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相關 (152)熟悉的陌生人
(152)熟悉的陌生人
羅夏撫摸着從谷底帶來的最後一株控制自己眼睛顏色的草藥,吃掉了,就沒有了,以後要承受的便是新的壓力。雖然在這隊伍中大家已經熟悉了,可能排斥不那麼強烈,但是她早晚要回城裡,以後還要難走。這裡畢竟是封建社會,不是改革開放……
當初伯伯就說過,好在,她還有小白貼身保護着。
明天就要開戰攻城了,羅夏跟着部隊停在一個易守之處,由一個部隊保護着停靠,隨時等待補給物資,並準備好了醫務處準備。
這一晚周文他們自然不可能再來,整軍待發的日子,周文也知道是時候遵守軍紀了。
夜晚,秋意初涌,天上零星幾顆星子,月色朦朧。羅夏看着天,心裡想着很多事情,略顯抑鬱,她在等待,在尋找一個契機,然後真正放開冬蘇的糾結,能心安理得痛痛快快的離開尹龍澤,去胤陽城找瑞父瑞母,就算想盡辦法認爲乾爹乾媽,也要去盡孝道。可是心裡又有些惴惴,畢竟她也不知道何時纔是那樣一個合適的時間離開。
明日藥效就會漸漸散去,伯伯之前給下的重要的後遺症中最嚴重的便要逐漸顯露出來了。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已經是面目全非,待眼睛顏色變化後,就更加是一個無人認得的人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羅夏就起牀收拾好東西,她不願呆在帳內等待,便跟隨小白在四周守軍巡邏。她本是累贅,但小白自不會嫌她。眼睛已經透出些微藍色,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越加明顯的變化着。心裡卻安慰自己,這條命能撿回來不錯,這些後遺症還有什麼好哭的。只是遺憾,若是在現代才時尚,在這古代世界裡,卻真是麻煩的不得了了。
看了看頭前兒走的小白,她真不敢想沒用小白的保護,自己會怎樣,只是想着就覺得可怕,被火燒還是亂棍打死……只怕離不了妖怪的惡名,不會有什麼生路吧。
小白走幾步就停下來等她,有時趁其他人不注意,就揪着羅夏的髮尾嬉笑,完全不在意羅夏眼睛的變化,似完全沒發現般。
羅夏被小白鬧了幾次,也忘記了不少憂愁,也罷,如果不被世人所容,便讓小白帶着離開也好。
下午時窩在帳篷內整理着藥草,給小白捎出門外,遞到隨軍大夫處。羅夏儘量不去想前方戰事的慘烈,但聽着外面陸陸續續嘈雜起來的腳步聲和呻吟聲,也知道傷員越來越多,心裡越加不安,從未感覺自己距離戰爭這般近。
下午間,便聽到前方捷報,她雖然知道這戰必然會勝的,卻沒想到這麼快。前方軍隊整頓後事,待城鎮穩妥了,再來引後備軍進城。
正想着,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她聽着格外熟悉的聲音,心裡驚了下,忙走出帳子,拉開帳簾,正巧看見王亞一個背影。心裡一凜,也顧不得自己眼睛上的變化,便衝上去問道:“誰受傷了?”
王亞扭過頭見是羅夏,在她眼睛上掃了一眼,便道:“周文,他……”羅夏哪裡聽的完,在他語氣剛出現一點頹喪之氣後,便衝進了人圈兒。只見周文跟個血人兒似的倒在擔架上,羅夏心裡一驚,看着這樣的他,想着只怕是王亞見戰事消了,去把他找出來才送過來,不然就當屍體處理了吧。
走過去卻見周文腿上動脈首創,此刻已是失血不少,身上大小傷處更加的多。她也不管其他,上去就一把扯過也不知誰手裡的繃帶,便去綁周文的腿,想要先止住他腿上的失血。
王亞按住羅夏的肩膀,“這是什麼地方,全是男人,衣不附體,也是你隨便來的?回去!”羅夏氣惱的扭頭甩開王亞的手,仍是去綁了,口中氣道:“人命重要還是這些沒用的說法重要?”
王亞咬住嘴脣,嘆口氣也便不阻攔,只是將其他閒雜人都遣退了,讓就地支起了個臨時帳篷。羅夏忙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中汗流浹背纔將周文腿處的傷止住血。站起身要再去查看其他傷處時,扭頭看見小白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
小白見她終於發現他了,才拉着她手臂將她拉到身後,“你回帳篷裡吧,這邊我來接手。”
羅夏自然信得過小白,點了點頭。走出帳篷時,看見王亞守在外面,兩人都是面色蒼白,憂心忡忡,見了面也不多說話。王亞看見羅夏越發藍的眼睛,卻沒有發問。
“隨軍大夫呢?”羅夏扭頭見遠處處理傷員的全是給隨軍大夫打雜的人,卻不見幾個大夫在。
“都到前面去了,很多軍士在戰前受了傷,不方便往這邊擡,戰事已消,也沒什麼危險,便都過去救治了。”王亞說完,才猶豫着問道:“周文他……”
“你剛纔那樣子真嚇死我了,只以爲周文已經不救了。”羅夏舒口氣,“傷的不輕,但是暫時止住血,到時一直用些草藥,以他的體質,應該不會危及性命的。”
王亞這才放了些心,點了點頭。
羅夏正要回自己帳篷裡去,前面卻突然衝出來好幾個人,慌慌張張的模樣,剛到近前便急問道:“誰是大夫?”
羅夏皺起眉,便問了句:“誰受了傷?”
來人見羅夏手上身上的血跡,加上她從帳篷裡出來,再聽到她搭茬,連問也不多問一句,更來不及回答,抓住她的手臂便往前面跑。羅夏甚至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更不及發問和大叫,已經被扯着跑了出去。
王亞本要追上去,卻見隨行來找醫生的,居然有冶青義,見冶青義朝他點了點頭,才放心下來沒追上去。
羅夏一路被扯了也不知道跑多遠,直到入了城,羅夏才問出大概是什麼外傷,又忙遣了人回去取了止血治傷的草藥。心裡想着也不知是什麼重要人物。
問爲什麼不在城內找大夫,那抓她來的人說城內亂的找不到大夫,再來也信不過城裡的人。
羅夏再想問是誰,那人卻已經不耐煩。直到被推進一個看起來格外體面的樓閣,她才突然有些嘀咕。被幾個人推進裡屋,大家將熱水盆布條之類全遞進了她手裡,羅夏走到牀邊,果然看見倒在那裡的尹龍澤。
素來知道他最厲害的是手指上的功夫,身手上,受了傷腿的影響,卻不是特別出色,可是他身邊不是一直有人跟着嘛,怎麼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不及多想,她看着他肩頭扯開衣衫內的傷口,刀仍插在肩頭,離心臟卻是不遠了,心裡有些凜着,咬着脣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他竟是還沒有暈倒。
“我要拔了。”羅夏扭頭看了眼其他人準備的東西齊全了,便開口道,“你忍着些。”
尹龍澤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反對。
羅夏忍着心裡的恐懼感,便一咬牙,將之拔了出來。隨後便是專心致志的手忙腳亂。待終於止住血時,羅夏險些要哭出來,她到底沒有跟伯伯白學半年醫術,雖不及小白,卻到底還是會治外傷的。
舒口氣,只覺得背後衣衫盡溼,不知覺中竟出了這麼多的汗。
拉着被子向上扯了扯蓋住他肩頭傷口,才擡眸去看他的臉,發現他居然還是醒着的。心裡震撼,不禁佩服他的忍耐力,如此疼痛竟還是沒有昏過去。憶起他幼時自殘時毫不手軟的狠,才釋然了,這種疼痛對他來說,又算的了什麼呢。
羅夏對上他堅毅的眸光,感受其中勃勃的生命力,心裡有些動容。扭頭去尋了屋裡的兩個手巾,一個自己擦了汗,另一個洗了洗後拿着走到木牀邊。
爲尹龍澤擦去了額角和鼻尖的汗,又扯着他的胳膊擦了他的腋下和脖頸,怕他溼漉漉的躺着難受,乾脆將可以碰又不會牽扯他傷處的地方都擦了擦。
尹龍澤始終盯着她動作,對她的行爲也未做一詞,守在邊上的冶青義卻不免咋舌。羅夏爲人婦者,卻絲毫不忌諱這些肢體接觸之事,一介女流卻懂醫術。雖爲醫者,卻也該避險纔是,不得已的爲尹王治了傷,竟還敢這般伺候,也不怕小白兄弟休了她嗎?如此不守婦道……還真是周文他們說的非世人所見之平常女子也。
羅夏重新爲他掖好被子,像一個貼心的媽媽一般,所有動作都再自然不過,甚至還知他習慣的將一些被子疊起放在他右腿下,給他墊高。這是隻有冬蘇才知道的細節,只有冬蘇知道他右腿即便好了也常疼痛,睡時喜歡稍微墊高一下。只是羅夏做的自然,連自己也未發現有何不對。
尹龍澤閉上眼睛,蒼白的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就在大家都以爲他睏倦着要睡下了,羅夏也要退出時,他卻突然開口用略顯沙啞命令語氣卻格外重的聲音道:“白羅氏留下吧,暫時隨軍沒有女眷下人,傷是你給治的,你瞭解也多些。待這邊不這麼亂了,把小白兄弟也請來這裡同住便是了。”
羅夏聽着尹龍澤的話,皺了皺眉頭,她和小白本不是他軍隊裡,他壓根兒也沒用什麼立場差遣他們。但作爲一軍之主,其實用了兩個民家夫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語氣倒也客氣。想着他說的也不是完全無理取鬧,心裡畢竟還惦記他的傷,也不太放心那些粗手粗腳的男人。她此刻是隻信得過自己的,哪裡想到那些大夫只怕要比她細緻的多。
尹龍澤說罷,對室內另外幾個軍士道:“整頓之事,便拜託孫軍師了。”
室內一個消瘦中年人應了聲,便帶着一干武將離開了房間,去處理需要整的爛攤子。
(152)熟悉的陌生人.
(152)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