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盧文仲拿着喬逸鬆新調整的收購方案翻看着,臉色陰沉,差點都能擰出水來。

雖然在外界眼裡,浦信宏昌相當就是他們盧家的,但市屬獨資企業浦信集團纔是浦信宏昌的第一大股東,而喬逸鬆又是市國資委派駐到浦信集團,擔任浦信宏昌總經理的官員,喬逸鬆純粹的按照市場的變化,調整收購方案,他能說什麼?

再說了,喬逸鬆之前不是沒有給出更好的收購條件,一直都是他這邊拖着沒有簽約,總覺得市場形勢短時間內有所好轉,誰知道拖成這樣?

而就算喬逸鬆不插手這件事,盧文仲懷疑這事落在他大伯手裡,還能不能有更好的結果,又或者說喬逸鬆這麼處理,是不是出乎他大伯的授意?

盧文仲今天實在是心煩意亂得很,簡直沒有一件事是能令他順心的。

趙蓉蓉氣急敗壞之餘,也是暗中在觀察盧文仲的反應。

兩年前,因爲趙蘿事件,她纔有機會與盧文仲接觸。

盧文仲當時作爲盧家的一分子,年紀輕輕就有機會官升副廳級,又是單身,賣相也不錯,當盧文仲隔三岔五找機會親近她,她也不會拒絕。

而盧文仲提出以怡華從浦信銀行承接二十億的貸款,趙蓉蓉是一個權力慾很強的女人,自然也將這個視爲她與怡華邁入一個更高層次的關鍵臺階。

趙蓉蓉折騰了這些年,先是千方百計拿到韓容集團化妝品事務部在國內的總代理,但特別是前幾年韓流在國內還沒有那麼流行,她深深知道想要積攢上億的身家有多困難,也知道將代理做到極致,每年能有多少利潤,突然間盧文仲將一個能讓她“合法”的從上億身家跨越到十億身家的臺階,她能不去踩?

盧文仲一開始也將他的打算說透了,趙蓉蓉也覺得沒有什麼。

趙蓉蓉也沒有想過這輩子要做什麼白蓮花,關鍵還是籌碼。

跟盧文仲做幾年的露水夫妻,然後各自從這宗“交易”裡分得十幾二十億的利益,她是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但要是最終的利益縮水到只剩下可憐之極的三四千萬時,這樣的利益非但不會再令她砰然心動,她甚至還要防備盧文仲是不是有心思圖謀她之前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兩三億身家了。

事實上在喬逸鬆第一次下調收購價格,趙蓉蓉心就涼了半截,之後她跟盧文仲的接觸,戒備要多過懈怠跟失望,但在收購方案正式簽署協議、正式落實之前,她有那麼大的把柄在盧文仲手裡,想跳下賊船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她也不敢跟盧文仲翻臉,怕逼得盧文仲鋌而走險,拿違規貸款這事要挾她。

甚至只要浦信銀行提前抽貸,就不是她此時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她這時候更期待盧文仲那邊主動退縮,只要怡華不虧損,將在浦信韓怡大廈的投資收回來,將問題最大的這筆貸款還給浦信銀行,她才能跟盧文仲進行下一步的切割。

盧文仲卻是不知道趙蓉蓉的心思,今天心情很差,喝過一壺清酒,留下趙蓉蓉,就獨自開車離去,趕到縣裡新招進來的一個浦大女大學生那裡過夜——趙蓉蓉雖然風情萬種,但他知道趙蓉蓉是一個極危險的女人,散發出來的誘惑極可能是致命,他更喜歡將過剩精力發泄到對他沒有什麼威脅的漂亮女人身上。

隔着玻璃窗,看到盧文仲將車開出院子、絕塵而去,趙蓉蓉臉色微微一冷,跟錢麗說道:“我要一個人找地方喝杯茶,你不用陪我先回去吧。”

錢麗也猜不透趙蓉蓉在打什麼心思,在盧文仲面前不介意將最誘人的一面展露出來,但盧文仲剛一走,臉就微冷下來,這時候又要一個人跑哪裡喝茶去?倘若在外面有什麼小情人,又有什麼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趙蓉蓉將車留給錢麗,她拿着錢包獨自穿過一條弄堂,走到禪堂茶舍前,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到陳立果然坐在一盞銅質落地臺燈前,姿態正舒展的看着一本書,也不知道他掌控那麼大的一家公司,今天新銳城還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他怎麼有時間在這裡悠閒自在。

不過自己隔三岔五露出禪堂茶舍,不就是爲了偶遇陳立嗎,趙蓉蓉走到巷子的角落裡補了一補妝,然而走進禪堂茶舍,看到陳立擡頭看過來,微微驚訝的看過去,問道:“你今天怎麼有時間一個人偷躲起來喝茶,還以爲你們會找地方彈冠相慶呢,公佈這麼大的開發計劃,一旦成功落實,新潮銳在國內地產界就要排名第一了吧?難以想象,新潮銳才發展多少年,難以想象你這麼大的身家,還喜歡一個人窩在這裡喝茶,我現在手裡要有一把刀,就將你挾持了敲詐十幾二十億……”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願意讓趙總挾持,趙總爲何專門挑上我啊?”陳立笑問道。

都入秋了,浦江夜裡的天氣有些冷涼,趙蓉蓉穿着一件駝色的連衣裙,裙襬遮到膝蓋下,可以說一點都不露,但此時的趙蓉蓉就像是熟透的紅山楂,連衣裙有些緊,將胸、腰淋漓盡致的勾勒出來,她精緻、妝容有些濃的五官,雖然沒有年輕女孩子的青春氣息,但也絕對看不出半點歲月殘留下來的痕跡,反倒顯得風情萬種、豐豔迷人。

對一個成熟的女人,三十六七歲或許纔是她們將所有勾人心魂的魅力淋漓盡致展露出來的年齡。

“難得遇見,不請我坐下嗎?”趙蓉蓉將橙色的古馳包,放在毫無贅肉的小腹前,輕輕的壓着。

趙蓉蓉想挨着陳立而坐,陳立欠過身子,將對面的幾本書往自己身前移了移,示意趙蓉蓉坐對面。

趙蓉蓉這時候才注意陳立在看了一些關於視覺與美術方面的專著,好奇的問道:“你有時間看這種書?”

“看這類書怎麼了?”陳立笑着反問道,“我們做企業的,具體的運營管理都有專人負責,但我們要是喪失尖銳的審美觀,又或者說審美觀沒有跟得上時代,纔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哈哈,是啊,關於管理企業,我在你面前纔是小學生呢。”趙蓉蓉手壓在橡木桌面上,身子努力往前傾,想要欠過身子來看陳立手裡的書,這使得她的胸豐墜下來,壓她的手背上,看似保守但很有彈性的衣領子自然拉開來,從陳立的視野,能看到那雪白的一抹,真是大得驚人。

“我也就隨便說說,趙總不會當真了吧?”陳立笑道,將書合起來擱桌角上,身子往後靠到沙發椅背上。

趙蓉蓉也往後靠着而坐,舒展身子伸着懶腰,腳在桌下伸展開,不經意的碰了一下陳立的腳,還一副驚訝的往後縮了一下。

“趙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一個人跑出來逛街?”陳立受不到趙蓉蓉的勾引,只想着岔開話題讓趙蓉蓉收斂一些。

換作周斌、趙文遠絕不會介意跟趙蓉蓉這樣迷人的女人來幾次,大不了事後提起褲子不認賬,也不擔心趙蓉蓉能拿這種這種事要挾到他們什麼,但陳立除非以後不想再見到唐曉了,纔會跟趙蓉蓉發生超友誼的關係。

“還能有什麼煩心事,浦信宏昌收購韓怡大廈的事情,還以爲盧文仲能搞得定,誰能想象喬逸鬆那裡完全不給情面?這事真是愁死我了,現在賺個錢怎麼那麼難啊,大家都說現在市場行情差,偏偏新銳城又大手筆擴張,陳總有什麼能教我的嗎?”趙蓉蓉相信陳立應該將她的底細都摸透了,所以也是渾不顧忌的將一些事情說出來,至於陳立能不能從中聽到有用的信息,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陳立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什麼能教趙總您的啊?”

他從來都沒有將盧文仲當成過自己的對象,也無意跟浦信宏昌喝什麼對臺戲,喬逸鬆跟盧家是不是有矛盾,又或許市國資委內部有人是不是對盧家控制浦信宏昌有想法,陳立都不會關心。

“陳總是擔心我付不起學費?”趙蓉蓉身子又往前傾壓過來,勾人的眸子定定的盯住陳立,這時候陳立看到趙蓉蓉的眼睫毛長得過分,也令她的大眼睛不至於大而不當,反倒多出幾分深邃而靈動。

陳立很有些吃不消。

“呦,這學費也真是夠誘人的啊……”

趙蓉蓉見陳立有些抵擋不住,想要趁熱打鐵挪過去跟陳立坐到一張沙發上,但豐腴渾圓的臂剛剛擡起來,一個身穿牛仔褲、運動鞋,上身穿一件駝色衛衣的高挑身影直接闖入眼簾,那雙漂亮過分的銳利眸子盯着她的臉蛋肆無忌憚的打量着。

趙蓉蓉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下意識的身子一縮,盯着眼前這個拿着拉桿箱走進來、一副大學生打扮的女孩子打量,不知道她跟陳立什麼關係,開口問道:“您是?”

“我是唐曉的前老闆,也是養陳立的第一個女人,”李夢將拉桿箱靠着茶桌而放,示意趙蓉蓉往裡坐一起,她擠過去跟趙蓉蓉坐到一起,跟陳立叫苦道,“還以爲你在浦江解決基本生活都要靠手,人家挺意從商都趕過來送給你玩,沒想到有人這麼願意交學費,早知道人家就不用開過會還這麼匆忙的趕飛機過來了。真是累死老孃我了……”

這時候趙蓉蓉纔將李夢跟新聞報道里那個氣勢有些凌厲的女人聯繫起來,她是早知道李夢的存在,然而從御隆置業發跡、轉型,從唐曉那裡瞭解到一些信息,認爲李夢跟陳立有着什麼,但她是第一次見李夢,竟然還是這麼尷尬的場合相見,甚至都不知道她剛纔在外面看了有多久。

而且聽李夢的口氣,陳立似乎早就將唐曉在怡華工作的事情,說給她聽了。

趙蓉蓉完全適應不了李夢潑辣的說話風格,暗挫挫的心思被李夢赤裸裸的揭露,尷尬得不行,多留一刻都如坐鍼氈,強作鎮靜的笑道:“陳總原來在等朋友,那我不就打擾了。”

看到趙蓉蓉狼狽而走,李夢笑靨如花的招呼道:“趙總慢走啊,我在浦江也就留兩天解解渴,到時候趙總再過來找陳立討論學費的事情啊。”

趙蓉蓉跨過門檻,差一點被絆一個狗走屎。

“你就不能留一點口德?”陳立苦笑着問道。

“她勾引我男人,我還能對她客氣了?”李夢隔着落地玻璃窗瞥了狼狽而走的趙蓉蓉,饒有興致的說道,“不過這樣的女人還真是尤物呢,我要是男人,也絕對會搞過來玩幾次呢——不過,你玩歸歸,但記得穿起褲子不能認賬啊。”

“得,得,得,打住,”陳立舉手告饒,問道,“你在飛機上有沒有吃東西?要不我們先找地方吃東西去,我肚子都快餓癟了……”

李夢揉着餓得嘰咕直叫的肚子,拿起拉桿箱就催着陳立趕緊結賬。

陳立拿起帳單,走向收銀臺,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又是習慣性的沒有帶錢包,回頭真要找李夢拿錢,卻看到李夢朝窗外招手,他探頭看過去,卻見唐曉懷裡抱着兩本雜誌,朝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