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辰龍酒樓
如今已經夜半三更,辰龍酒樓之中,已無白日喧囂。
孫而望披着外衣走入暗室,只見兩個少年各自飲酒,相顧無言,二人早已醉意朦朧。一旁自己的徒弟微格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爲二人添酒。
孫而望側身立於暗室門口,輕呼微格,微格幾步踏至孫而望面前,恭敬的說道:“師父。”
孫而望重重的拍了一下微格的腦袋,“平日小廝裝扮慣了,不好好修習,伺候那兩個混小子幹甚,不爭氣!”
“哎呦!”微格輕輕摸了摸腦袋,呵呵一笑。
“師父,你怎麼這般兩面三刀,善變至極。上次他們二人來此飲酒,你怪我只顧修習,不看着他們二人,任由他們胡來。今日又怪我仔細看顧二人,細心體貼。”而後叉腰嘆氣,搖頭道:“做您徒弟可真難呀!”
“臭小子!你的師兄天涯,可曾傳回消息?”
“師兄剛剛傳來消息說:商州千年大競在即,萬水國國君水東昇安排了‘十二屬’爲這次大競保駕。”
孫而望有些不解,“這一次爲何不是‘二十八舍’護衛千年大競。”
微格不屑一笑:“南閣北山千年考覈快要開始了,水東昇讓‘二十八舍’去協助自己的女兒水笙歌了。此次大競除了‘二十八舍’沒有參與,‘四象’‘一能’麾下人馬幾乎全都匯聚商州。”
孫而望微微皺眉:“看來此次大競有不一般的東西啊!”
不知何時,司辰已經倚門而立,醉醺醺的問道:“‘四象’‘一能’?這幾個老怪物又要搞事情嗎?”
孫而望有些驚訝,方纔不曾留意,司辰竟然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面前。看着少年周身武魂浮動,明明前幾日還是個武魂不振的病弱少年,如今竟有修武境初境破境之勢。
“少爺今日可是得到什麼機緣?”
“孫叔叔,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少爺賊兮兮的笑着,一把挽着孫而望的胳膊。全身心的靠着他。
孫而望看着少年微紅的臉龐,笑眯眯的說道:“哦?少爺請講。”
“嘿嘿,這個秘密我連羽伯都還沒講呢?”
微格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司辰,仔細聽着司辰的囔囔細語。
孫而望提了提倚着自己不斷下滑的少年,“少爺請講!”
“那就是我師父……”
司辰砸吧砸吧嘴,孫而望湊到司辰面前,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師父是誰?”
多時沒得到迴應,孫而望側頭一看,司辰這個沒心肝的小子竟睡了過去。
“微格,辰兒何時拜師,我爲何沒有收到消息。”
微格探頭望了望司辰,笑道:“徒兒也十分好奇。”
孫而望將司辰推給微格,快步走到楓楊面前,拍了拍他的臉,試探說道:“司辰和他師父走了。”
楓楊傻乎乎的笑道:“孫叔,你又騙我。少爺的師父在南閣!”
說罷,又醉了過去。
微格架着司辰來到暗室內,把他放在石牀之上,“師父,少爺何時與南閣搭上線的。”
孫而望有些不安,說道:“微格,你去請一下你的大師叔,讓他來此地一敘。”
微格搖了搖頭,閃身消失在原地。
楓楊悠悠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方鮫綃寶羅帳,遍繡銀線海棠花。這是一間女子廂房,貴氣十足。
楓楊心道:昨夜明明在暗室喝酒,怎麼在此地?
待發現自己全身被縛,楓楊努力掙了掙,竟然弄不斷繩索,仔細看身上的繩索,黑亮古樸,材質竟與自家師父手腕上的繩索有幾分相似。
楓楊暗道不好,沒成想在自己的地盤會被暗算。看到一旁的司辰和自己被同一根繩索所縛,楓楊使勁拽了拽繩索,叫到:“少爺!少爺!”
司辰頭痛欲裂,心道:這沉香的離人愁果然是好酒,無福消受!動了動身體,卻發覺自己被綁了,大驚:“楓楊,爲何我們被綁了,這是哪裡?”
“我的祖宗,你可算醒了!”楓楊內心悲涼,心想:能闖入辰龍酒樓暗室抓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下怕是小命休矣。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明明昨夜還在辰龍酒樓喝酒,醒來就被綁了。”楓楊有些懊惱,早知如此,就不和少爺鬼混了!
司辰摸了摸繩索,若有所思道:“楓楊,你有沒有覺得這繩子和羽伯系在手腕上的那繩圈挺像的!”
“我是覺得挺像的,可是師父綁着我們幹什麼?”
“二位昨夜休息的可好?”司辰看着倒掛在樑上的微格,有些莫名。
楓楊有些激動,壓抑着翻江倒海的情感,輕聲說道:“微格,你是來救我的吧。快幫我鬆鬆,我們一起殺出去。”
微格有些好笑,“楓楊師兄,這繩索我可解不開!我試過了。”
“少爺,你倒是看看我。想想辦法呀!”
司辰沒好氣的說:“你已經傻得我沒眼看了。”
適時,羽陽與孫而望結伴而來,孫而望伸手攔了攔羽陽,說道:“大哥,待會兒進去,切莫過於急躁,我們要動之以情,曉以大義,讓兩個孩子自己說出實情。”
“哼!這兩個臭小子,頑劣至極,今日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日後不知會捅出多大窟窿。”
“還有一事,小弟不明,辰兒之前明明武魂壓制,如今竟隱隱有些破境之勢。難道這和他所說的師傅有關。”孫而望有些擔憂的看着羽陽。
羽陽嘆了一口氣,“是司邢晏將辰兒推入枯井,辰兒無意間發現了聖女留下的《大道司音》。”
“什麼!”孫而望大驚:“聖女明明並不希望辰兒捲入這九州紛爭,纔會壓制辰兒武魂,又怎會留下破解桃源聖族太古秘法的方法?”
“唉!”羽陽無奈的說道:“五百年前,司其毅不知發覺了什麼,告訴我他可能會遭遇不測,不願違背聖女意願,又不想辰兒日後怨怪聖女,便將聖族秘法破解之法和畢生所學封於破書樓枯井之中,辰兒能發現枯井的秘密,是冥冥之中天註定啊!”
孫而望恍然大悟,“看來九州風波又要掀起了。辰兒絕對會查探聖女與前司家主的秘密,我們遮掩不了多久的!”
“是啊!我日前已經傳書給老三了,讓他安排辰兒離開碸州,遠離這是非之地,只望有些陰暗的事情,他一輩子都接觸不到。”
孫而望突然呵呵一笑,調笑之意盡顯眼角:“三哥如今在南閣外庭避世,據說多番糾纏萬水國國師之女司徒明月,被那司徒明月不知打傷多少次了。”
“老三就是這般沒定性!”
“大哥是想讓辰兒入南閣。”
羽陽搖了搖頭,說道:“南閣過於矚目,我不願讓辰兒立即陷入這九州風波之中。唉!先不說了,進去教訓教訓那兩個臭小子。”
孫而望側身退讓,讓羽陽先行進入。
楓楊看到羽陽虛步踏至房中,激動的坐了起來,因司辰與他被同一根繩索所縛,被他連帶拉起。
“師父,你快救救我!”
羽陽冷哼一聲,說道:“你可有事瞞着我!”
楓楊有些愣神,沉思片刻,“沒有啊!師父……”
羽陽捻訣,那黑亮的繩索收緊了一些,“你再好好想想。”
楓楊看着收縮的繩索,大驚道:“師父,我可是你的親徒兒啊!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要搞這出,不怕徒兒心寒嗎?”
“你日日帶着少爺胡作非爲,不讓爲師心寒嗎?”羽陽生氣的問道。
楓楊踢了踢一直裝死的司辰,“少爺,你說句公道話,明明是你帶着我日日鬼混呀!快說呀,我師父要生氣了!”
司辰踹了一腳楓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羽伯,不知我和楓楊瞞着你什麼了?能不能給點提示。”
孫而望適時站了出來,笑眯眯的說道:“是啊,你瞧瞧你們羽伯,做事太沖動,問都不問就把你們二人給綁了。真是太過分了。”
楓楊叫喚道:“九師叔,你快救救我呀,我快斷氣了!”
孫而望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撞了撞羽陽說道:“還是給孩子們鬆鬆吧。他們人在辰龍,飛不出天去。”
羽陽捻訣將繩索稍微鬆了鬆,威嚴的說道:“少爺,這師父何時拜的,這等喜事怎麼不讓我和你孫叔高興高興呢。”
楓楊呵呵的笑道:“師父,此事我沒告訴你嗎?”
“自然沒有。”孫而望故意提高聲量,強調的說道。
微格笑嘻嘻的看着二人,麻利的泄了兩杯好茶,羽陽和孫而望隨即落座在牀前的兩把座椅上。
羽陽恨恨的盯着兩個讓人不省心的兔崽子,“還不快說!”
楓楊看了看司辰,司辰面無表情的看了看他,楓楊立即裝死,往牀榻倒去:“哎呦,昨夜酒喝多了,我頭好疼呀!”
羽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視楓楊拙劣的演技,瞪着司辰,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司辰垂下頭來,嘆了一口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孫而望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那便長話短說。”
司辰又嘆了一口氣,“諸位叔叔,其實不必如此緊張!我知道我身份敏感,也謹記叔伯教誨。此事絕對不會讓我身陷險地。”
羽陽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着自己滿腔怒火。
楓楊覺察到師父和師叔周身不一般的緊張氣息,突然覺得事情不一般,立即把是事情的後果交代了一遍。
羽陽知道事情緣由,便給二人鬆了綁,那黑亮的繩索浮於空中,不斷收縮,變成了一段古樸短小的手鍊,羽陽一收手,那黑亮的繩索的就套在他的手腕上。
孫而望鬆了一口氣,說道:“大哥,這是好事啊。南閣雨聲,修爲深厚,深得玄祖喜愛。若他有意收辰兒爲徒,對辰兒多有裨益啊!”
羽陽焦灼的內心也逐漸平靜,又不放心的問道:“辰兒,你是如何識得南閣雨聲的。”
司辰自然記得三百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天,正是他跨境的關鍵日子,若不是司邢晏派人下毒,自己也不會身受重傷。
“羽伯,你可還記得三百年前那個雨夜,一羣幽者闖入司府。”
羽陽自然記得,那時自己正在追查聖女玉簡,無暇看顧司辰 ,若非孫而望派人相護,司辰怕是凶多吉少。
孫而望疑惑道:“這與那羣幽者有何聯繫。”
“正是那個雨夜,我相助南閣雨聲避過幽者。”
羽陽陷入了沉思,孫而望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大哥,既然辰兒日後要離開司府,我看這南閣也算是個不錯的地方。況且三……”
羽陽立即擡手製止孫而望,“九弟,這兩個臭小子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我們去別處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