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子夜寒星般的眼眸中泛着微光,他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抓住秦宣的衣袖,下頜微擡,孤注一擲的點了點頭,臉上帶着肆意與期翼,就像一個賭徒。
風壓低了蘆葦的身姿,紅霞一抹已然升空而起,天色灰濛濛的,霧氣繚繞之中,着實讓人有些夢遊仙境之感。
秦宣心有不忍,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司辰,我終歸覺得這般會害了你……”
司辰慘淡的笑了笑,牙關打顫的說道:“無……妨……來的這世上……我就……我就沒打算……沒打算……活着回去……”
秦宣實在糾結,此刻司徒思詩又不在身側,他到底有些舉棋不定,他悠長的嘆了一口氣,從自己的宙囊之中取出一件寒光凜凜婦人軟甲,說道:“司辰,這一件寒光甲,世間僅此一件!它不是什麼寶物,確切的說,它應該是個害人的物件!我母妃當年就是因爲它死於非命!”
說到這裡,秦宣難免有些悲痛之感,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寒光甲,極寒之物,應當可以剋制你的火灼之痛,只是,這件寒光甲一旦上身,便非死不能脫下!”
司辰眯了眯眼,他感受到了秦宣的陰鬱,從秦宣的語氣之中,司辰也能明白秦宣所言必然真實,並且此舉十分冒險!
司辰知道,秦宣在徵詢他的意見,從秦宣的眼中,司辰看到了更多的訊息。
秦宣對於司辰既有同情,又十分羨慕他擁有選擇的權利。想當年,他的母妃便沒有這般好運氣,被人逼得無可奈何,退無可退的穿上了寒光甲,早早的便奔赴了黃泉!
司辰虛弱的竭力拉扯着秦宣的衣袖,將他紛飛的思緒拉了回來,司辰知道沒有御歆的神魂壓制,未來還有很多這樣的火灼之痛襲來,如果有一日他與暗幽魔女㿟綺對峙,她只需催動投影丹,他便毫無勝算可言!
司辰不屑的笑了笑,他笑自己,也笑㿟綺。他終歸不會如了㿟綺之願,正如他當初所言一般,絕對不會讓㿟綺從他身上拿走任何東西!
司辰對着秦宣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他的聲音雖然顫抖,卻極富磁性:“秦宣……寒光甲……定然……是個寒氣極重的物件兒……寒氣正是剋制火性的……秦宣……你只需要告訴我……寒光甲……有什麼不的……作用……便好了……”
秦宣閉了閉眼,把自己雜亂的思緒理了理,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寒光甲,面色不悲不喜,“寒光甲,會吸收修武者的精氣,沒有渾厚的修武境界,最終都會被這個邪門的物件兒耗盡了精氣,不得善終……”
秦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將寒光甲放置一邊,他的雙手搭在司辰的肩膀上,用力的按着司辰的肩膀,他自己可能都沒發覺自己的手微不可見的顫抖。
秦宣眼中含淚,聲音卻毫無波瀾,他說:“司辰,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思量,再做選擇吧!”
司辰吃力的擡起自己的右手,搭在秦宣的左手之上,“我從來……都惜命的很……我不會……輕易的死去的……”
秦宣有些遲疑,司辰朗聲大笑,不知爲何,此刻他的感知到的東西更多,更深沉,更具體,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容納了一片汪洋,浩渺不可多言。
司辰推開秦宣,抹去額間冷汗,他現在能夠感應到身體內紅色的投影丹,幽幽的泛着冷火,狂躁不已;他能夠聽到不遠處司徒思詩遲緩的身影,痛苦的**,還有更遠的地方,一羣人打鬥的聲音……
秦宣看着司辰拿起寒光甲,披上己身,不由得大驚,“司辰……”
司辰披上寒光甲,那片片鱗甲泛着冷光,冰寒之意清晰可觸,那寒光甲自接觸司辰的身體,便突然變得薄若蟬翼,猶如浮絲遊走在司辰周身,而後消失不見。
寒光甲在司辰身上驟然消失的那一刻,司辰便感受到了一絲寒意浸透神魂,剛好剋制了投影丹加註在他身體上的痛楚。
司辰舒緩的吐了一口氣,好在此刻他的聽覺目力一應感知能力一如投影丹發作時那般清晰明亮。
“不用擔心我!我的命只有我說了算!”
秦宣實在欣賞司辰,司辰是他見過最有骨氣少年英才,他身上有一般世家子弟沒有的氣質與胸懷!
司辰起身,不顧滿身泥濘,他細細的聽着風聲中夾雜着的其他聲音,而後猛然愣神,不消片刻,便急速朝着司徒思詩的方位奔去……
“秦宣,快跟上,司徒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