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搖了搖頭,自己胡思亂想的想着什麼呢?
李崇看着林婉如一系列的小動作,感覺有些好笑,這個女子跟自己無論是在鄉下還是在香港見到的女子都不一樣,既不柔柔順順,也沒有那麼多心眼,嚮往着一些浪漫主義。家境富裕,還是獨女,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動亂年代,豐腴的家境讓她一直生活的安安穩穩,就像溫室裡的花朵,一直被林父林母呵護的很好。
自信、隨性、嘴巴帶着碎碎念念,是李崇第一次碰到林婉如的直觀感受。
見李崇目光注視着自己,林婉如俏臉泛紅,站起來把板凳搬到李崇旁邊,假裝不經意的說起,“你真的不要去港大,要去報考軍校嘛?我還想着家搬到重慶之後,我也去香港讀書呢。”
“你要去香港?”李崇驚愕的擡起頭,嘴裡還掛着兩根粉絲,“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那裡幹嘛。那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浪漫城市,要是真怕國內動盪不能安穩讀書,可以去大洋彼岸的美國,那裡是高等教育的繁榮地。”
林婉如擺擺手,“只是稍有想法而已。哎,問你呢,你真要去軍校嘛?”
“那是。”李崇把兩根粉絲兒吸溜進嘴裡點了點頭,“有句古話怎麼說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林婉如往後椅背上一靠,臉上洋溢着喜悅,“南京就是黃埔軍校的校本部,到時候你來了我還能找你玩兒。”
關注果然不在一個點上,兩人邊說邊聊。
“味道可還行?”林婉如看着漸漸空下的碗,胳膊撐在桌子上看着李崇的眼睛言笑晏晏的問道。
“嗯啊。”李崇下意識的點頭。
“那等你以後再來南京,我還帶你來。上一次你離開後一點兒音信也沒有,你有什麼聯繫地址嘛?”林婉如撐着下巴問道,然後又自顧自的回答道,“好像沒有必要,反正你要來南京報考黃埔軍校嘛,到時候我要是寫信什麼的,直接寄到校聯絡室就可以了。”
“你就這麼對我有信心,能順利通過黃埔軍校的招生考試?”
“你一個港大的高材生,英文以及算術水平考試肯定沒有問題,至於資格審查只要家世清白就可以了,我還可以讓我父親給你作保,不會有問題的。”
“欸,不用,總給你家添麻煩這不太好。”
“嗯?你救了我一命,還跟我這麼見外嘛?嘍,給你手帕,擦一擦嘴。”
李崇接過手帕,湊到嘴邊的時候聞到一股馨雅的清香味兒,李崇擡頭看向林婉如。
林婉如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當,怎麼把自己貼身的手帕給他了呢,手腳有些小慌張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着,“吃完了我們就走吧。”
作爲首府的南京,街邊的繁華自不用說,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對於普通人而言,戰爭的烏霾還沒有吹到南京城,官老爺們還在這城裡,所以依舊悠閒自得。再說就是日本兵來了,爲難自己這些平頭百姓有什麼用?老百姓總還是要過活的,自己生意還是要往下做的。
商販感覺不到戰爭的陰霾,只是看着浩蕩遊行的人羣感受到零星片語的東西。但是此刻玄武湖長江路的總統府內,巨大橢圓會議長桌前,各個部門一應長官低着頭,不敢看上首位置面色鐵青的委員長,所有人噤若寒蟬。
他們已經知道,佟趙二人陣亡,宋明軒無奈撤回的消息。眼瞅着北平淪陷,天津不日也要喪失敵手,儘管心中已經有了這種準備,但是當真正發生的時候,想到一片源遠流長的土地淪陷,作爲這個國家的領導者,還是心中充滿複雜的情緒。
這個消息還只是在政府內流傳,等明天媒體一見報,還不知道這城裡又要爆發怎樣的遊行。
事到當頭,想想就是一堆煩心事!
沿街溜達了半天,回到林家別墅的時候,林婉如手上吃的玩的都拿齊活了。
門口,劉伯停着車在那候着,順生恆生兩兄弟站在一旁。
“李少爺,船那邊已經備好了。”
“多謝劉伯你了。”
“你這就要走了麼,還沒陪我玩夠呢?”一旁的林婉如有些小不樂意。
“緣來緣聚,終有重逢時,所以有緣再見嘍。”李崇把手中的大盒子小盒子交到林婉如的手中。
“欸,你要是來南京考軍校,一定要告知我一聲啊。”林婉如站在門口朝着已經轉身離去的李崇喊了一聲,李崇腳步不停,高高的舉起右手作了一個西方式“OK”的手勢。
林婉如在金陵女子學院接受的可是西式教育,對於自己手勢自然認識,高興的拎着盒子轉身走進大門,不過又跺了跺腳,什麼人嘛,答應了也不回頭說一聲。
林家人離開後,上了船,船艙裡,順生擠眉弄眼湊到李崇面前,“大少爺,跟那姑娘處的怎麼樣?那姑娘可真漂亮,要是老爺夫人看見了,肯定喜歡的不得了。”
“那還用說,我們大少爺要樣貌學問家世,樣樣不缺。”恆生顯然對自家的大少爺做什麼事情都信心滿滿。
李崇看着倆兄弟,沒理會這茬,而是正色說道,“順生恆生,以後還要拜託你倆一件事情。”
“大少爺,你這是說什麼話呢!這要嚇死我們哥倆了,要是沒有老爺夫人和大少爺您,我倆估計早就完犢子了。我倆的命都是大少爺的,有什麼事情您就直說。”
農村裡不識字者一片,但是對於鬼神誓言敬畏程度很重,不敢輕易發誓,發誓之後亦會竭力遵守。
“沒要你倆發誓,我相信你們倆,不然不會跟你倆說。”
當下,李崇把底給兩人交代了一下,倆兄弟聽聞要搬家,也是怔怔了半晌。不過這是大少爺的決定,倆人只管跟着執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