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山,不知名山村,這裡是陳實等人僞裝成瓷器,躲避邪菩薩的地方。此刻村落的中心,邪菩薩正襟危坐,聚八方之氣,方圓百里的生靈的勃勃生氣悉數向它體內涌來。
魔性自它體內散發到天地間,影響着魔域中爲數不多的倖存人類和邪祟,
大部分村莊,已經被它毀去,:各種靈獸和山靈,也被它化作瓷器,如今魔域中倖存的人屬實不多。
它要將這片疆域徹底魔化,以自身爲完成一場蛻變。
它是魔,但它誕生之後,思維意識其實沒有那麼強烈,更多的是遵從一種身體本能。它本能的想奪取一切生命力,本能的想去污染自己所能污染的一切疆域,直到將其改造成自己理想的模樣。
其實它已經出生很久了。
那是六千多年之前的事情,它剛剛出世,正欲依靠本能行事,便被那個強大的男人捕獲。
那個男人將它封印在如今這具瓷器身軀之中,讓它與瓷器變成一個生命體。
這種手段,讓它感覺到恐懼。
它一直被束縛在這具身體之中,身體破損,它也受損,身體傷殘,它也傷殘。
他將它當成一件寶貝兒,一個陣眼放在窯廠之中,將堂堂的魔,變成了利用的工具。
但好在一撥又一撥愚蠢的人類闖入窯廠,讓它吸收這些人類的生命力漸漸變得強大起來。
直到前不久的那一天,窯廠來了很多人,還有修成元神的人類,對它來說是最美味的養料,讓它欣喜若狂。
它覺得,自己像是一顆即將生根發芽的種子,在這一刻破土而出。
六千餘年等待,只爲今日!
它綻放出自身的魔域,將這片時空變成供養自己的肥沃土地,待到它將這裡徹底魔化,將這片土地的生命力徹底吸收它便會完成蛻變,昇華成另一種生命形態
另一種更加強大,更加完美的生命形態
它察覺到蛻變越來越近了,前後最多百日,它便可蛻變完成。
它很期待這場蛻變。
就在這時,邪菩薩四張面孔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四個不同方向。
王孫貴胄之氣的蕭王孫腰間掛着長劍細腰,劍柄朝下,邁步走來。
另一邊那個提着羊角天靈燈的小老太婆用一束明亮的燈光照住它藏在瓷器中的魔魂,先壓制它的實力。
而另外兩個方向,金紅纓身材高挑傲人,李金斗坐在車上,兩條瓷器小腿微微晃動。
邪菩薩緩緩起身,四面面孔顯現喜怒哀樂,手中日珠、月珠、蕩魂鈴、降魔杵、芭蕉扇、弓、箭、金磚八件寶物逐漸亮起,寶物上有各種符籙圖案,散發着金光,絲毫看不出魔性。
但只要目光落在這些寶物上,或者被金光照耀,便有一種精神錯亂扭曲的感覺,會不由自主生出各種魔念,失了神智。
好在沙婆婆人未至,先以羊角天靈燈壓制它的魔魂及魔性,邪菩薩才無法影響他們的心神。
若是沒有羊角天靈燈,他們四人甚至連一戰的機會都沒有。
但羊角天靈燈壓制不住瓷化。
蕭王孫、金紅纓、李金斗和沙婆婆都察覺到,自己的傷口開始發癢,傷口變得硬梆梆的,血液和一部分肌膚開始瓷化。
傷口是他們的弱點,最先被邪菩薩影響。
尤其是李金斗,他因爲曾經化作過瓷娃娃,還有兩條小腿處在瓷化之中,未曾完全煉化,因此遭受的影響最大。
他能感覺到,瓷化正在沿着小腿向上蔓延。
但他一言不發,依舊全神貫注,準備必殺一擊。
仇人見面,無須多言!
邪菩薩周身符籙紛紛亮起,果然這些符籙是從它的八隻眼睛開始啓動,接着流光一般延伸,通過各個脈絡傳達到八條手2臂!
就在他舞動八件武器的一剎那,一道細微的流光疾馳而至,叮的一聲貫穿它手持日珠的手臂的腕部,頓時將它這一條脈絡的大部分符籙傳遞而來的力量斷去!
那是一柄小劍,細小無比,只有三四寸長短,穿透它的手腕之後,如雀翻飛,在它其他七條手臂間左突右撞,叮叮作響,頃刻間便連撞八記!
這八次撞擊,每次撞的位置極爲巧妙,正是它的力量貫通手臂,直達寶物的中樞節點之上!
邪菩薩八件武器的威力頓時大大降低,連平時的三成也發揮不到!
就在這一刻,李金斗身後浮現出一尊巍峨元神,神與胎合,催動六陰玉輪,六道巨大的劍輪呼嘯而動,下一瞬間便來到邪菩薩跟前!
六道玉輪切割,上下飛舞,與飛在空中的日月二珠,叮叮作響,頓時水火迸發,法力激盪。
金紅纓身後浮現出一尊高大元神,聚氣爲劍,伴隨着金紅纓劍訣斬下,高大元神揮起赤紅色的劍氣同時斬落!
她不是來自世家,她修煉的是神機營的斬邪赤籙訣,雖是神機營的通用功法但是卻被這女子煉到高深境地。
伴隨着這道劍氣一起斬落的,還有後方千百道劍氣,一道接着一道,在前方劍氣受阻之時,後方的劍氣便與前方劍氣相容,讓劍訣的威力大漲。
邪菩薩以降魔杵迎接這一劍,第一劍的劍氣威力還可以輕鬆接下,但伴隨着一道道劍氣與第一道劍氣相容,降魔杵竟然被劍氣劈得裂開,劍氣幾欲將降魔杵切(2開!
同一時間,沙婆婆腳下一頓,大地像是黑色的泥沙,翻騰起來,將邪菩薩的身形陷在泥沙之中,讓它無從借力。
隨即天地水火澤山風雷八種卦象呼嘯飛起,大山壓頂,雷落如雨,水火併濟將邪菩薩淹沒!
邪菩薩催動盪魂鈴,力扛沙婆婆的攻同時金磚拋起,化作一座金山向沙婆勢婆壓下。
眼看便要得手,突然一道劍光飛來將金磚撞飛。
蕭王孫的長劍細腰脫鞘飛出,撞飛金磚立刻折向,刺向邪菩薩的眼睛!
邪菩薩打算催動八件寶物的威力,然而每當寶物的威力將要被激發,蕭王孫的伯勞劍總能準確刺在它的中樞節點上,讓它一身狂暴的力量突然散去六七成。
六陰玉輪盪開日月二珠,撞在邪菩薩身上,頓時破碎的青花瓷翻飛!
另一邊,金紅纓的赤色劍氣斬斷降魔杵,劈在邪菩薩的肩頭,將一條手臂切下。
沙婆婆各種卦象變化莫測,接二連三轟擊在邪菩薩身上。
同時細腰、伯勞二劍,將邪菩薩的一隻隻眼睛刺穿!
“得手!”
衆人心中一喜,只見邪菩薩那龐大的身軀突然頓止,立在當場。
接着,只聽嘩啦一聲,邪菩薩便似打碎的瓷器一般破裂,無數碎瓷片嘩啦啦落地,叮叮作響。
李金斗哈哈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賢孫,出的主意就是好!果然殺了這廝!
沙婆婆也是長舒了口氣,笑道:“這還”(48要多虧小十,破譯它身上的符籙。
金紅纓也鬆了口氣,適才那一劍幾乎耗盡她的法力,讓她有些脫力。
蕭王孫微微皺眉,並未收回細腰、伯勞二劍,二劍依舊懸在那堆瓷器碎片
雖然陳實、李天青的謀劃是好,對邪菩薩身上的各種力量流動了如指掌,他們也的確據此破了邪菩薩的身軀,但如此容易,讓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而且,魔域並未散去。’’
他警惕萬分。
突然,瓷片嘩啦啦作響,瓷片中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像是人聲,又像是夾雜着鳥鳴。
“好疼,你們打得我好疼啊!
蕭王孫臉色頓變,細腰、伯勞二劍立刻向瓷片堆中刺去!
突然,細腰、伯勞二劍頓住,細腰被一隻血淋漓的手抓住,而伯勞則被兩根血淋漓的手指夾住!
蕭王孫立刻察覺到細腰、伯勞二劍的哀鳴,一股強大邪惡的力量在侵染二劍,讓二劍的靈處在被磨滅之中!
“噝啦!
瓷片堆中,緩緩站起一個血淋漓的身比邪菩薩矮了許多,但也有一丈五影,六,宛如一個袖珍版的邪菩薩
但它卻是血肉之軀,只是沒有皮膚。
邪菩薩外殼,便是它的皮膚。
如今邪菩薩被打破,它相當於被剝了皮。
一股無形的思維不知從何而來,鑽入蕭王孫、金紅纓等人的腦海中,侵蝕着他們的精神,讓他們眼中的世界出現不同的色彩,天地在旋轉,扭曲,羣山被扯長如同麪條一般,抖來抖去。
“頭戴七星,法應天鬥。司命留我年司錄護我命!”
沙婆婆一手提燈,大步上前,踏罡步氣息提升到極致,白髮飛舞鬥,
丹書九通,闢除災兇。白素爲符,兇害滅除。禹爲除道,蚩尤避兵!”
她手掐劍訣,一指點出,
急急如律令!咄——”
那血淋漓的邪菩薩身軀微震,蕭王孫、金紅纓和李金斗從幻象中醒來,細腰、伯勞二劍也趁機飛出,但這兩件神兵也是元氣大損。
那渾身是血的邪菩薩猛然睜眼,向沙婆婆看去,沙婆婆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嘴角溢血。
她的心頓時涼了。
沒有了外殼的邪菩薩,比之前更強!
突然,邪菩薩八隻手瘋狂往身上抓去,撕下一塊塊血肉,痛苦萬分。
它的血肉之中竟然長出了一塊塊瓷片,像是它的皮膚,即便邪菩薩疼得不斷抓撓,也很快便有一副青花瓷皮膚生長出來。
“爲什麼我依舊擺脫不了?爲何我依舊逃不出你的束縛!”
邪菩薩大叫,隨即惡狠狠看向四人“你們破壞我的蛻變昇華,害得我還在牢籠之中,今日你們統統要變成我的養分!
遠處,玄山之上,大蛇玄山注意到這一幕,嘆了口氣,道:“他們終究還是不成。
“道兄,我去了。”陳寅都向大蛇躬身。
玄山的靈向他還禮,目送他向邪菩薩走去。
但聽得大山與蒼天之間,響起一個蒼老聲音
“天地玄宗,萬氣之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吾獨尊!
那個離去的身影愈發高大,彷彿果真有天地之氣護體,歷經億劫證就神通。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育養羣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
他金光護體,遍體光明,照耀魔域
“三界侍衛,五帝伺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滅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樂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吾身!
金光中,萬千符籙浮現,隱約間,彷彿有屬於華夏的萬千神祇,帶着燦燦的光輝,如雲飄行,向那片魔氣深重之地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