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道人眉頭緊皺,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倘若拼了老命玉石俱焚,說不定也不懼邢炎。但如今許多本領受法力所制,根本使不出來,平日靠符篆的手段取巧可以,硬拼修爲的話,他連如今的段飛都不一定打得過。當初面對魏忑,他亦是因爲這個緣故,對魏忑十分戒懼,不肯輕易得罪。老道向來對性命愛惜,自然不肯跟邢炎拼命,聽了他威脅之語,立時心中打鼓,不曉得仙府能不能抵擋邢炎的天道威勢。
盧環亦被邢炎吼聲驚醒,自牀上爬起來,段飛過去將其摟住,輕聲告訴了方纔的事情。盧環聽過後不屑冷哼,她是魔道巨擘的傳人,自然看不上小小火烈門的威脅,當下輕蔑道:“就憑他?切!他若敢對我們不利,老孃回頭跟父王告狀,派幾個黃金令者過去輕鬆就能滅他滿門。”
段飛聽得忍不住手指頭哆嗦,暗忖以後萬一惹了這妖精翻臉,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當下搖頭道:“這裡不是你們魔道,可以由得你撒野。你以爲紫極天府那些個高手能任由你魔道高手去隨便殺人?你在那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莊家可見過有人對你畢恭畢敬?女孩子家家的,別整日喊打喊殺,我在你身邊,自然不會允許別人傷害你。”
盧環聽段飛駁斥自己本欲惱火,聽到最後立刻轉怒爲喜,頓時化作了柔情蜜意,膩膩地看着段飛,臉上媚態橫生,嬌柔不可方物。輕輕啄了段飛臉一下,撒嬌道:“嘻嘻,還是呆子你疼我。人家本就是嬌弱小女子,當然需要男人在身前保護。火烈門那兩個就交給你們對付了,人家才懶得去管。”
段飛一陣惡寒,這妖女變臉比翻書還快,瞬間氣質大改,讓他跟不上節奏。當下站起身來走到顛道人身邊問道:“怎麼辦?”
顛道人臉色亦不好看,聞言道:“還能怎辦?涼拌!就看那邢炎有幾分能耐,若發現不了我們,任他吼破喉嚨也不必管他;若是被他發現了,只怕這仙府法寶也別想保住。那廝人中極短,眉角帶箭,顴骨凸出,天生的一雙三角刻薄眼,分明一副陰險小人的面相。在我道門卦象中,屬於典型的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人物。這樣的人,無論能耐大小,皆是爲禍一方的混蛋。你說我們該怎辦?”
段飛點頭道:“我也這般認爲,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大不了寧爲玉碎,也不能退讓半步。”
顛道人意外地看了眼段飛,隨即不屑道:“口氣不小,以爲有了三腳貓的功夫,就能上山打虎了?你比人家差遠着呢。我警告你,少給老子裝英雄,能屈能伸方爲大丈夫。寧爲玉碎個屁,給老子滾邊去。”
盧環在旁嘻嘻一笑,揚手扔出兩顆斂息丹,自己亦扔進口中一顆,笑道:“有斂息丹在此,怕什麼?仙府如今在他眼裡不過是顆普通沙粒,只消發現不了我們三個,任他在外面叫喚就是。”
顛道人與段飛大喜,立刻接過服下。段飛拍拍腦袋自嘲道:“我竟忘記了有這寶貝,真是傻了。”
轉眼三聲即過,邢炎臉色更加難看,他不相信這邊無人,斷定來人已經藏匿起來。洞天福地事關他能否得遇機緣,根本容不得任何人來分羹,心中恨怒愈盛,怒吼一聲,神識涌出體外,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瞬間籠罩周圍數百丈範圍。
邢炎人雖火爆,心思卻十分細膩,果然連一粒沙子也不肯放過。天道掌控者得天道之力造就,神識力量亦較普通修者強悍數倍,來回掃視數遍,連周圍遊經的語兒都未放過。竟是一無所獲!
潭水深處不知聯通了哪方水域,愈往底部愈是寬廣,絲毫沒有見底的跡象。邢炎折騰半晌,幾乎將每個神識籠罩之內的東西皆掃視了數遍,次次都空手而歸。而段飛三人所在的仙府隨着水流飄蕩,距離邢炎越來越遠,眼看便要消失在茫茫水域之中。
邢炎怒火洶涌,快要炸裂一般。不知爲何,他預感越來越強烈,好似對方馬上就要逃離他的掌控。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讓他無比狂躁,當即雙瞳紅芒爆閃,臉上露出狠厲的神色。
伸手抓過周赫,紅芒一閃,已將其罩在自己道力保護之中。隨機狂吼一聲,無數紅綠相間的妖異火光赫然從他體內噴涌而出,此火非但不懼周圍潭水,反而遇水更旺,霎時妖異火光迅速席捲四方,將方圓百丈內化作烈焰翻騰的世界。
邢炎臉上泛起殘忍笑容,陰森道:“逼我用出本命天火,即使死了,也算你們的榮耀。”
嗖嗖嗖,三道人影憑空出現,被一道無形壁障護在其中,正是段飛三人。
顛道人手速極快,出來的瞬間便將仙府法寶收進了儲物戒。仙府雖能供人暫時休息,卻不能抵擋掌控者的本命天火,三人被逼無奈,只好出來。
邢炎見到三人,臉上陰沉如水,想不到出現的竟是最不願見到的人。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裡,豈非說明天雲宗和魔道龍谷之人皆知道了消息?憑藉段飛跟莊錦語的關係,又豈會不降這麼大的事情相告?如此隱秘的事情竟各大宗門皆知的消息,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
邢炎保護下的周赫亦看到了段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周赫頓時忘記了疲乏,尖聲恨道:“是段飛,該死的,師傅快幫我擊殺那廝!”
邢炎目光閃爍,雖然心中怒極,卻不是莽撞冒失之人,咬牙切齒道:“廢物!就知道逞勇鬥狠。你且看清楚,抵擋爲師本命天火的,正是那段飛。想不到短短時日,他竟進步到能夠抵擋掌控者道力的程度。這般妖孽的天賦和修行速度,堪稱恐怖!今日落到我手裡,定要逼出他修行的功法。放心,有了收穫,爲師定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周赫聞言大喜,盯住段飛的眼神頓時泛出興奮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