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山河圖猶如一湖池水,所有本土的生靈都是那水下的魚蝦。
而落入萬里山河圖的一衆三清弟子,就好像落在湖面上的石子,打碎了萬里山河圖恆久的寧靜。
青色遁光劃破天際,攪碎周身淡淡籠罩的薄霧。
靈初專注的朝着暘山遁去,對於萬里山河圖此刻四起的烽火完全不知道,但她卻不難猜到幾分。
真傳弟子之爭,到了這最後一關,已然是二者留其一的境地了,自然是能去掉一個對手是一個。
若是靈初自己遇上其他同門,有機會的話也不會手軟。
這般橫穿萬里山河圖的行爲,也確實是十分危險。
不過短短的一個時辰,靈初已經遭到了兩次妖獸的襲擊。
萬里山河圖中的妖獸,實力都很不錯,尤其是會主動襲擊靈初的,修爲不會低於金丹。
由此可以看出,這萬里山河圖中的妖獸,修爲境界平均水平應當不低。
未極傘傘面光芒微綻,再次擋下一隻妖獸的襲擊。
靈初眉頭一皺,傘面收攏,一股淡淡的威壓自未極傘之上展露出來。
深沉而威嚴。
帶着淡淡的暴戾恣睢。
一擊不成的金丹妖獸感受到這股威壓,渾身的毛髮頓時如刺蝟般豎了起來,眼裡閃爍着人性化的恐懼和臣服。
隨後伏低了身子,快如閃電的往密林中遁逃而去,絲毫沒有半點想要糾纏下去的意思。
襲擊的妖獸一離開,靈初心念一動,這股威壓頓時消失不見。
果然,相比於人族的威壓,妖獸之間的血脈壓制更加直接。
靈初的未極傘是以神獸骨煉製而成的,雖然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但本質是沒有變化的。
神獸骨之所以是神獸骨,便是它即使經過了千年萬年的歲月流逝,依舊堅不可摧,且依舊殘存神獸的威壓。
就算只剩下了一絲神獸的威壓,但對於同爲妖族的妖獸來說,就那麼一絲威壓,也足夠被嚇退了。
至於靈初之前爲何不釋放未極傘的神獸威壓。
一方面,是這神獸威壓到底是殘存的,好不好用暫且不提,這殘存的,本來隨着時間流逝便會不斷消逝,即使練成了法寶,也不會變多起來。
也就是說,用的越多,消耗的越快,它就是個消耗品。
另一方面,也是靈初最擔憂的一點。
神獸威壓,對於金丹築基這些妖獸來說,是可怕的存在。
但對於一些更高存在的妖獸來說,卻未嘗不是一個誘惑。
萬里山河圖有這麼多的金丹妖獸,金丹之上的妖獸,靈初有理由相信,是存在的。
萬一引起了這等境界的妖獸注意,只怕失去真傳弟子之爭資格是小。
傷及本命法寶事大。
因此,靈初並不是很想用這個威壓,只是被襲擊的煩了,這才微微顯露了一點。
顯露完了,自然立刻就收回了。
小心爲上,小心爲上,小心駛得萬年船。
靈初暗暗的告誡着自己。
手持未極傘,腳下遁光閃爍,神識警惕的看着四周,再次朝着暘山而去。
一天,兩天,三天……
天色漸沉,湖面波光粼粼,細碎而耀眼。
一道青色的遁光悄然落到了湖邊。
遁光散去,露出其中冰肌玉骨,眉目如畫的女子。
神識一遍又一遍的掃過湖邊周圍,確認沒有高階妖獸也沒有其他同門的存在之後,靈初才鬆了口氣。
今天是靈初進入萬里山河圖的第三天。
三天的時間,她不停歇的往暘山趕去,一路上遇到的妖獸襲擊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不清。
不過,靈初發現,越靠近暘山,遇到妖獸襲擊的次數就越少。
不然按照第一日的情形,只怕三日下來,妖獸襲擊都得幾十次了。
這樣的情況,靈初反倒更加警惕起來了。
妖獸襲擊越來越少,有兩個可能。
其一,暘山附近,靈力稀薄,妖獸們都不喜歡待在這邊。
然而,靈初越靠近暘山,只感覺到靈力越發濃厚,根本沒有稀薄的跡象。
妖獸同樣喜歡靈力濃厚的地方,有助於修煉。
而妖獸們會避開這樣的地方,只有剩下的另一種可能。
暘山附近,或者是暘山,裡面存在着,遠超金丹境界的妖獸。
有這樣的存在在,自然就可以解釋,爲何越靠近暘山,妖獸反而越少。
所以,越靠近暘山,靈初神識反而探查的越發仔細認真。
不僅僅是因爲那可能的高階妖獸,更是因爲,越靠近暘山,遇到同門的機率,顯然也越高。
遇到同門,恐怕就沒有遇到妖獸那麼好打發了。
靈初沒有大大咧咧的在湖邊打坐調息,而是尋了一處比較隱蔽的角落打坐調息。
現下天色昏暗,只要沒有用神識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搜尋,一晃眼過去,根本注意不到彷彿融入黑暗的靈初。
這三日靈初都是白日趕路,晚上尋個地方隱蔽的打坐調息。
金丹修士也不是靈力無窮盡,一整日趕路,應對妖獸襲擊,還有不間斷的神識探查。
消耗都不小。
再加上隨處都有可能出現的危險,保持狀態還是很重要的。
靈初閉眼調息,夜晚的萬里山河圖很安靜。
就好像所有人所有妖獸都歇息了。
夜風都柔和了起來,枝葉隨風颯颯搖擺,發出陣陣美妙的自然樂章。
萬籟俱寂,就連蟲鳴聲都消失不見了。
淡淡的倦意隨着這柔風,這清音,一點點攀上心頭。
盤膝打坐在湖邊角落裡的女子閉着眼睛的面龐漸漸柔和了下來,嘴角噙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原本正在其周身流轉的靈力也緩緩的隨風消散而去。
天上月兒皎潔高遠,遠處湖水靜謐無聲。
迎面清風柔和輕緩,耳邊枝葉隨風奏鳴。
一切都那麼美好,是靈初進入萬里山河圖之後,再也沒有遇到過的輕鬆自在。
自在到,睡意都開始朦朧。
不過片刻,靈初呼吸開始變得平緩,周身流轉的靈力也已經完全消散。
整個人安安靜靜的,宛如一尊精美的瓷器,靜靜的在湖邊角落裡沉睡過去。
正是此時,一陣細碎而輕緩的腳步聲在湖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