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五十

【五十】

病人是應該躺在牀上的,但是珞珈來了,江尤覺得讓人呆在旁邊自己躺牀上但是又不能有任何實質**流那是很浪費的,於是不想躺。

珞珈作爲一個正常的,且有照顧人傾向的人,堅持病人你丫就好好躺牀上吧,要不然您在我面前歇菜了我會緊張到把你拖出去埋掉的。

兩個人爭論了一下,最後珞珈屈服了,畢竟你要看着一個病人面紅耳赤(完全是因爲生病的緣故……黑犬……)咳嗽連連地跟你爭論點什麼問題,作爲一個心慈手軟的人能忍心麼?答案是不能。

於是江尤改躺沙發了,珞珈在旁邊確定他蓋上了毯子很暖和之後,就道:“我走了。”

江尤白他一眼,珞珈要是走了,他躺沙發幹什麼?牀不是更舒服麼?

接收到他眼神裡的含義,珞珈無奈:“那你想幹嘛?”

如果是平時,江尤就拖他滾牀單了,奈何今天身體虛弱,不適合做激烈運動,於是江尤在想,到底要說什麼話題,才能讓這個人有興趣。

思考了半天之後,江尤道:“我做噩夢了。”

珞珈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他坐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對江尤道:“然後你需要哭着找安慰了?”

江尤輕輕一笑,那種笑裡的含義珞珈很明白。

“不過噩夢也是有好處的,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他幽幽地道,眼睛直視着珞珈。他的眼睛有着莫名美好的形狀,因爲發燒的緣故,帶着一點水汽,最是溫潤。

可是他的眼神卻不是的。

珞珈覺得很不爽,冷淡地道:“我不想聽。”

江尤又笑了,這次一邊笑一邊皺緊了眉頭,他挪了挪位置,對珞珈道:“過來坐。”

珞珈拒絕。

江尤仍舊堅持:“過來啊。”這聲音裡帶了一點誘哄的意味,就像是中國那些古老故事裡的狐狸,用最溫柔甜蜜的聲音來誘惑男人,引誘他們走上不歸路。

而珞珈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江尤,他並不傻。

“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江尤道。

於是珞珈往他的方向挪了一點位置,不遠也不近。

江尤又笑了兩聲,突然對珞珈道:“你知道麼?”

“知道什麼?”

“你弟弟,喜歡你。”

珞珈冷冷地注視着江尤,江尤很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些同你有什麼關係?你這個局外人在那胡說八道什麼?

江尤執起珞珈的手,那手指細且長,指甲圓潤,掌心溫熱,突然,珞珈的指甲深深掐進了他手背裡。

很疼,但是江尤的表情並沒有變化,他仍舊在笑。

“你想幹嘛?”珞珈很憤怒,他抽開了手。江尤帶着一點略微吃驚的表情看着珞珈,他臉上是一種要過橋的人,木板卻被抽掉的絕望與悲憤。

“我並不想幹嘛,你緊張什麼?”江尤淡淡地道。

珞珈滿臉不信任。

“做弟弟的,好像都很容易喜歡上哥哥,是不是?”江尤又問。

珞珈愣了下,道:“不清楚。”

“困擾?”

“……”大概有一點,但是珞珈不想說。

他喜歡珞柯,愛護珞柯,全是因爲那點血緣關係麼?他在心裡這麼說,但是這樣的說法是否太過殘酷。如果珞柯不是他弟弟,而是別人的弟弟,那又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無法想象。

與他有所羈絆,只因年幼時候身爲母親的人牽了他的手,溫柔笑道:“珞珈,這是弟弟。”

這是弟弟。

因與他流着相似的血,所以需去愛護,需去庇佑。

這算不算,是一生的魔障?

“我覺得完全無所謂,”江尤道,手指撫過剛纔被珞珈掐出了血的地方:“你爪子該修修了。”

珞珈覺得有點不對勁:“江尤,你到底在說誰?”他像是在說珞柯,但又好像不是。他在說誰?除了珞柯以外,誰又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

他猛然醒起,江言跟珞柯何其相似?都只與所謂的兄長有一半的血緣關係。若然江言也愛江尤,那麼半夏呢?

那麼多的愛,那麼單純的一切,現在全是灰色。若是眼睛看得到的,未必是真的,那麼爲什麼又要讓我看?

珞珈篤信半夏已得到了愛,所以才走開。

這是怎樣混亂的局面?亂了,全然亂了。

江言跟半夏的微笑,還有珞柯冷淡的表情,還有江尤那樣不在意的態度。

都讓人想吐。

腦子脹得一團亂,珞珈突然很後悔,爲什麼他要來這裡,要任由江尤在這胡攪蠻纏?他總是僞裝一種很溫和的態度,但是說出來的話都讓他很受傷。

不要說什麼傷口要好就任它放血吧,開什麼玩笑,那也要想想是不是有人忍受不了那疼痛會先死掉。

感冒的雖然不是他,但珞珈卻覺得自己說出話來也是一樣的艱難,嗓子幹得厲害:“江尤,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到底想玩什麼?”

江尤笑:“看你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會掐死我。”

他剛說完,珞珈的手真的已經攀上了他的脖子,扼緊,再扼緊——

江尤覺得呼吸很困難,胸口疼得厲害,缺少空氣的五臟六腑都在叫囂着要造反,江尤掙扎的力氣接近於無,所以乾脆放棄。

珞珈那毅然決然的表情卻漸漸變成了難以置信,他將手鬆開來,像被火燙到一般。

江尤好半晌才聚起了力氣,半坐起身子,急促地咳嗽喘息着,他耳邊聽得到珞珈打開了門鎖摔門而去的聲音。

但並不在意。

他一眼就能睇穿珞珈,珞珈根本就不是那種會狠得下心會去了結別人性命的人,他不是膽小,也非懦弱。

只是對人太好。

江尤平復下來,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滿是汗,他起身去倒水,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珞珈替他買的藥方才放在沙發邊,剛纔一陣鬧騰,已經散落了一地,他彎下身,慢慢地將那些紙盒子一個一個撿起來,放到茶几上,看上去居然覺得有些無辜。

江尤覺得好笑。

他拆開消炎藥的盒子,就着冷水,吞了下去。冷水滑進喉嚨裡,仍舊是痛。

這裡很安靜,只有他一個人。

大概以後也會是這樣,幸好早已習慣。

醬油君爲啥會這麼彆扭呢?我看他那樣子比珞珈小乖乖還彆扭多了..這孩子真是個不省心的..嘖...嘆氣..嘆氣....

搬家一如既往地把老孃累了個半死..啊啊啊啊..世界真是太悲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