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一聲巨響當空響徹,伴隨着的是千百道神光如煙花般瞬間炸開。
一面巨大的華表拔地而起,神光繚繞之中,顯示着時間。
“新帝要登基了!”
“四太子爲人最爲謙和,先帝在世之時,朝廷的諸般事宜就是由他執掌,此時登基,正是衆望所歸。”
“可惜,如此盛事,卻不能前往。”
天驕城中一片熱鬧,不少人都紛紛仰望穹天,帶着激動。
也有人爲之可惜。
新帝登基雖不避諱百姓前去觀看,可天驕城數以千萬計的百姓,自然不可能都能涌入第二城區。
第二城區人流如織,街道之上接踵摩肩,兩側所有建築,每一層都是人滿爲患,無數人都在伸着脖子去看。
第二城區正中,一方足以容納百萬人的巨大廣場人,氣勢肅穆。
白玉也似的天壇就矗立於此。
天壇之下,諸多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朝廷客卿,以及遠來觀禮者,都神色肅穆。
等候着新帝前來,祭拜天地。
“一個世俗王朝的更迭,卻有着這般多的修士爲之奔走,似乎有着幾分神朝的氣象了......”
第三城區一座幽靜的茶樓之中,一中年人搖頭失笑。
這座茶樓處於二三城區的交界之地,原本也算熱鬧,只是今日特殊,才顯得門可羅雀。
此時,茶樓之中,僅有一桌客人。
“那天鼎帝畢竟是聖地出身,千年經營,勢力可不弱,哪怕沒有了天鼎帝,也不是尋常宗門能比的。”
一青年輕輕點着桌面,自窗戶遠眺,似乎能夠穿透城牆建築,看到第二城區的盛況。
新帝登基之地,就在第二城區。
看似散亂,實則整個第二城區的戒備極爲森嚴,而一牆之隔的第三城區,反倒很是平靜。
“本該爲聖地之主,卻偏生要做這凡人的皇帝......”
聽着若有若無的歡呼聲,中年人端着茶杯,輕輕吹了一下:“可惜了這絕世的天資。”
“李師兄此言卻是差了!那天鼎帝敢於反出離天,兀自能縱橫千年,於大戰之中得成歸一,已然勝過其餘守屍鬼多矣!”
張無極卻是不贊同。
在他看來,那天鼎帝纔是真正的求道者,與其同代,曾經不遜太多的幾人,條件好了他十倍,可如今成就卻差了不止十倍了。
這,就是道路的選擇。
“呃。”
中年人似沒想到這青年對於天鼎帝如此推崇,摸摸鼻子,沒說話。
“東洲兩萬年,能與其相比的都是不多了,這樣的人物,沒能一見,的確是可惜了。”
張無極眸光幽深且明亮,似有星辰蘊藏其中:
“不過,那位元陽道人似乎還能見一見......”
兩人交談的旁若無人,而事實上,這茶樓之中的幾個夥計,掌櫃,也都恍若沒有聽到。
“聽聞中州那位女帝登基之後,動作不小,已經引發了不少宗門,聖地的不安了。”
中年人狀若無意的看了一眼青年人:
“師弟自中州而來,想來知曉一些東西吧。”
補天閣遍佈諸州,自然有着來往的法門,不過,哪怕有着法門,卻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自由來去。
至少,他沒有。
而這青年,卻有這個資格。
這青年名爲張無極,是補天閣的七大聖子之一,天資才情都是天下頂尖,更修頂級殺伐之道,是極有可能繼承補天閣總閣主的天驕。
“略知一二。”
那張無極點點頭,眸光有些閃爍:“那位女帝心有大野望,或許想要在天變之前證道至尊......”
張無極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甘。
他並不是自願來東洲的.......
證道至尊?
中年人一挑眉,隨即搖頭:“自中古之後天地大變,數十萬年也只有廣龍至尊一人證道而已,那女帝雖是霸世皇庭數萬年來最爲驚才絕豔者,也不可能成功。”
遠古天尊,上古聖皇,中古至尊,可近古時代至今,僅僅只有廣龍至尊一人而已。
除此之外,無數豪傑都黯然落幕,封侯已然是天下絕頂,封王更是萬年未必有一人。
更不要說至尊了。
哪怕是廣龍至尊,也是有着某些緣法在其中,根本不可能複製。
甚至有人說,哪怕是廣龍至尊重生,在如今只怕也沒有證道的可能了。
“這世上有些人,不是能夠以常理來判斷的。”
張無極神色有些複雜:
“有些人,生而不同,那位女帝,是真正有着至尊之資,當今九州,能與其相比者不過寥寥而已!”
“有着至尊之資,卻也未必就能證道至尊。”
中年人心中震動於張無極對於那位女帝的推崇,但還是不認爲她能夠證道至尊。
古往今來三千萬年裡,誕生過多少人傑天驕?
這其中被稱之爲有着至尊之資者,每一代都不會只有那麼一兩個人,可真正能夠成就至尊的,又有幾個?
中古之後整整一個時代,也就只有廣龍至尊一人而已。
更不必說,在廣龍至尊證道之後,他的道與理,仍然瀰漫於天地之間。
原本天地異變已然難以成道,有着至尊威壓的威壓存世,難度比之曾經廣龍至尊那個時代還要大出太多!
哪怕是歷代以來無數天資縱橫者,不甘於被至尊威壓鎮壓而遠遁星空,可兩萬多年來,卻也沒有絲毫的音訊傳出。
“誰人敢肯定就一定能證道呢?那楚夢瑤縱然不能證道,但也極有可能更進一步,於天地異變的如今封王!”
張無極神色幾度變換,還是嘆了口氣:“霸世皇庭有着中州最強底蘊,真個動起來,哪怕是身在東洲都不能置身事外......”
任何事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霸世皇庭如水中神龍,其一動就要風雲變色,牽扯只怕極大。
“廣龍至尊在世我補天閣尚有存在之根基,更不必說如今了。”
中年人放下茶杯,道:
“張師弟也不用太過忌憚於她。”
張無極的不甘,他是知曉的。
補天閣總閣主讓其暫避那女帝鋒芒,退出中州,他聽從了,卻不代表他心甘情願。
“忌憚?”
張無極微微搖頭:“真正的強者,敢於正視自身的不足,對手的強大。我佩服她,但,也只是佩服罷了。”
他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神色淡漠:
“一時不如,不會一世不如,至尊路上,終有見高低之時。”
“不錯!”
中年人大點其頭,很是贊同。
他這次的目的,就是陪張無極熟悉東洲,順便打消他心中的不甘,此時見得他自己想通了,自然頗爲高興。
“東洲的修行氛圍遠不如中州,其中豪雄之輩,可謂寥寥,唯一讓我有幾分佩服的天鼎帝,卻沒有見到已然坐化......”
張無極輕嘆一聲,輕飲一口茶,眸光垂落:“其餘人,不過守屍鬼而已。”
中年人沒有迴應,只是側耳傾聽剎那,纔開口道:
“那天鼎帝的老四要登基了。”
“不妨,去看上一看。”
張無極也放下茶杯,悠然北望,淡淡開聲:“正好見一見那位元陽道人,此來東洲終歸要見一見東洲豪雄......”
嗯?!
話未說完,那張無極的眸光就是一凝。
自茶樓門口垂流而進的陽光,竟是不知何時,被人遮住了。
“你!”
那中年人心頭一震。
只見門口淡淡的金輝之中,一白髮道人不急不緩的踏步而入。
那道人白髮道袍,身形不高不低,面容也不見得如何過人,只是其氣重若山川,浩瀚如汪洋。
踏步而來,就有山川位移,汪洋倒灌,星空拍面之感。
說不出的宏大浩然。
“元陽道人!”
中年人豁然起身,雙眸之中似有火光迸發而出,氣勢強大。
但他的面上卻有着一抹遮掩不住的驚懼:“我等此來只爲見證天鼎新君登基,不爲尋釁!”
“補天閣?倒真是陰魂不散。”
安奇生淡淡的掃過兩人,隨意尋了一處桌子坐下,輕輕一敲,讓不遠處呆若木雞的掌櫃上茶。
百日之前的一戰餘波未平,此時天驕城中不知藏匿着多少宗門的探子。
他這一路走來,可是見了不少,也抓了不少。
朱大海卻有些不安,屋內這兩人的氣息太強,讓他本能的有些懼怕。
但見安奇生進去,也只能提着小雞崽子走了進去。
“您,您的茶。”
那掌櫃的顫顫巍巍的上茶,有着驚懼,卻也有着安心。
這兩人來路不明他當然看得出,只是他血氣不強,修爲低微,自然無可奈何,見得安奇生來了,頓時心頭大石落了地。
“茶不錯。”
安奇生品了一口,微微點頭。
那掌櫃的受寵若驚的退下。
張無極凝視安奇生許久,方纔開口:“道兄所修之法倒是好生奇怪......”
啪~
安奇生放下茶杯,眸光落在張無極的身上:“補天閣倒是底蘊不淺。”
萬陽界天地浩大無邊,大能雖說有着橫跨大州的能力,但想要橫跨一州,所需要消耗的時間也是承受不起。
更別說橫跨數州了。
這青年氣息強大,但也不是王侯,自然沒有這個本事,唯一能夠依仗的,自然就只有至尊,聖皇留下的陣紋,域門了。
感受到面前之人語氣中不加掩飾的冷淡,張無極心中微凝。
“你要見我。”
眸光中倒映出兩人的模樣,安奇生語氣平淡:
“那倒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