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劇烈轟鳴將萬壑山所有搜尋之人全部驚動,無數人拼命趕往事發地點。就在轟鳴聲過後的第一時間,所有人接到氤氳白氣凝結的消息,誰先發現事發地點,便會有大量能石賞賜;若能找到一十七八歲少年的,更有上品修行功法相贈。這種獎勵在修行資源貧瘠的北亭府,無異肉香之於羣狼,所有人紅了眼睛,恨不得爹孃多生兩條腿出來,第一次豁出命地賣力奔跑。
莊錦語和褚揚等人亦飛在天上,呼嘯前行。幾人不同地面上的小修者,心憂如焚,皆知這般驚天動地的聲響和破壞,只有法寶之間的強烈對轟纔會出現。不知道段飛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引發如斯大戰。
馬忠豪修爲強過他們甚多,木訥臉上罕見地皺起雙眉,只交代一聲,先行一步飛去探查了。這讓魏忑等人心中稍安,有馬使者出面,即使那魔人也休想討得好去,營救段飛之事也就更穩妥了些。
盧環無力支撐身軀,寧心丹藥力迴流來得猛烈,倒下的嬌軀從巨石上翻滾墜下。地面無數碎石尖刺,這一次法力消耗殆盡,原本護體的彩花旗子還插在胡斌身上,黔首卻是直朝着尖刺墮去。
一道身影從亂石中竄出,恰好及時將昏死的盧環抱住。瘦削的身體因此噔噔噔後退數步,才卸去衝擊的力道。找了個平滑石面,將盧環緩緩放置,來人才撩起道袍下襬擦擦汗,嘟囔道:“姥姥的,差點害道爺扭了腳。這女娃子好猛的衝勁。”
瞥見不遠處雙目空洞的胡斌屍首,愣了半晌,倒不見有什麼傷感,嘟囔道:“死了也好,省得整日冷氣森森遊蕩,像個活死人。不過看胸前插的兵刃,倒像個防禦類的法寶,死在這上面算是稀罕得緊。”
他不曉得法寶來自何人,但篤定與盧環少不了關係,又看到胡斌不遠處已恢復原狀的八角鑑,忍不住眼中閃出光彩。嘿嘿笑着跑將過去,撿起來放到懷裡。這八角鑑主人已死,沒了法印約束,變作黑黝黝狀,渾沒了原先的金光耀目。來人並不在意,平白得來的寶貝,哪還嫌東嫌西。
又將目光盯上了彩花旗子,來人舔舔嘴脣,也不在乎下面死不瞑目的屍首,伸手握上了旗杆。彩花旗子上各色彩花顏色繽紛亮起,來人被咬了一般霍地縮回手,齜牙咧嘴狼狽跳到遠處,手掌中通紅一片,好似烙鐵燙了的模樣。
彩花旗子霍地飛上半空,滴溜溜轉了數圈,彷彿有靈性般甩掉了所有沾染的雜穢,變得一塵不染。隨後徑直尋了盧環的所在,飛過去緩緩搭到了她香肩上,沒了動靜。
來人目瞪口呆,如此潔癖又富靈性的法寶尚第一次見到,喜歡得心癢難耐,不過手掌的刺痛又讓他懼怕不已,正糾結得難受。一道藍衫布鞋打扮的身影凌空飛至,速度快得讓人眼睛幾乎捕捉不到蹤跡。
馬忠豪落在斷垣上,發現竟有人先一步到達,待看清來人時,心中更是一驚,忍不住細看了兩眼,抱拳道:“想不到道長深藏不露,馬忠豪竟看走了眼。不知道長可有什麼發現?”
顛道人支吾着撓撓頭,心中後悔,藏着掖着許久,到頭來還是被東宮使者給注意上了。趕忙轉移話題,指着現場道:“貧道也是剛剛到此,看樣子兩人發生內鬥,兩敗俱傷。不過男的死了,女的受傷昏厥。並未發現段飛和你們口中所說魔人的蹤影,想必並不在此處。”
馬忠豪亦將現場看了一遍,點點頭:“這種規模的破壞,定是動用了法寶的結果。”走到胡斌屍首前蹲下仔細探查,又過去瞧了瞧盧環,總結道:“死者身上兩處重傷,一在後背二在前胸,前胸處傷口與這姑娘身上旗形法寶吻合。不過奇怪的是並未找到男子的法寶,即使在碰撞中損毀,亦會有碎片留下,爲何蹤跡全無?”
沉吟道:“上次魔人來襲,我弟子褚揚曾將其法寶私留手中,被我教訓後還了回去。那八角鑑雖然算不得什麼奇寶珍品,也是件攻擊型法器,在這北亭府已屬難得。難道另有人覬覦法器,殺人奪寶?”
顛道人嚇得心中一跳,他做賊心虛,瞬間頭上冒出層層細汗,趕忙道:“不妥不妥,若有人覬覦法寶,這姑娘的旗子無論品質功效還是潛能用途,都遠超那三流修真世家的東西,豈有棄之不理的道理?說不定法寶碰撞得厲害,被擊飛到極遠處也有可能。”
馬忠豪不疑有他,聞言有理,便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法寶的事。顛道人暗籲出一口長氣,緊張得拍拍胸口,感覺方纔連鬍鬚都嚇直溜了。
施法將周圍清理了一下,發現了通往其他洞穴的隧道口,馬忠豪對顛道人略作招呼,自己飛入探查去了。顛道人打死不敢再跟着馬忠豪一起行動,這傢伙修爲太高,使者層次對一切探查入微,只怕已經察覺了八角鑑在自己身上也說不定。顛道人疑神疑鬼了半晌,硬是無法狠心將到手的法寶丟回去,索性打死裝作不知道。左右無人,反正已經撈了一票,這老鬼打算先走一步,免得人多了更不好交代。
環佩叮咚的悠揚悅耳聲由遠至近,瞬間到了現場。顛道人嘆口氣,已看到莊錦語、魏忑和褚揚聯袂而至,這下根本走不脫了。無奈一屁股坐在盧環身邊,做出一副認真的樣子。
褚揚眼尖,第一個發現了老道,奇怪地叫喚:“臥槽,我眼花了嗎?這老神棍怎的在此?”
顛道人鼻子裡噴出一個哼字,翻個眼卻不理會胖子。莊錦語知道他與段飛關係莫逆,溫柔地點了點頭,心思卻在別處,俏目向四周觀瞧,片刻後亦被胡斌的屍首和昏厥的盧環所驚,對顛道人發出探詢的目光。
魏忑一直對神秘莫測的顛道人懷着一絲戒心,當前一步,問道:“不知道長如何來到此處?這二人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可曾見到馬使者過來?”
顛道人斜了斜眼皮,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心中卻大大放了心。這三人沒有一個將注意力放到胡斌遺留法寶之上,那樣最是他期待的場面,立刻含笑道:
“貧道獨行來此,不過是因爲各位未曾招呼貧道而已。外城山搖地動之後,貧道發現段飛小友不知所蹤,想詢問天雲魏道友,卻發現他早已不在,才知魔人現身,幾位大人皆已出手尋訪魔蹤去了。既然段飛遭逢大禍,道爺……咳,貧道自然沒有不出手的道理。我道家自有一套尋人訪蹤的法子,僥倖到此,方纔已與馬使者共同考察了現場,得了些許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