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無門
無門,堪稱是這塊大陸上最爲神秘的一個組織。它不是宗門,卻與正道四大名門共存至今。
但這個組織最爲奇怪的地方在於,雖然人人都聽說過無門,卻無一人知道,無門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誰。
在門派林立的修真界,無門的角色到更像是誠實守信的商人,最爲講究一手交靈石,一手交貨。只不過他們交易的貨物,是人命而已。
無門之下,可分爲四個堂口。每個堂口各司其職,互不干涉,一切事務,都必須得安照規矩來辦。
這四個堂口,分別爲無上閣、無影閣、無生閣、無痕閣。
無上閣,負責收錄目標名單,統一部署任務,發放靈石報酬,是整個無門的中樞所在。
無影閣,負責情報偵查,目標信息及動向的收集。因而無影閣人,最擅隱匿觀察,出動之際,往往來無影去無蹤,詭秘異常。
無生閣,乃是殺手匯聚之堂,負責各種刺殺任務的執行。無生者,十死無生之意也。這不僅意味着,被無生閣看中的目標必將凶多吉少,同時也在告誡任何一個想要加入無生閣的人,要隨時做好可能被殺的準備。
無痕閣,負責殺人現場的善後處理,以保證無門做完生意後,仍舊了無痕跡可循。甚至對一些特定的目標,進行栽贓嫁禍,以便其他任務的順利執行。當然,一些普通的目標,自然是不需要無痕閣來處理的,殺手在出手之後,自己也能解決。需要無痕閣出面抹去痕跡的,往往是那些被殺的大人物。
而在這四個堂口中,以無生閣最爲特殊。其他三個堂口的成員,都是無門內部人士。但無生閣的殺手,卻大多從外部招募而來,且成員一向不固定。
無生閣創立之初,便發放出了兩百面殺手牌,擁有殺手牌者,即可進入無生閣設在各地的接頭地點,前去領取任務。
殺手牌上,雖然標註有各名殺手的代號,但無生閣一向只認牌不認人。因而殺手的名稱即便固定,殺手牌持有人卻可以變換,誰殺了原先的持有人,即可繼承此牌的代號。
無門,似乎僅僅只是個生意人,發佈目標名單,收取靈石,再給殺手們發放一些報酬。而是誰殺的目標,如何殺的,他們一概不會過問。
最初發出的殺手牌,都是鐵牌,只需能夠殺掉練氣期的目標便可擁有。其後若能除去築基期修爲的目標,即可升級爲銅牌。以此類推,殺金丹期目標者升爲銀牌,殺元嬰期目標者升爲金牌。
而那些有實力除去元嬰期以上目標的殺手,身份則變得極爲特殊。他們沒有任何殺手牌,但在無生閣裡,卻擁有固定的位置,享受着其他殺手無法得到的修行資源。他們要做的,只需要在指定的時間裡,去殺掉一些特殊的目標。
林軒在聽完孫劍對鐵牌的描述後,心中對無門已經有了更深入的認識,他長吁一口氣說道:“還好我們殺的,只是無生閣的鐵殺手。否則無門追究起來,可就麻煩了。”
“這殺和尚的鐵牌,應該也是殺了其他人後,才得來的。在西錦城裡,就有一處無門的暗堂,用來交接任務和靈石報酬。林兄弟若有意去掙些靈石,到可以將鐵牌留着,不過這種活一般都不好乾,還是小心一些爲妙。”孫劍開口道。
“小弟明白,謝孫大哥提醒。”林軒口中道謝,心底其實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那羣帶走徐鹿的黑衣匪修,至今渺無音訊,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如果可以利用無門的信息網,那比起自己一個人像無頭蒼蠅那般亂找,效率就高多了。
而且,成爲一名僱傭殺手,也不是意味着就要毫無人性地濫殺,對於目標的選擇,林軒心底也早有了決斷。
“也好,那我們先回去吧,估計牛二等得有點着急了。”孫劍說完,往密室外走去。
兩道劍光,從大林寺飛起,直奔西錦城而去。
未過多久,林軒與孫劍回到了春香樓對面的酒樓,牛二果然已經等得焦慮不安。
“俺還以爲,你倆被春香樓的人抓走了,害我擔心了半天。”牛二看到二人回來,幾乎喜極而泣。他本以爲孫劍二人去了春香樓,然而出門看時,卻發現對面春香樓一片靜悄悄,半個人影都不見了。
牛二雖然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不敢亂跑,以免孫劍回來找不到自己,只好繼續回到客房裡等着。雖然只等了大半個時辰,卻是覺得度日如年,來回踱步不已。
“啊,大哥,你怎麼受傷了,是誰傷的你?!”牛二忽又看到了孫劍肩頭的傷口,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哈哈,沒事,一點小傷而已。實在不好意思啊,讓老弟你擔心了。這不,大哥特地給你帶回來很多好東西,來犒勞你了嘛。”孫劍變戲法似地掏出來一個儲物袋,裡面裝了幾罈美酒,和牛二修行所需的丹藥靈石。
牛二結果儲物袋一看,立刻喜笑顏開,把方纔的擔憂全拋到了腦後。
孫劍拍了拍牛二的肩膀,心情也是極好,隨後又說道:“林兄弟,我兄弟二人,今日便要離開西錦城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小弟這次下山,其實是來找人的。只是目前還沒有關於那人的線索,估計還要在附近呆上幾天吧。”林軒答道。
“既然如此,那林兄弟好自爲之,凡是量力而行,千萬不要勉強。”孫劍知道林軒選擇留下,必定與那塊鐵殺手牌有關,卻也不點破,只是再次叮囑了幾句。
林軒站在樓上,看着孫劍二人遠去的背影,心底忽然有些羨慕起來。這兩個散修,雖然是四處放債,卻活得很自由。他們除了彼此間的信任,似乎並沒有太多的牽絆。
一會兒後,孫劍就消失在了穿梭的人流裡。林軒透過大開的窗戶,又看見了對面的春香樓。朱漆大門,楠木匾額,整座高樓輝煌依舊,只是已經再沒有一個遊人。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老闆不見了,依附在他身後的人,自然也全走得一乾二淨。
林軒關上了門窗,一個人坐回屋內。四周,顯得格外安靜。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接着從儲物袋裡取出了那塊烏亮的鐵牌。
沉甸甸的鐵牌上滿是寒意,尤其是殺字下面的血滴,透露着強烈的殺氣和血腥味,看起來格外的刺眼。
林軒自然知道,自己一旦做出了這個決定,就意味着此後將與殺手爲伍,但他並未做太多的猶豫。所謂正邪善惡,往往只在一念之間。若是心存善念,不忘本心,那就不會迷失自我。
林軒盯着鐵牌,另一隻手緩緩擡起,咬破指尖擠出了一滴鮮血,輕滴在了鐵牌上。
黑色鐵牌彷彿對血氣極爲敏感,在接觸了林軒的鮮血後,突然渾身一顫。林軒的血滴如同受到了指引,極具靈性地在鐵牌上緩緩遊動起來,接着走到了殺字下方的血點處,很快融合了進去。
鐵牌上的殺字忽地一亮,閃起一陣紅光。林軒感覺到自己與鐵牌間,開始有了心神上的聯繫。他將神識探入鐵牌,識海里立刻多出了很多信息。
根據鐵牌中的信息,林軒知道了更多東西。原來每一塊殺手牌換主後,新的殺手必須先去最近的無門暗堂報個到。由暗堂中的掌櫃重新設定殺手牌內信息,才能真正令其激活。這之後,殺手牌纔會顯示出任務名單及相應的任務報酬。
“原來西錦城的無門暗堂,就設在致遠商坊。”林軒收起鐵殺牌,轉身去樓下退了房,就往致遠商坊趕去。
致遠商坊,與呂家的白雲府,只隔了三條街,乃是一處出售法寶的商鋪。林軒曾在商坊門前走過三次,又進去過一次,卻完全沒看出來這地方是座殺手暗堂。
他來西錦城不久時,便想過買一件法劍使用,進去致遠商坊一問,才知每件法劍都貴的離譜,根本不是他那點靈石買得起的,只好退了出來。想不到時間才隔了一天,他又得去那個地方了。
林軒不知的是,就在他滴血認主了鐵殺牌不久。西錦城的致遠商坊內,一名正在低頭算賬的老者忽然擡起了頭,看着桌上的玉簡。玉簡之中,亮起了一道血光。
老者拿起玉簡看了看,又搖着頭放下,口中自言自語着:“又一塊鐵牌換主了嗎?看來最近的鐵殺手,變動還真是頻繁呀。”
他繼續算着手裡的賬目,把一個金色算盤撥得叮噹作響。時而提筆在賬本上畫一個鉤,時而又打一個鮮紅的叉。若是有人再仔細看那賬本,就會覺得它像極了閻羅殿裡的生死簿。巧的是,正本賬目,正是名爲生死簿。
生死簿上面記載的,都是些殺手的名字,需要付給的報酬,以及殺掉的目標等等信息。而這名算賬的老者,名爲“金算判官”陳天,既是致遠商坊的掌櫃,也是無門在西錦城暗堂的聯絡人。
林軒在大街上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了致遠商坊的門前。商坊內外,不時有着裝各異的修士進進出出,或是過來買法器,或是來兜售一些靈材給商坊。
這樣一個生意興隆,熱鬧非凡的地方,若非是林軒心裡提前知道,他也絕對猜不出這是一處殺手暗堂。但他心中很確定,自己並沒有來錯地方,因爲腰畔的鐵殺牌,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林軒平息一下心神,從儲物袋取出覓雲笠帶上。他的氣息,立刻被掩蓋起來,面貌也變得模糊不清。畢竟他的殺手身份,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確認一切無誤後,林軒跟隨着進出不息的人流,邁步向致遠商坊的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