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紛紛與呂師見禮,趕緊解釋這是井九師弟在幫己等解答疑難。
呂師神情微異,看着案後依然在提筆疾書的井九,心想此子有何本事,竟敢妄言解疑,莫要誤人子弟纔是,忽又想着井九與柳十歲之間的關係,更是有些緊張,沉聲說道:“拿來我看看。”
就在這時候,井九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柳十歲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把那些紙雙手遞給了呂師。
呂師接過那些紙,正準備好生訓斥一番,待見着紙上的那些語句,卻輕噫了一聲。
弟子們不知發生了何事,有些緊張地侍立在旁。
呂師微微眯眼,不再說話,而是開始認真地翻看那些紙張。
劍堂裡變得更加安靜。
“這是怎麼回事?”
越往後看,呂師越是暗驚。
青山宗入門法訣不難,與別的宗派相比直接而簡單,若在入門前接觸過相關的修行知識,應該很容易順利度過。
柳十歲以及大部分外門弟子沒有接觸過修行,自然會遇到很多難解的問題。
井九就算是朝歌的世家子弟,有這方面的知識,但紙張上那些語句顯露出來的眼光與能力,實在是太過優秀。
難道他的天賦悟性居然如此之高?
呂師看了井九一眼,眼神溫和了很多。
當他看到最後一頁紙上的批註,忍不住皺了皺眉,想要訓斥井九兩句,但因爲欣賞,強行壓了下來。
他把紙遞還給柳十歲,看着衆弟子沉聲說道:“你們可知爲何我青山宗對外門弟子只予法訣,不予講解?因爲宗門想看看你們各自的悟性及心性,好因材施教。今日你們不知原由向同門請教,故而不罰,但下不爲例。”
衆弟子受教,說道今後再也不敢,心裡卻想看來井九的那些解答都是對的。
在這樣的氣氛裡,井九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
“這法子太蠢,應該改了纔是。”
劍堂頓時安靜,弟子們目瞪口呆,心想井九師弟不止學識過人,原來膽量更是過人。
他竟敢當着仙師的面質疑宗門的規矩!
呂師聞言先是一怔,然後氣極反笑,心想這少年也是幼稚的可愛,居然說青山宗的規矩不對,應該改掉……你以爲你是掌門?
井九難得有說話的興致,沒留意到呂師與同門的神情,繼續說道:“比如清容峰的……”
柳十歲看着呂師的臉色,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
年輕弟子們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井九接下來的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給打斷了。
那聲巨響來自劍堂外,應該是很遠的地方,因爲嗡鳴在羣峰之間迴盪,很久都沒有停息。
年輕弟子們跑到劍堂外,向着天空望去,發現只是飄着些薄雲,並沒有雷電的痕跡。
而且就算真的有雷暴雨,也無法突破青山大陣的庇護,那道如雷般的巨響究竟是什麼?
呂師與井九最後才走出劍堂,二人自然知曉那道聲音是什麼。
“在那裡!”
有弟子興奮地喊了起來。
薄薄的雲層破了一個洞,看着非常清楚,從地面望去,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就像是美麗的瓷片。
一道劍光從雲洞裡飛回,在高空之上來回穿行着。
看着這幕畫面,想着傳聞裡的那些故事,弟子們才明白是有人在馭劍飛行。
剛纔那聲巨響,便應該是馭劍時破空產生的暴鳴。
只是不知道馭劍者是內門裡的哪位師兄。
“初次馭劍,便能破雲動雷,果然不愧是天生道種!”
呂師看着高空裡的那道劍光讚歎道。
聽着這話,弟子們才知道馭劍而行的是誰,更是興奮,不停地議論起來。
那名少女弟子的臉上滿是仰慕之情,激動之下竟是高聲喊了起來。
劍堂四周乃至羣峰之間,都響起了助威的聲音。
看着那道劍光在天空裡時上時下,不停搖擺,痕跡有些不穩定,井九搖了搖頭。
那位馭劍者明顯沒有經驗,卻一味求快,在他看來實在是有夠糟糕的。
但那道劍光很快便穩定了起來,看着就像是碧空裡的一道白線,筆直無端。
這有些出乎井九的意料,說道:“不錯啊。”
那道劍光飛回羣峰之間,就此消失不見,不知何處隱有歡呼聲響起。
劍堂前的緊張氣氛完全消失,年輕的弟子們面露喜色。
井九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心想不就是馭劍成功,何至於青山宗內外一片歡騰?
柳十歲聽他詢問,有些不解說道:“這可是大師姐啊。”
井九問道:“誰?”
柳十歲瞪圓眼睛說道:“趙師姐啊。”
井九想了想,問道:“那又是誰?”
柳十歲這纔想起公子直到昨天才第一次離開小院,對宗門裡的事情確實不熟,於是趕緊解釋了幾句。
井九想了起來,初入山門的那天,有弟子曾經提到過一位姓趙的天才少女,好像名字叫做臘月。
這位趙臘月十二歲進青山宗,只用了一年時間便抱神境圓滿,成爲了內門弟子。
據說她進內門不到三月,便在雲行峰得了一把古劍認主。
柳十歲說道:“雲行峰就是第四峰,終年被籠罩在雲霧裡,峰裡有無數名劍藏於亂石崖壁之間,所以又名劍峰。”
井九說道:“這我知道,接着說她。”
柳十歲說道:“趙師姐現在不過十四歲,便已經可以馭劍飛行,那必然是知通境圓滿,甚至進入了守一境。”
井九看了他一眼,說道:“然後?”
柳十歲心想公子真不是一個合適的聽故事的人,聽着這樣驚世駭俗的事蹟,難道不應該表現的更吃驚些嗎?
有弟子說道:“這些年修行界出了很多年輕天才,像洛淮南、童顏、白早這些人物更是聲名赫赫,年紀輕輕便入了第四境……而我們青山宗自從師叔祖飛昇之後便少了這樣的絕世天才,兩忘峰上的師兄們雖然強,但總感覺好像差了點什麼……”
又有弟子冷笑說道:“那是世人沒有見識,不知道兩忘峰的師兄們在劍戰裡求大道,根本不在意所謂境界之類的名聲。”
那名弟子說道:“我們自然知道是這樣,但其他家宗派的弟子可不會承認。”
“你不要忘記,卓師兄正在天光峰閉關,待他出來時,必然聲震大陸。”
“卓師兄終究只是一個人,孤木難成林,趙師姐已經打破了我青山宗百年來的所有修行紀錄,兩年後的承劍大會後,必然成爲真正的劍道大家,可與外間的那些年輕天才分庭抗禮,便是果成寺那位禪子也不見得不能挑戰一二。”
那名弟子又說道:“聽說現在諸峰就已經在爭奪趙師姐了,是不是呂師?”
呂師微微一笑,說道:“那是自然之事,不過最終還是要看她自己想選哪門劍法。”
那名弟子提到果成寺那名禪子時,井九心想終究聽到了一個知道的名字。
那個叫趙臘月的女弟子居然被青山宗寄望與那個小和尚一爭高下,看來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