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當爹難啊
……新書，
城南瑞府，兩週前。
“寶貝兒啊，吃點吧，可把爹心疼死了。”‘無賴瑞’苦着一張老臉，端着一盤糕點舉到他的心肝女兒瑞冬蘇嘴邊。
瑞冬蘇冷着一張小臉，“吃。”
“你看看，我就說嘛，快來，吃哪個？”‘無賴瑞’一聽女兒要吃了，忙捏起幾個糕點，“吃這個，這個好。”
瑞冬蘇卻在父親將糕點送到嘴邊時，接着道：“吃，也行。不過——”
‘無賴瑞’臉一沉，“怎麼還有‘不過’呢？”
“不過你得答應女兒的要求。”瑞冬蘇說罷就閉緊了嘴，表情倔強。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要聽爹的話，就快把這糕點吃了。”‘無賴瑞’站起身，將糕點放在桌上，臉上現了怒容。
“爹，你看着辦吧。”瑞冬蘇說罷，眼睛一閉。
‘無賴瑞’立時怒衝冠，他狠狠一拍桌子，“你不吃？我的話你也敢不聽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不吃，就撬了你的嘴，硬塞。冬蘇，你別逼爹。”
瑞冬蘇閉着眼睛仍舊不動，擺明了‘就逼你了，怎麼的？’……
‘無賴瑞’軟的也用了，硬的也使了。一點兒作用沒起，他這張老臉沒地方擱啊。來來回回踱步，看着女兒，他能捨得用粗魯的方式掰她的嘴嗎？那是他一直連大聲說話都捨不得的女兒！可是……心痛啊，心痛。
“你說說你，這府裡，你爹你娘，你學誰不行，偏學你哥那個逆子。非得跟着爹來這麼一出，你們就不能多聽聽話，讓爹省點兒心啊。”‘無賴瑞’氣的直捶自己的頭。
“你說你們倆，讓去私塾跟着考取功名的，非去經商。讓在家乖乖等着嫁人的，卻偏要去考取功名。你一個女孩兒，你讓我說什麼好？”在外叱吒風雲的商場無賴，回了家也難啊。
瑞冬蘇仍舊閉着眼睛。
‘無賴瑞’也來了脾氣，他往桌子另一邊一坐，狠狠的拍了把桌子，“行，你們都會絕食，爹也會。你們這些不肖的，就把爹餓死吧。”
瑞冬蘇睜開眼，扭過頭看了看爹，“爹你認真的？”
“哼。”‘無賴瑞’氣的咬牙切齒，心裡卻在想，怎麼樣，臭丫頭，服了吧？到底不忍心讓爹跟着餓肚子吧。
哪知瑞冬蘇老神在在的舒了口氣，“那好吧，爹咱們比比看誰挺的久。”
“你……你這個不孝女。”無賴瑞氣的直跺腳，都是他慣的呀，自作孽不可活呀。
這一天，瑞府省下了兩個人份的三頓飯。夜晚，爲了節省體力，瑞冬蘇和老爹都很早就上了牀。
夜晚，如果睡不着覺，肚子還餓，那將是很難很難很難熬的。‘無賴瑞’一輩子沒捱過餓，躺在牀上，他抓着被子不停的哼哼，“不孝啊，不孝啊……”
半夜時分，滿腦子大魚大肉的他，無論如何是睡不着。猛地起身，他看了看還在裡面睡的香甜的夫人，悄悄下了牀，悄悄走向廚房，悄悄摸到櫥櫃，悄悄抓住一盤子的點心，悄悄的得意——狼吞虎嚥的吃。
“咳咳……”噎到了，水……‘無賴瑞’摸摸索索的找水，一轉手就碰到了一個杯子，接過杯子，忙喝了幾大口將點心順下了肚子。隨後那一隻手又接走了水杯，‘無賴瑞’臉色一變，朝着那個方向看去，“誰？”
“爹，慢點吃。”瑞冬蘇的聲音，泉水叮咚般清脆的聲音。他的驕傲啊，他的寶貝女兒，聽聽，他女兒的聲音多好聽啊。可是……“你……你不睡覺是不是出來偷吃？”
“爹，我快餓死了。”瑞冬蘇突然可憐巴巴的道。
“那就吃點嘛，爹沒吃完，這還有點心呢。”無賴瑞忙將自己手裡的點心往女兒手裡塞。
“爹，我寧可餓死。”瑞冬蘇的聲音更加可憐起來，那語調彷彿在譴責她狠心的爹爹。
“你……你讓爹怎麼辦啊？”無賴瑞氣的扔掉點心，點燃了油燈，看着自己的女兒，哎呦，好像都瘦了。
“就那麼辦唄。”
“都知道咱們家除了你哥，就你一個女兒了，哪兒來的小兒子？”
“認養的。”反正誰都知道瑞家也是很想有個孩子登上仕途的。
“那瑞家的大小姐哪兒去了？”
“反正我之前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那以後常常有客人來，也不可能一次都見不到你啊。”
“我去遠方姨媽家看錶姐去了。”
“都知道我疼你，怎麼捨得讓你出遠門兒呢。”
“我不是鬧嘛，我一鬧，爹拿我沒辦法嘛。”瑞冬蘇說完，扭頭瞪着老爹，“爹，你選吧。一個餓死的女兒，一個上私塾唸書的僞兒子。”
他選……他選什麼？！他肉疼啊……
“啊，還有一個選擇，讓我拋頭露面去跟大哥經商。”瑞冬蘇餓的極了，語調又輕又緩，哪還有往日的靈巧可愛。她蒼白着臉，靠着身後的櫥櫃慢慢坐下。
當爹的，沒有不心疼的啊……
很多天後，在一次商人們的會談上，一個人出感慨：“做皮子生意，難啊。”
在大家此起彼伏的叫苦聲中，還混雜着瑞掌櫃如此悲嘆：“幹啥也沒有當爹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