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離開王秋的日子(上)
番外一、離開王秋的日子(上)
“……那個短暫而精彩的大穿越時代,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昔日同伴的音容笑貌,也在我的記憶之中漸漸變得模糊。但我還是能夠時常回想起古埃及的尼羅河與金字塔,復仇者聯盟在紐約抵禦外星人的巔峰對決,以及喪屍狂潮席捲日本和英國的末日景象,還有那一朵朵宣告文明喪鐘的核爆蘑菇雲……
當香港九龍半島海濱那座連接奇幻異世界的時空門,在衆目睽睽之下化爲虛無之際,我曾經以爲在接下來的時光裡,自己將會告別殘酷的毀滅與戰爭,從此生活在一個繁榮、和平、富裕的美麗新時代。
畢竟,在歷時數年的大穿越時代之中,地球人雖然確實有過一些損失和犧牲,但是與巨大的收穫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譬如代表着無限能源的冷核聚變方舟反應堆,奇異的異界農作物和異界家禽家畜,還有那艘能夠一次載着成千上萬人遠赴太陽系邊緣的超時空要塞宇宙戰艦macross號……
當然,這些利益必然首先屬於我的祖國,但地球上的其他人類,也能或多或少地分享到其中的好處。
與此同時,隨着全世界科技、經濟和政治水平的進步,曾經困擾人類文明社會幾千年,長期威脅人類生存與發展的飢餓、瘟疫和戰爭問題,在二十一世紀初期的那些年裡,也逐漸有了被抑制和解決的跡象。
的確,接二連三的恐怖襲擊,依然在那些歲月裡不斷佔據新聞頭條;在那些年的非洲和印度,還是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在餓死病死。但是,相對於整個地球的人類社會而言,這樣規模的人道主義災難,充其量只能算是特例,並且幾乎都應該歸咎於人類自身的政治因素,而非人力無法抵禦的自然災害所致。
跟十九世紀的愛爾蘭大☆飢☆荒,中國古代史上動輒人口減半的大戰亂,歐洲歷史上一次次爆發的黑死病,以及美洲印第安人在白人侵襲中的大毀滅相比,這一切真的只能算是很溫柔的小毛病了。
具體來說,飢餓、瘟疫和戰爭雖然還沒有完全遠離人類,但至少已經從不可理解、無法控制的註定命運,變成了某種需要人類領導者設法着手應對的挑戰。面對這些飢餓、瘟疫和戰爭,人類不再只能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認爲這是上帝的旨意,或者祈求某位天神來解救自己,而是成立各種委員會來研究對策。
現在科學家能夠爲農民們做的事情,已經遠遠勝過了上帝和佛陀。依靠化肥、殺蟲劑、育種技術和轉基因技術,使得農業產量超越了古代農民對神的最高期望。雖然病菌還在不斷演化出耐藥性,但是隨着各類抗生素的不斷推陳出新,還是讓除了流感之外的大規模瘟疫甚少爆發,人類面對流行病束手無策的時代已經成爲過去。戰爭問題是最難解決的,但任何人也不能否認,因爲聯合國的努力協調,二戰之後的人類世界,總歸是比二戰前更加和平一些。而戰爭給社會帶來的創傷,也比二戰之前要少一些。恐怖主義問題看似嚴重,但其實也不過是散播恐懼情緒,策劃幾場令人驚恐的暴力演出,而不是造成嚴重的實質損害。跟上帝之鞭阿提拉的匈奴大軍和成吉思汗的嗜血鐵騎相比,現代恐怖分子的小打小鬧,簡直與小丑無異。
總而言之,因爲技術限制和利益糾葛的緣故,人類並非在每一次挑戰面前都能取得成功,但就整體而言,信息時代的全球貿易網絡已經能將乾旱和洪災轉爲商機,也能又快又便宜地克服糧食短缺的危機。就算整個國家遭到戰爭、地震或海嘯的摧殘,國際社會通常還是能成功避免饑荒和瘟疫的過度肆虐,防止飢餓的流民吃光逃亡路上的一切,把死亡人數控制在一個相對較小的規模之內。
早在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全世界因爲營養過剩而死亡的人數,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因爲營養不良而死亡的人數,因年老而死亡的人數,也超過了因爲傳染病而死亡的患者,自殺身亡的人數甚至超過被士兵、恐怖分子和犯罪分子殺害的人數之總和,這些都是史無前例的。雖然恐怖襲擊被媒體渲染得如此駭人,但事實上,每個人死於埃博拉病毒或基地組織恐怖襲擊的可能性,還不及死於暴飲暴食麥當勞食品的比率。
固然就整個地球而言,每天仍有幾億人陷於飢餓,但是在全世界至少一半以上的地區,就算一個人沒了工作、一無所有,也不太可能活活餓死。政府提供的各種福利救濟和職業介紹,或許無法讓他脫離貧困,也無法給他一個住所,但至少能讓他從廉價食品之中獲得足夠的熱量,讓他繼續生存下去。
隨着大穿越時代給地球帶來的新一輪科學技術大爆炸,尤其是可控核聚變發電技術的推廣,以及月球氦3資源的成功開採,人類文明似乎即將徹底擺脫能源問題的束縛,奔向更加一個美好的新時代。
然而,所謂的歷史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當人類漸漸遺忘了昔日的傷痛之後,新的浩劫又將會再一次悄無聲息地開始醞釀……階級隔閡、財富差異、民族矛盾和文明鬥爭,依然是經久不衰的災難之源。先進的科學技術可以被用來建設家園,也能被人類用來以更高的效率毀滅自身。突飛猛進的生物科技讓我們能夠打敗細菌和病毒,但在軍隊和恐怖分子的手上,卻也能夠讓人類自己陷入前所未有的可怕威脅之中。
就在我們熱烈慶祝macross號飛船遠征木衛二‘歐羅巴’,在這顆冰雪衛星的堅實冰蓋上豎起五星紅旗並凱旋歸來之際;就在專家學者們樂觀地認爲人類已經走出地球搖籃,進入宇宙時代,即將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之時。一扇通向災難和毀滅的地獄之門,卻已經在另一個‘歐羅巴’被悄然打開了……”
寫到這裡,馬彤突然心有所感地停止了打字,轉而用鼠標點下了【保存】,然後將雙手從鍵盤上移開,先是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然後擡頭望着舷窗外波濤洶涌的大海,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些年歲月的流逝和生活的壓力,已經在馬彤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讓她從一隻元氣十足的運動型活潑妹子,變成了一位成熟穩重的中年少婦,以及兩個孩子的母親。
在曾經被國家收編的職業穿越者羣體之中,除了如今生死不知、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王秋之外,馬彤算是混得比較撲街的。既沒能成功轉型進入政界混上一官半職,也沒能開辦起自己的事業和公司。就連她在異界冒險之中積攢下來的大半資產,都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金融危機和股市崩盤,而蒸發得無影無蹤。
但即便如此,憑着過去經營下來的人脈關係,還有親眼見識過一個個異世界的非凡閱歷,如今的馬彤還是獲得了一份薪水頗爲優渥的穩定工作,成爲了一位小有名氣的民間智庫研究員和媒體專欄作者。
此刻,她正在擔任記者,跟蹤採訪一支前往歐洲的撤僑船隊,目的地是葡萄牙共和國首都里斯本港。
這裡是歐洲人走向大航海時代的最初起點,也是歐洲人在這個噩夢紀元裡抵禦災難的最後堡壘。
因爲,一場席捲歐洲的生化危機,還有隨之而來的戰亂浩劫,正在眼下的歐羅巴各國瘋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