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目光微微一變,朝着下方看去。
只見那四面環山的島中湖,湖心之處,突然掀起一陣巨大的水浪,騰飛數丈之高。霎時,一股渦流,自湖中急旋而起,伴隨着狂風呼嘯,幾欲將整片湖中的碧水席捲入天空之中。
此處蒼穹之上,烏雲沉沉,不見天日。
如此天地異象,絕非人爲!
“這是?”
上官瑤雙眉緊蹙,不由詢問了一聲。此番異象,不是異寶現世,便是妖獸渡劫。冥教近日來的舉動,便是因爲這個麼。
“走!”
突然,秦川一把抓住她的手掌,便是朝着下方飛馳而去。
百里之外,陽光明媚,風光大好,可是卻對此處空間絲毫沒有影響。四面峰巒起伏的湖峰,暗影叢叢,將那陽光完全阻隔在外。
如若黃昏。
不多時,秦川二人便已下到了那片湖畔,卻是藏身於一塊巨石身後,靜靜地注視着場中的變化。此時只有自己二人,周圍更可能有冥教或者暗黑門人出沒,秦川還未傻到明目張膽地現身。
此間事,本就不是他們能夠解決得了的。
“咻!”
眨眼之間,近有百來個冥教教衆出現在了湖畔之外,環着這片島中湖團繞而開,每一個的修爲,竟然至少都是魔道第二層。
與此同時,那湖中異象還在繼續,水浪席捲,急速飛旋,空氣之中,已是瀰漫起了淡淡的溼霧,更有暴戾兇殘的煞氣,藏於其中。
然而那百來人面無驚懼,竟是直直地站立着,手中法印結起,魔道真元傾瀉而出,濃郁的黑氣,讓這本就昏暗的空間,更加漆黑了幾分。隨即,百來股強弱有異的真元,猛然間鏈接在了一起,緊緊地環繞了這片湖泊。
猶如一個奇異的法陣。
“轟!”
突然,再度一聲巨響,衝破蒼穹。
那水浪捲起的最高處,緩緩現出一個奇異的光點,卻是漆黑一片,隱隱之中又泛着幾分妖異的紫光。剛一出現,便猛然散出一股強盛到無邊的真元之氣,邪煞無比,就是曾經巔峰時刻秦川施展的極魔令,也比不上其十一。
是一塊奇特的黑石,人掌大小,彷彿一塊令牌。
“破魔令。”
一句愈加低沉的話語,從秦川的口中道出。
想不到,此番天地異象,竟是異寶現世;而此番現世的異寶,竟是暗黑聖教傳說中,有過記載卻無人考究出真假的上古至寶。
破魔令!
“咻!”
不待片刻思考,便見那場中冥教教徒,紛紛手印一轉,原本散出的真元,開始源源向着上方的破魔令不斷延伸,與那邪煞之氣猛烈地交鋒,看這架勢,正是想要收服破魔令。
這,就是冥教真正的企圖麼?
“怎麼辦?”
上官瑤沉聲問道,雖然不知破魔令究竟爲何物,但此時她也看得出,那百來個冥教教徒的目的,就是這件邪氣沖天的魔物。
但凡異寶,無一不是擁有着通天之能,或是滅世之威。
此番,絕不能讓冥教得逞!
“憑我二人,也不是對手啊。”
秦川咬了咬牙。那場中的每一個人實力都與自己相當,這般現身,唯有一死。更何況,這般重要的謀策,怎麼可能沒有領頭之人在場。
那般人物,又哪裡是自己二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憑你二人,確實不是對手。”
突然,一句似乎很和藹的笑談,傳入了耳中。秦川猛然回過身來,緊握着上官瑤的手掌。隨即面色之上,更是陰沉到了極點。
只見一箇中年男子,立於眼前。
卻是一襲灰色的儒袍,羽扇綸巾,濃眉正臉,面色隨和之至,沒有任何一絲暴戾之氣,就如那儒園中的夫子大賢一般。此刻的上官瑤,也正是這般認爲,唯有秦川,心底真正浮起了幾分驚駭。
“司空寂?”
一句沉聲問責,令得上官瑤也隨之凝重起來。
此人名號,縱然上官瑤尚未入世行走,卻早已暗記於心。冥教之中,教主之下,便是兩位實力超強之人,職司教內護法,位高權重,罪孽滔天。
而司空寂,正是其中的逐日護法。
“你認得我?”
司空寂再度一聲笑問,沒有散出哪怕一分的真元,甚至絲毫凌厲之氣都未曾出現過,任誰都不可能相信,這樣一個如同俗世文人仕客一般的男子,會是手中血債累累的冥教魔頭。
“咻!”
一個憑虛御風,秦川拉着上官瑤瞬至數尺之外。
這個司空寂,自己前世曾有數面之緣,可惜未曾交手。不過自己前後敗於伏羲門金虛子三次,而金虛子,最終便是被司空寂生生虐殺而死。
虐殺!
可想而知,對方實力強到何等程度!
“儒園聖賢,卻拋棄仁愛忠義之心,自甘墮落,世間誰人不知?”
秦川反道了一句,鎮山河已經悄悄破鞘而出,執在了手中。隨即見得上官瑤臉上微有疑惑,便利用剛剛修成的元嬰,分出一抹靈識,通過緊握着上官瑤的手掌,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傳給了上官瑤。
這司空寂,原本確實是儒園之人。
而且年少之時,便得上任儒園門主親傳,習得了儒園三十六種心法中最上乘的“天尊帝皇罡”,前途無量。誰知中途竟是性情大改,極其殘忍地屠盡京州某世家,被儒園通緝十年,但都無果而終。
最終恰逢冥教成立,便墮入魔道,成了冥教最強力的幫兇。
種種行徑,無不是天人共怒,驚世駭俗!
“……”
得知其中秘辛,上官瑤心中一沉,道法真元已是慢慢運轉而出,同時也在思考着對敵之策。心中,不免有些怪異的感覺。
這一回遇到的魔教中人,修習的,竟然不是魔道麼。
……
“仁者,爲君也;而君之道,反爲不仁。”
司空寂一句嗤笑,“聖賢又如何?墮落又如何?仁與不仁,又如何是你等平庸之輩所能參得透的?”
聞言,秦川一聲冷哼。
此等瘋狂之人,自己又何須與其侃侃論道。
“妖者自妖,魔者自魔。”
忽而,卻是上官瑤一句冷叱,周身真元毫不保留地運轉而出,片刻之後,青色之中,迅速泛起祥瑞的紫色,光芒大盛。
“不求得勝,只求自保。”
旋即,秦川再度傳給上官瑤一抹靈識,便是放開了手,道印一結,憑虛御風再度施展而出,瞬至了司空寂的身後。這司空寂,完全就遠遠超出自己二人所處的層次,縱是師父靜虛子來了,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能夠自保,恐怕已是萬幸了。
“嘭!”
然而秦川腳步剛剛落定,前方咫尺之內虛空之中,就已猛然衝擊出一股強勁的真元,化作厲芒,眨眼之間,便是轟擊到了自己的身上。
很早以前就有預料,這憑虛御風面對層次差距頗大之人,所能發揮的作用就越是微弱。修成元神之後,更是能敏銳地察覺出空氣之中的真元流動,實力差距越大,自己就越是難以隱藏。
想不到,第一次失策,居然是栽在了司空寂的手上。
“噗……”
一口鮮血噴出,秦川猛地被擊退數尺,鎮山河插在泥地之中,劃出長長的一道痕跡,許久之後方纔穩住了身軀。
“秦川!”
上官瑤一聲驚呼,頓時手印結起,破蒼穹飛馳而出,一劃而過,分出五把青色劍影,疾躍而來。若是讓司空寂追擊,秦川便危險了。
“無極劍意?”
司空寂一聲蔑笑,忽而眉目一揚。
頃刻間,自那五把虛劍飛馳前方,迅速凝出一道透明的屏障,真元氣息深厚強烈,淡淡金光,閃耀而出。
“鐺……”
數聲尖銳的碰撞之響,五把虛劍突進之勢戛然而止,震顫不已。
“寒冰咒!”
心神一凝,秦川迅速結印而起,一股冰寒之氣從自己腳下蔓延而出,沿着地面,瞬間向着司空寂席捲過去。別說自己方纔修成元嬰,就是六爻離合境的上官瑤,此刻在司空寂的眼中,也只不過是螻蟻。
螻蟻!
自己曾經修出過元神,那個層次的實力有多可怕,自己比誰都清楚。
“君臨!”
突然,司空寂終於有了動作,一手結印,舉在了胸前。
“小心!”
一聲驚呼,秦川憑虛御風再度返回上官瑤的身旁,卻是攬着上官瑤疾退數步,一手平舉,道法真元呼嘯而出,身前凝出了一個伏羲太極圖。
“咻……”
霎時,自司空寂體內瘋狂涌出一股真元勁氣,竟是將那空中五把劍影震飛而回,絲毫不受上官瑤控制,朝着秦川二人所在之處激射而來。
“嘭!”
一陣猛烈的碰撞,太極圖青光大盛。
“道法太虛,無極混元!”
咒訣輕念,秦川心中一沉,靈核以及九曜琉璃盞之中的道法真元,再也無所保留地運轉而出,源源注入太極圖中。青光再度閃耀,刺眼無比,混元訣從未有過的強盛,死死地抵抗着五把虛劍的突刺。
良久,幾乎耗盡了秦川半數的真元,方纔成功阻截了下來。
隨即,五把虛劍失去反震之力的控制,重新迴歸上官瑤的意念指引。急速撤回,懸於空中,併成一把破蒼穹,回到了上官瑤的手中。
或許她也發現,御劍訣對司空寂已經毫無作用了。
“哼哼。”
司空寂一聲冷笑,儘管語氣輕柔,但仍是有些毛骨悚然,“我本不想再造殺孽,但你二人擅自闖入我冥教大計,便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