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再也未遇阻檔,衆人順利回到躍虎山,一入躍虎山,邵延細觀山川形勢,果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之所。
躍虎山並不是依蘭山脈中一座有名的山,它的存在並不能算重要,不過在其西約三十里外的虎口峽卻是兵家必爭之地,在整個依蘭山脈連綿五千餘里中,只有二處通往北方的路口,其中之一便是虎口峽,如羣山之中在此開一個缺口,溝通山南山北,虎口峽最寬約五里,最窄處不足二里,這是大隋通往羅剎的二個通道之一,也是燕國通往羅剎唯一的通道,其餘都被依蘭山脈阻隔翻越茫茫的依蘭山脈根本不可能,除連綿有山峰,便是無盡的原始森林,中間妖獸猛禽橫行,人根本不可能通過。
燕國特地在虎口峽中築城而守,虎口峽因而成爲最要的邊關要塞,也是燕國及大隋的北方最重要的防線。
當初傲雷將軍部下帶着將軍家屬離開虎口峽,最終佔據躍虎山,就是因爲此山險要,離虎口峽也只有三十里,如果蠻族入侵,必要時,援助虎口峽不需半個時辰就到的原因。
躍虎山半山腰一道石頭壘起城牆,只有一條道直通山腰,道寬近五十步,道兩邊雖不是懸崖峭壁產,然也是幾乎不能攀登,這條道似乎突兀其間的牆壁,只是爲了向山腰提供一條可通行之路,邵延看得出這不是人工所開,確係大自然鬼斧神工,半山腰向上,依隨山勢,又修兩道石牆,另一側一個不大瀑布如雨撒下,山頂之上居然有泉眼,這個地方,縱有數十萬之衆,數年圍困,只要山上不彈盡糧絕,幾乎不可能攻克。
邵延感嘆此地險要,隨衆人上山,過了三道牆,方進入此山核心所在,依山而建,房舍林立,有傳令兵來迎接,說老夫人在大廳設宴,衆人略作休息,洗漱換衣後,齊聚大廳,大廳之中,已擺下酒宴,老將軍夫人親自相迎,韓國忠爲邵延和老夫人相互介紹,邵延執晚輩禮相見,老夫人客氣扶起,謝過邵延的援手之恩,迎入大廳入座,席間衆人極力挽留邵延師徒留在躍虎山,邵延答應在山寨暫留一段時間。
宴後,邵延師徒被人領着來到山寨安排的院落,已有傭人在候着,傭人被吩咐幾句,各自退下,邵延來到正廳,林韻柔問道:“先生,暫時在此住下,不知先生將如何行事?”邵延道:“隨機應變。”
“何解?”林韻柔道。
“我們客居此處,主人殷切邀請,當爲其謀劃。然而,如何謀劃,視主人志向。”邵延答道。
“有何區別?”林韻柔追問道。
“如主人僅是暫時以此爲落腳之地,維持現狀即可。不然,則視其志向大小,定其規劃。”邵延並不遲疑,直接說出。
林韻柔哦了一聲,不再追問,似陷入思考,邵延以前在山中,諸子百家,治世方略,兵書戰策,都曾教導過她,主要廣其眼界,修大道者,不能拘泥,何處無道。
夜半,另一屋中的林韻柔已進入修煉,邵延也盤坐於牀,神識卻掃出了五六千里籠罩了整個依蘭山脈,在神識中,依蘭山脈如有生命一樣,卻在眼前發現了一個想不到事實,躍虎山後,羣峰圍繞之中,居然是一個其廣十數裡的葫蘆狀盆地,其間有農舍良田,田野開荒近半,有路與躍虎山後相連,再向北,居然有小路越三峰,最後一峰隱蔽處有士兵把守,其下無路,然而,越過下山密林,山下叢林盡頭,便是茫茫草原,已到蠻族境內。如由此出兵,雖不能過大車,但步卒騎兵卻可通過,戰爭期間,實可作奇兵之用,看其佈置,已非一日,看來傲雷老將軍早有佈置,不知燕國軍方知道與否。
邵延不經意發現了一個躍虎山的秘密,然他的本意卻非在此,神識在依蘭山脈細細查看,也發現有些修士洞府,然都不是什麼門派,最多僅三四人,明顯都是散修。邵延的神識已與普通修士有大的區別,其神識更契合自然天道,甚至可以說,借天地之勢而爲,柔順時,如和風細雨,潤物無聲,剛猛時,如迅雷烈風,莫之能御。當神識掠過,那幫修士,居然無一人發現異常。
很快,邵延找到依蘭山脈的靈樞所在,靈樞位定,山河社稷圖從頭頂浮現,化爲虛影,無聲無息,透房而過,在靈樞之上,上九霄,迅速變大,籠罩整個依蘭山脈,攝其真形,獲其精神,頓時,在修士和妖獸的感覺中,山脈震動,凡人感覺不到一絲異常,修士紛紛出府,妖獸怒吼,林韻柔也感覺到這一切,不過,她知道師傅又在攝取山川精神,不再理會,又沉入功境。
山河社稷圖又化作一縷虛光,無聲無息回到了邵延紫府之中,修士們未發現任何端倪,又紛紛回到洞府之中。
第二天,用過早飯,丫環來稟:“老夫人和小姐有請!”邵延師徒跟隨來人來到議事大廳,老夫人、傲雷蘭及躍虎山一衆將領和謀士都在相候,邵延師徒給老夫人見禮,老夫人問道:“先生及清兒小姐昨晚休息可好?”邵延回道:“多謝夫人關心,休息得很好。”
老夫人給邵延與衆人一一介紹後,說:“今天請大家來,是關於我們躍虎山的未來,徐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材,也請他爲我們出謀劃策。”
然後,向邵延介紹了躍虎山的形勢,邵延這才明白,幾年前,傲雷老將軍部下一位軍中大夫爲採一味特效藥,誤入躍虎山,發現這一切,包括山後的盤地,報告給老將軍,老將軍派專人打探,發現此地不僅可藏兵,更能出奇兵,爲了保密,暫時未上報,隨後不久,便遭出賣以身殉國,他們便來此。
邵延見對方真心請教,將自己的秘密說出,便也不客氣:“老夫人,在這裡,徐弘祖想問諸位,你暫時落腳於此,還是以此爲根基,而做也一番事業?”
老夫人問道:“這兩者有何區別?”
邵延道:“如果僅是暫時落腳於此,內,一切保持現狀即可,外,尋找時機,重新歸入燕軍。如果以此爲根基做一番事業,則要好好規劃。”
衆將聽此竊竊私語,老夫人也等衆人討論出結果,看得出,老夫人和傲雷蘭也有點拿不定主張,林韻柔低聲對邵延說:“先生,你也太直接了。”邵延也低聲回答道:“如果連自己將來定位都不能確定,那麼如何能幹一番事業。不是逼他們,要有好的結果,現在選擇的方向很重要,就像你,如果不是你的堅持,你堅定的選擇,我也不會收你爲徒。”
衆人大多數想以此爲根基,想做一番事業。邵延見衆人心意已決,便不再遮掩,直接說道:“成事業者,天時、地利與人和也。天時,天下之大勢,當今天下,天子懦弱,上有權臣專權,諸候蠢蠢欲動,下有貪官橫行,盜賊猖獗,百姓生計日絕,大亂已現,燕國北有蠻族威脅,南方代國,民不聊生,一二年內必有大亂,此亂必波及燕國,而燕國國內,也是貪官暴吏橫行,盜賊遍野,在此情況下,固守此山,開墾荒野,當可在亂世中保全性命,然要開創一番事業卻是不足,必要佈局於前。”
邵延停了一下,見衆人都在認真聽,接着說:“此山險固,此爲地利,不過偏安一方尚可,欲得大發展卻是不利,欲得開創一般事業,必須走出方可。人和,諸位因老將軍不平之事走在一起,然於天下民衆相比,人數太少。一句話,現在,諸位保全自身有餘,欲成大業卻不足。”
韓國忠見邵延停了下來,上前問道:“先生,你所說大業爲何?”從他眼中可以看出他有一定的野心。
邵延笑道:“因地理限制,成就帝業當不可能,但在關鍵時刻,擇明主,定北方,裂土封侯卻是有極大希望。”此話一出,便見這般將領個個眼中放光,邵延心中一嘆,世間武將來說,封侯確是極大誘惑。老夫人見諸將表情,心一橫,也下定決心,拋開先前想重回燕軍之心,便不再猶豫,開口道:“先生,要如何才能成就大業?”
邵延見衆人火熱的目光盯住自己,略一思索,便道:“如要成大業,有資格成爲天下力量一支,必要足夠錢財支持,山後開墾,糧食能自足,但軍隊所需兵器衣甲等物資必要大量費用,必要開闢財源。財源有三,一是從商,二是從軍,三是資助。從商者,山寨需在外地着專人經商,建立自己商業體系,爲山寨提供財源,也爲山寨收集天下情報。從軍者,搶劫是也,不過,不能針對普通民衆,北上派騎兵掠劫羅剎,既練軍,又得利益,不爲死戰,只爲利益,如蠻族對我一樣,周邊據傳有多股盜賊,繅滅收服,既增人口,又得其所藏財富。此兩戰者,一舉三得,既練精兵,又獲財富,還得好名聲。資助者,民間豪富之士相助,此需我等有好名聲,能保一方平安,纔有人送上門來。此爲開財源。”
“開財源僅爲一方面,二爲樹聲望。師出有名,古之正理,上述從軍之策,便已有樹聲望在內,僅此不足,老將軍爲國捐軀,當書其事蹟,讓經商者帶往各地,密邀說書者講說,壯我聲望,使天下人提起我等,均是爲國爲民之大英雄!”邵延說到此,那些將領臉上滿面紅光,好像已經名揚天下。
“三爲情報。一爲天下大勢的情報,山寨選派人員入各地經商,同時兼在當地收集情報和發展情報人員之職,情報以密碼方式快速傳回山寨,山寨設專門人員分析情報,以供決策。二是對軍中情報探者強化訓練,使之能準確快速送回情報。”邵延想起這次經歷,因情報失誤,差點誤了大事,望了一眼韓國忠,韓國忠顯然也想到這次經歷,不住點頭。
“四是內部調整,使之適應戰略改變……”邵延又分析軍隊的調整,後勤的調整等方面。將一切分析完,邵延才停下來喘了口氣。衆人都是軍伍出生,何曾聽過這種帶有地球上現代教育出來綜合性分析,加之邵延可算得上博覽羣書,不覺感到原來可以這樣做事,個個信心大增,老夫人嘆道:“我昨天聽蘭兒和韓將軍說先生有安邦定國之能,還有些不信,今日一見,二人所說不虛,能遇先生,實是我傲雷家的幸運。”
邵延忙道:“老夫人過獎了,傲雷老將軍纔是我輩之楷模,我之所爲,不過是想替天下人在將要來的亂世中多保全一些而已。”
隨後,衆人又細談如何建立商業系統,如何收集情報,如何練軍等等不一而足,邵延雖無實際經驗,不過前世大量活生生的事例讓他能輕鬆切中要害,衆人看他的眼神又佩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