆了,咱們這些莊稼人可慘了……”
“……都搞成這樣了,警察難道還不想想辦法?這還像是世界霸主本土的模樣嗎?”
王秋忍不住乍舌道,“……墨西哥那邊無法無天倒也罷了,美國這邊的警察難道也一樣?”
“……德州的警察?得了吧!在他們眼裡,咱們這些黃種人恐怕比墨西哥的黑幫更討厭呢!那些混蛋警察從來沒保護過我哪怕一次,反而還時常來這邊敲詐!這幫專門欺負老實人的壞胚子!”
陳平大叔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上個月的時候,距離這裡的半英里之外現一處屍坑,裡面堆着兩三百具骷髏,當地警察就給我扣了個嫌疑人的帽子,逮到局子裡一通恐嚇,什麼法律都不講,直接管我要錢!我硬頂了一個禮拜,最後還是隻好破財消災。結果昨天回來一看,地裡的水果被糟蹋了一半,塑料大棚旁邊吊着一個死人,房子裡還蹲了兩個黑鬼,我拿槍跟他們打了一仗,才把這些混蛋給驅逐出去……”
——嗯,好吧,除了極度惡劣的治安之外,華裔在這邊還得擔心種族歧視的麻煩。
由於農場的房子基本成了廢墟,而且每天夜晚總是槍聲不斷,所以當晚衆人只能在地下室裡鋪了睡袋,湊合着先將就一夜。誰知就連這一夜也睡不安穩:
先是一架滑翔翼越過邊境隔離牆,飄飄悠悠地降落在了陳平的農場邊緣,然後就是一架武裝垂直噴氣機追擊而至,用火神炮對着剛落地的滑翔翼一通猛打,最後還丟了凝固汽油燃燒彈!
等到槍炮聲平息下來,王秋等人小心翼翼地摸過去看之際,已經燒得基本只剩灰燼了。
再接下來,衆人回到地下室裡還沒睡熟,突然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磚石灰塵悉悉索索抖落,好像十級地震爆一般。緊接着,一臺外觀類似於巨型炮彈的挖地機,就在王秋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帶着巨大得轟鳴聲,撞開了地下室的牆壁闖了進來……反應最快的陳平當即就是一聲尖叫,往地上掉頭就跑,而其他人也緊隨其後,總算是躲過了從背後嗖嗖射來的子彈,成功地鑽進了黑黝黝的田野裡。
“……我說老陳啊!我真是服了你這地方!怎麼連地下室都不安穩啊?”王秋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道。
“……沒辦法,偷渡和販毒組織三天兩頭用稀奇古怪的機器來挖地道,這地下都快被挖成兔子窩了!”
聽了陳平的這番解釋,郭政委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拉着王秋來到一邊,低聲說道,“……這下怎麼辦?本來還打算利用這位陳平同志的農場,在漫威世界建立一個隱蔽的療養基地,讓來自哆啦a夢位面的那些未來醫療器械得到用武之地。可是看着這地方亂得跟斯大林格勒戰場一樣,怎麼敢讓人過來療養啊?看着剛剛那臺挖地道的玩意兒,咱們就算是拿爆炸式地下室修建地下基地,恐怕都行不通了啊!”
“……唉,誰讓漫威世界就是這麼暴力呢?就連哈利。奧斯本、託尼。史塔克這樣的世界頂級大資本家,也不得不給自己注射病毒或者披上戰衣,親自上陣去打打殺殺,經常差一點就被轟得灰飛煙滅……”
王秋對此也是不勝唏噓,“……實在沒辦法了,這麼瘋狂的德州農場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夠待下去的。而且看着這地方種族歧視的程度,真讓國內的絕症患者在這裡治療,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幺蛾子呢?”
“……那麼你覺得應該怎麼辦?紐約那地方剛剛捱了一核彈,輻射都沒消除呢!也不適合回去吧?”
“……讓陳平同志申請破產,然後搬到美國西部的太平洋沿岸,找一個治安比較好,華裔比較多,讓咱們看起來不那麼顯眼,同時最好還要地廣人稀的地方當落腳點如何?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