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幽族地牢
有人說,相由心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司辰注視着那雙漂亮的眼眸,微微愣神。雖然,站在楓楊側後方的女子與他有一門之隔,但是那雙細眼真的美的讓人無法忽視。
與羽伯、楓楊囚於同一牢房的女子,此刻雖然灰頭土臉、衣裳襤褸,但是從她細長的眼睛中不難看出,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
御謹不懷好意的壞笑起來,他今天算是知道了,原來這司辰還是個純情少年。難怪在繪紗閣,不過是聽到了女子的笑聲,就害羞的紅了臉。如今,只是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就失了魂。
司辰在御謹的笑聲中回了神,他知道御謹那廝鐵定是想歪了。說起來,司辰自己也很奇怪,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因爲一個女子的眼睛失神。或許,是那雙眼睛中包含了太多的故事吧!
回過神的司辰,眼睛快速的掃到羽陽所在之處。看到羽陽完好無損的坐在牢房的角落,司辰心酸極了,本應該安享晚年的老者,因爲他屢屢遭難,如今更是成爲了階下之囚。
司辰心中鈍痛,他知道羽伯一生都在守護自己,爲了自己受盡磨難,甘受凌辱。而自己除了任性妄爲,從來沒有爲羽伯做過半分考慮,他欠羽伯的實在是太多了。
而羽陽端坐在牢房的角落裡,在他看到門外少年的那一剎那,微微顫抖的雙手顯露了他激動喜悅的心情。但是,當他發現少年的臉龐更加瘦削之後,愧疚的感覺如同海藻一般瘋狂的漫上他的心頭,緊緊地攥着他的心。
之前在冢林沖動的行爲,讓羽陽十分後悔。正是因爲他的衝動,纔會連累這兩個少年陷入如此絕境。
羽陽的眼神在司辰和牢房中的女子身上來回流轉了幾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楓楊看到司辰,大喜過望,興奮的喊道:“司小五!”
司辰被楓楊驚喜的聲音拉回了紛飛的思緒,他與楓楊對視的那一刻,險些熱淚盈眶。他快速的走上前去,無語凝噎。
楓楊同樣激動地上前,他厚實的雙脣微微顫動着,楓楊和司辰就這樣相互對視着,彷彿時間在此刻已經靜止。
楓楊早已淚溼兩眸,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吸了吸鼻子,將淚水忍了回去。
“你還好嗎?”
楓楊沙啞的聲音刺痛了司辰的心,他最好的兄弟,最信賴的夥伴,最依靠的戰友,遭遇這些接連的變故,沒有怨懟,沒有怯懦,只有對他的關懷。
司辰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會護好羽伯和楓楊!一定會將他們安全的帶離幽州!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司辰咧嘴,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我……很好!”
楓楊噗呲一下,大笑了起來,這是他看過司辰的笑容中最難看的笑容,十分難過裡面,三分正經,七分滑稽。
楓楊的笑聲打破了一直以來沉重的氛圍。
“咳咳!”御謹走到司辰與牢門的中間,他高挑的身形剛好遮住了御謹,御謹歪着頭挑眉看着司辰,司辰一看到御謹那種不懷好意的暗示自己的眼色,就有種氣打一處來的感覺!
御謹和司辰對視了片刻,覺得司辰真的是一個變臉比翻書還要快的男人,果然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之前有求於他的時候,做出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如今還沒到不需要求他的時候,就翻臉無情,做出這種趾高氣揚的樣子,真是太自以爲是了!
御謹歪嘴一笑,轉身靠在牢門之上,朝司辰挑了挑下巴。
司辰知道御謹動作的含義,他在暗示自己,那輕挑的眉毛彷彿在說:有種開牢門呀!
司辰若有所思的看着牢門,他伸手去觸碰牢門,卻聽到楓楊大喊:“別碰!”
只是這時,司辰的右手已經觸碰到了牢門,電光火石之間,司辰深刻的感受到雷電加身的感覺。
司辰被這種電擊的感覺折磨的三魂俱顫,他身軀佝僂,咬牙低吼。
他的右手好不容易牢門上的禁錮之力中掙脫出來,司辰承受了剛纔刻苦銘心的痛苦,顫抖的身軀不允許他站直,他用左手按住不斷顫抖的右手。
司辰擡頭瞪着靠着牢門之上毫髮無傷的御謹,御謹同樣挑釁的看着司辰,回以司辰最諷刺的笑容。
御謹就像是一個勝利者一樣,放鬆的靠在牢門之上,他的一切行爲都在極力諷刺司辰,諷刺司辰剛剛觸碰牢門那一刻,所受到的刻骨銘心的一擊。同時,他的行爲也在警告司辰,警告司辰不要太過自以爲是!
司辰突然笑了,他心想:還是太小看這個少年了!他總是有辦法讓他受到教訓!
“蜀丹司,滋味好受嗎?”
楓楊狠狠的瞪着御謹,那個眼神就像困獸看着獵物想要撕碎一樣。御謹雖然背對着楓楊,但是能夠感受得到楓楊對他的敵意,只是御謹從來都不在意無關緊要的人的威脅!
司辰低下頭顱,呵呵一笑,“御謹,你知道嗎?每當你諷刺或者調侃我的時候,總是喜歡叫我‘蜀丹司’!”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息,司辰已經從剛纔的一擊中恢復了,那種酥麻的感覺也全部消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竄進他肺腔裡的空氣都是冰冷的且有一種他說不出來的異味。
司辰繼續說道:“我想你也不喜歡這裡!不如我們早點辦完事,早點離開這裡,不好嘛!”
御謹一直玩弄着自己的右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這昏暗的地牢之中,泛着如玉的光澤。御謹將自己的手舉在眼前,緩慢的用大拇指摩挲着中指,一副不想理睬司辰的神情。
“你想教訓我,自有你的一千一萬種方法!真的要將時間耗在此處嗎?”
說完這句話,司辰停頓了片刻,他看着御謹清冷的神色,剋制着自己的怒火。
然後,他慢慢的抱肘,認真的對御謹說道:“你知道我不會求你的!”
御謹抿着脣,再次挑眉看了一眼司辰,他當然知道,在幽州境地,他想找司辰麻煩易如反掌,他也知道讓司辰在他的親人面前低頭難於登天!但是,他想讓司辰對今日印象深一點,畢竟太容易的事情總是讓人快速遺忘!
御謹壞笑着打了個響指,牢門應聲而開。
司辰快速的竄了進去,跪倒在羽陽面前,他一把抱住羽陽,低沉的嗓音透露了他激動而又悲傷的情緒:“羽伯!”
羽陽從少年踏入地牢,一直到少年進入牢房,都沒有說過隻言片語。此刻司辰依賴的抱着他,羽陽心中微澀,他輕拍着少年瘦削的背,嘆了一口氣,那一聲嘆息中似乎包含着對宿命深深的無奈之情。
楓楊也跪坐在羽陽的面前,靜靜地看着羽陽和司辰,心裡洋溢着溫暖。
御謹十分不知趣的打破了牢房中的溫馨氛圍,“蜀丹司,何時啓程前往暗幽族通商港口施法敬獻黑珠呀!你的時間似乎不多了呀!”
司辰緊了緊手臂上的力量,用力的抱了抱羽陽,然後鬆開雙手,想要站起身來。羽陽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探尋的看着少年的眼睛。
羽陽一直知道,這個聰穎的少年,從來都不甘於平庸,也從不懼怕冒險。但是,他實在不忍心看着少年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傷害!
司辰安撫的拍了拍羽陽的臂膀,笑着說道:“不經受磨難的術州雄鷹,永遠無法搏擊長空!”
這句話讓御謹微微愣神,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羽陽重重的閉上眼睛,無力的感覺緊緊扼住他的喉嚨,讓他有些呼吸困難。他認命的鬆開右手,只是那緊握的左手顯露了老者的憤怒。
司辰鄭重地扶起羽陽,踏步朝牢門走去。司辰將羽陽扶出牢房,楓楊招呼瑟縮在角落裡的看不清容貌的女子一起離開。卻遭到御謹的阻攔,御謹冷冷的看着灰頭土臉的女子,說道:“司辰,你真的要帶着這個女子嗎?”
這個陌生的女子對於司辰而言並不重要,司辰看着楓楊,卻看到楓楊緊緊地攥着女子纖細的手腕,堅定地對司辰說道:“司小五,我一定要帶小鴛離開!”
司辰對於楓楊的話,從來都不深究原因。只是關押在暗幽族地牢裡的人絕不會是普通人,若是他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帶走的話,那事情就絕不簡單!
司辰探究的看着御謹的側臉,但是少年清冷的神色並無半分異常,渾身上下散發着的都是公事公辦的氣息。
適時,那灰頭土臉的女子張嘴說道:“楓楊大哥,不必管我!你們走吧!”
可是楓楊卻十分堅定地和那個女子一起退回牢房,嚴肅的對司辰說道:“若是小鴛不走,我也不會離開的!”
司辰嘆了一口氣,“御謹,可否通融!”
御謹明白司辰的意思,呵呵一笑:“關押在黃字號牢房的犯人也不是十分的重要,如果你想要,自然可以送給你!”
御謹微微停頓,轉頭認真的看着司辰,用極其嚴肅的口吻問道:“只是,你想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