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聽着九疇印靈的解釋,臉上騰起一層寒霜。那個域外之人來到青丘必定是懷有什麼企圖的,所以他利用自身的玄元之能放走赤鱬魔聖並不奇怪,但是讓人感到難以忍受的是,他居然將九尾狐族當成了聚氣的工具。本來修士靠的就是聚氣修行,如今那域外之人奪了狐族的造化,豈不是要斷絕青丘的靈脈嗎。
看着狐王咬牙不語,祝得安只好岔開話題向九疇印靈問到:“不知這赤鱬魔聖是何等修爲,如今是否在青丘之中?”九疇印靈看了狐王一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迴應到:“赤鱬族類本是青丘之下的一羣海蛇,因爲當年得了蚩尤的血肉,得以修行成妖,而其中有一尊赤鱬,怕是籍借了蚩尤當年的一縷不滅之念,修爲尤其高深,但也只有混元修爲。”
無奈地向赤鱬海巢觀望了一眼,九疇印靈接着補充到:“那妖蛇肉身強大,白璞遠走不久,就被域外之人破開法陣放了出來,本來他已經離開青丘了,但近日來我多少又感受到了那種氣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回返青丘,還需要小心。”
祝得安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不解地問到:“既然赤鱬魔聖能夠被閣下困住在海巢之下,何以會被域外之人放出,難道那個域外之人的修爲真能比當年的狐王白傲更強?”不過沒有等到九疇印靈回答,狐王白璞直接回應到:“那個域外之人能夠利用剛纔所見的四根青銅炁柱矇蔽天機,使此地與青丘靈氣隔絕,想必是用了渾水摸魚之法。”
九疇印靈尷尬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九疇印身當年被禹王分爲九處,本來分於九州各一,用來監視域外之人動靜,但我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其他八角印身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青丘被封絕的緣故。”說着看了祝得安一眼,“九疇之印非聖王不能持掌,你既然得聚上古聖賢之能,應該去尋一尋,我等當聽候吩咐,略盡綿薄之力。”
聽九疇印靈說如此,祝得安的心頭一亮。九疇印本就是一體的,雖然不知道禹王出於何種顧慮將其分開,但若是能夠重聚爲一,想來應該會有玄元之法的修行,畢竟自軒轅黃帝始,非聖王不能持掌此物,怕是有什麼計較。而且太古祖龍只有這樣九塊逆鱗沒有隨血肉化道,依着太古大神們的心思,想來也是爲了給後世留下點什麼。
想到這裡,祝得安沉了沉心思,對九疇印靈說到:“實不相瞞,我早於幾日前已與另一印靈得見,如今其在青丘法陣中的四根炁柱,想來可以暫時定住此間大勢,既然赤鱬魔聖已經遁走,閣下何不前去一會,若是合一,也算是我華夏的造化。”
九疇印靈笑了笑,無奈地看了一眼衆人,“你來之時我已經感受到了,確實是個好辦法,我這就前去,希望有所助力,你等還是速往天仙壇,那域外之人又到了洗丹的日子,還望儘早攔下,了結了此間之事。”說着往身後的赤鱬海巢吐出一口真氣,旋即向着四根炁柱所在飛去。
眼見有破空之聲想要將九疇印角攔下,祝得安等人也沒有動作,他們知道九疇印角有祖龍之威,就算平時不顯化,也不是尋常修士可以爲難的,要不然何以爲軒轅劍靈養魂。果然,那些人的動作還是慢上了許多,九疇印角卻也沒有留戀,直接沒入了四根炁柱之內,與不周淵下的那角玉印相合在了一處。
天仙壇外,一衆狐族正齊齊祭出自己的內丹,將所養的靈氣糾結在一處,讓狐族的大護法提煉着。一道一道靈識所化的規則沒入大護法的體內,他才心滿意足的睜開眼,對一旁等候的幾個人呵斥到:“何事驚擾,沒看到我正在練功麼?”
爲首的一個老者打了個激靈,趕緊弓起身子,對大護法恭敬地迴應到:“稟護法,青丘門戶有變,但我等並未探查到任何訊息,不知道是不是有外客來訪,還望大護法勞心。”九尾狐族不敢直面衝撞大護法,自狐王遠走之後,他便趁機騙取了衆人的丹識,控制着九尾狐族的靈息。當年幾個不服從他號令的族人想要抗爭,被他揮手之間捏碎了內丹,從此以後,衆人就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聽到那個老者的通稟,大護法眉尖一挑,有些不屑地說到:“如今華夏已無玄元修士,便是陰司的神荼與鬱磊前來,我亦不懼,爾等何必驚慌。”說着向一衆狐族揮了下手,有些不滿地斥責到:“一羣不成器的東西,收起內丹,趕緊滾,若是下次還提煉不出清氣,我繼續留你們何用。”
說着,向虛空一腳邁出,站在天際俯瞰着青丘,低聲說到:“閣下既來青丘,便無需防備,幾十年前雖然你吃了大虧,但也給了華夏重創,爲我收集到足夠的血精,否則我也不可能孤立維持四冥通天陣許久。”聽大護法說如此,一道身影從虛空中顯化出來,赫然正是倭國的八岐妖蛇。
“尊駕客氣了,”八岐妖蛇化作人身,往遠處看了一眼,恭敬地對大護法說到:“我赤鱬一族秉受魔祖精血,自當與炎黃子孫不死不休,只可惜東渡扶桑的那些華夏之人太不成器,這千年的離間之計到底是沒有什麼結果。”說着搖了搖頭,似是對扶桑之人有許多的失望。
“無需自責,”大護法安慰了八岐妖蛇一句,接着補充到:“如今我已與西方教中的幾尊主神取得聯繫,雖然不是我所在星域的人,但到底覬覦地球的祖龍之印,想來我等再次聯手,可以打通魔域與人間的阻隔,使龍脈貫通起來,到時候只要我這四冥通天陣聚齊清氣,便可以困住祖龍之印,等我得了星核,重置在我祖根星域之內,便可以抗衡那些遠星的人。”
八岐妖蛇的臉色一陣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躊躇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說到:“你等也是不易,只是不知道那些遠星的人到底是何等修行,爲什麼偏偏會覬覦地球這麼一個靈氣稀薄的地方。”聞言,大護法盯着八岐妖蛇笑了一下,明白他其實有些不忍地球被毀。
“我知道的也是不多,但混沌宇宙,炁分八極,都是從地球蔓延出去的,想來這裡應該是炁根所在,至於爲何荒蕪如此,我也不能理解。”說着看了一眼遠空,對八岐妖蛇解釋到:“一併連地球周圍的星辰都乾枯了,想必是祖龍以逆天手段遮蔽了契機,遠星的人在附近搜尋了億萬年,也沒有尋到因果,只是奪走了清源之息,卻不得其本。”
八岐妖蛇點了點頭,這些自域外而來的人,千萬年佈置,也只是知道祖龍印記或許有星核炁根的訊息,至於星核在何處,他們也不清楚,要不然早就動手了,何至於等到今日。畢竟他們也並不畏懼上古的那些聖王,就算力量持衡,但在如此誘惑下魚死網破還是有可能的。
二人正在兀自感嘆,突然見得四根青銅炁柱所在的方位氣息狂暴起來,似乎大護法所聚入其間的清氣全都被席捲向了某一處,堪堪要打破青丘周圍的匿世法陣。“不好,不是外教之人,有什麼東西混入青丘了。”大護法臉色一怔,沒有顧得上八岐妖蛇,直接向着炁柱所在的方位飛去。
於此同時,華夏太湖所在,一陣詭異的狂風突起,將四下的湖水推向遠方,在中間閃現出一塊純潔的白玉來。那塊白玉震動了幾下,旋即破空而起,向着遠處飛去。幾個金髮碧眼的修士從四下閃現出來,要對那塊白玉出手,卻被幾個早有防備的人擋住了。
“你儒教不好好安穩世俗的秩序,倒也管起修真界的事來了,難道不怕我們報復嗎?”一個高大的外教修士擋住一個華冠儒服的書生,怒斥到。“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是看着你手下的弟子,不要在華夏妄動纔是。”那個書生輕描淡寫地迴應了一句,對着遠空喊到:“排教洞明真人可是到了?”
一個赤膊的大漢手裡拿着一根竹竿,罵罵咧咧地從遠處踏風而來,對那個書生起了個手勢,“見過衍生公,曹洞宗門的那羣和尚怎麼不過來幫忙,反而急着走遠了,真是不成器。”衍聖公笑了一下,“洞明真人不可如此,禪宗的幾位道友防着外教作亂,已知會貴教長風天師,如今只能防範外教來援,卻是各司其職而已。”
洞明真人沒有繼續說話,只是不滿地在心裡腹誹了一句:弱水亂了那麼久,也沒見你們出多少力,只顧着人間不亂,難道我教護道之人是吃乾飯的。不過他沒有說出來,自上代護道之人張定倫大天師於幽冥化道後,人間已經鮮見後繼護道之人的蹤影,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些什麼,幽冥的那些老頭子也不管一管,不像話。
談話之間那個外教之人無心衝突,示意了手下的幾個人一個眼色,想要偷偷退出去。衍聖公也沒有攔着,這時候那塊白玉想必已經飛遠,便是外教之人必定也攔不住了。而且三尊劍仙持掌着上古神器,自會護佑其與其他玉珏歸一,現在還不是衝突的時候。
洞明真人已經得了吩咐,雖然臉上不忿,卻也沒有動作。直到看到那幾個外教之人遠去,才喘了粗氣。“真他孃的憋屈,老子一槓子把他們夯死,由得他們作浪興風。”衍聖公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洞明真人的肩膀,勸慰到:“如今得安子尚未得法,我輩不得不隱忍,我叔祖已經在幽冥已經與祖天師商議過,陰司的神荼帝君已經去了弱水,一時半會兒外教還不會妄動,只是盼着得安子早日持了九疇印去往幽冥了。”
而青丘四冥通天陣所在的地方,兩角就九疇印珏合一後,已經不似先前那般,非但繼續吸收着法陣之內的清氣,而且隱隱有一道龍痕顯化出來,將那些清氣融合爲清濁二氣,又向着四下噴薄出去。狐族的大護法眼中焦急,急切地向着法陣使出一法,卻不曾想到,正合了九疇印靈的計較,一時之間連他周身的清氣也要不受控制地向法陣而去。
額頭上有汗水滲出,八岐妖蛇在遠處用力一扯,將大護法移出法陣之外。大護法輕拭了一下汗水,目光陰惻地看向遠望,狠狠地咬牙說到:“華夏居然有人識破了我等當年的佈置,難道這人的心思比大禹還要縝密。”說着回望了八岐妖蛇一眼。
“管不了許多了,你速回扶桑,召集一衆鬼妖,前去陰山接應鬼王,與弱水彼岸的魔族形成夾擊,勢將儒玄釋三教的大能之輩困住,人間的事,我自會計較,去吧。”說着也沒有理會八岐妖蛇,回身想要返至青丘山,引出赤鱬一族,以血祭陣。
八岐妖蛇有些猶疑,當年憑了一個護道之人就打散了他的魂識,要不是大護法以清氣爲他聚魂,想來他早就化道而亡了,如今去往幽冥,那不是找死麼。就算魔域之人攻破了弱水,但幽冥尚有神荼與鬱磊兩尊神人在桃止山,恐怕他還沒有渡過迷惘之野,就被打死了。
大護法的身影走遠了,八岐妖蛇狠了狠心,決定先悖逆了他的旨意,唯今只有攪起外教與華夏的修真之爭,才能夠讓玄門衆賢抽調力量從幽冥回返,到時候壓力留給大護法,自己再去幽冥,想必他也不會過分苛責。畢竟他好歹持掌玄元,有些壓力也是應該的。
定下計策來,八岐妖蛇身影一閃,躲出青丘法陣的門戶,但是並沒有他想象的海水翻騰,而是眼前一黑,沒入了一處不知名的地界之內。“是何方神聖在此弄法,我是你青丘的貴客,莫要開此玩笑,壞了大護法的計較。”八岐妖蛇喊了一聲,卻沒有人迴應他。
不過大護法的情況也並不比八岐妖蛇好許多,等他回到青丘山的舊地,卻驚然發現青丘祖壇不見了。但是他畢竟見識老練,稍一思忖就明白了過來。穩了穩心思,大護法對虛空說到:“可是白璞回來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何必如此呢。”
話音未落,狐王白璞與祝得安的身影閃現出來。狐王怒視着大護法,面如寒霜,未發一語。但是祝得安卻大吃一驚,“奶奶個腿,你還蒙我你是狐太爺,當時你是在借抽取北龍地脈的清氣麼?”那個人看到祝得安明顯一愣,卻很快陰惻地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
“你玄門倒是不成器慣了,華夏龍脈都是祖龍之印,自然全是清氣所持,而魔域纔會是濁氣。”轉頭看了一眼狐王,見他沒有說話,又對祝得安說到:“後生,既然你等就要是死之人了,告訴你也無妨,南北二龍地脈中的濁氣都是我度進去的,看到那四根炁柱了嗎,便是將華夏龍脈中的清氣全部抽來至此,然後以魔域同樣的法陣注入濁氣,到時候,你玄門還能修行麼。”
聞言,祝得安搖了搖頭。這個域外之人竟然不清楚地球上的情況,天地輪迴之理,便是由清至濁,復又清濁相交,以成混沌。只不過上古之戰,封絕了人間與魔域,所以才導致清濁二氣各自以本息衍生,卻是慢了許多。域外之人的無心之失,間接打通了人魔兩域,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祝得安與狐王都沒有說話,像是看着一個傻子一樣盯着那個域外之人暗自得意。那人隱隱覺出有些不對勁來,“你的那些不成器的夥伴呢?”祝得安向遠處望了一眼,剛纔他們就已經注意到了八岐妖蛇,見他要走,便讓遙思等人持了道衍尺佈下法陣。道衍尺中有軒轅劍靈,雖然它沒有劍身,無法在外界用法,但是借了道衍尺的存在,對付一隻混元境界的妖蛇自是不成問題。
那個域外之人見祝得安等人不答話,又見九尾狐族全都不見了蹤影,知道事情有變,直接推出一掌,想要速戰速決。沒有任何動靜,他的一掌像是打在虛空裡,狐王與祝得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語不發。道衍尺是護道之人的本命法器,氣脈相連,域外之人的一掌對祝得安與狐王沒有效果,卻灌入了道衍尺內。軒轅劍靈稍稍引導了一下那團罡氣,直接印在了八岐妖蛇的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