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顏行上奏的折畢看到了嗎
?? 張震放下了手裡奏章,‘揉’了一下有些乾澀的雙眼:“看到了,第一看到的時候只覺得憤怒。這些官員無法無天到了何等地步。竟然‘私’自截留陣亡將士撫卹,根本不管陣亡將士家人之死活,前線將士浴血奮戰,自己家人卻生活無着!聯,聯有的時候真恨不得想把這些官員抓到自己面前,問問他們究竟是不是想要全家抄斬!”
說着,皇帝陛下的語‘毛’忽然變得平靜起來:
“可是等我冷靜下來之後,卻又覺得有些欣慰,不是因爲這些無法無天的官員,而是在這件事情之上我看到了國家很大進步!
一個是顏行這樣的將軍,如果換成過去,只怕陽城府內腥風血雨,不知要被顏行這個殺星砍下多少腦袋,可是讓我驚奇的是,顏行居然沒有這麼做,而是把此事上報給了朝廷,這就是巨大的進步,說明我們的將領不再是一味的在戰場之上打打殺殺,而是知道遵守法度,知道軍人不得干預地方政務。軍人的職責只是征戰疆場。
其次,這是地方首次出現以公開審訊的方式,允許犯人辯駁,然後由法官做出裁決,雖然那個什麼姓黃的律師,嚴重失職。公然袒護官員利益,置自己當時人的利益於不顧,完全偏離了律師原則,該把他律師資格永遠取消。可這同樣也走進步,咱們的老百姓不再是隻能看地方官員是不是青天而來洗刷自己的罪名了,遲早有一天會出現一個,優‘弄’律師完全利用自己的知識來幫當事人脫罪,而不是要指望什麼青天大老爺。
還有一點同樣值的欣慰,那個”那個叫冬生的是吧。刺傷了土皇帝的兒子。這還得了,不死也得死了,可現在經過審判,居然只判了個終身監禁。當然,我不是說判決就是公正的了,而是通過這件事情,讓老百姓能夠看到律法進步,能夠看到通過打官司,即便是和官員去打官司,也有獲勝的可能”。
說着皇帝陛下停頓了下:“不過,不足地方還是很多,比如審理司,我相信應該在判決的時候考慮到了地方官員利益,所以必須完全的把司法系統和地方錄離開來,爲地方服務,但不是受到地方管轄!還要儘快完善我們的監督系統,避免造成審理司容易受到影響,以及脫離地方之後,一家獨大的局面!”
見陛下並沒有如同預料中的那樣勃然大怒,莫黑也放下了心來:
“陛下,顏行請求陛下親自出面干預,周冬生是無辜的,況且又是帝國陣亡軍人的家人。所以顏行認爲,只有陛下親自出面才能把周冬生放出來”“
張震在那想了一會。擺了擺手:“我這次不能出面。天子代替不了法律,天下的冤屈你說有多少?如果都由皇帝出面才能申冤,那非但我這個甚帝早晚累死,而且也是對司法系統的一個,極大的不尊敬。
陽城府審理司雖然已經判決了,但周冬生還有向審理法庭申訴的機會,當然,既然顏行出面求情,我總得給這些將軍一些面子。讓皇宮裡的皇家大律師去。讓袁暢親自審理此案,袁暢這個人是個頑固分子,只要他認爲有道理的事情,就算皇帝出面也能不給我面子那”。
莫黑應了下來。張震隨即又說道:“組織們查人員,徹底查辦範狂忠,徹底查辦全國範圍內還有沒有此等事情,當然,必須要在案件審理完成之後,否則會給那些法官帶來先入爲主的感覺,我們給周冬生公平,同樣也給範柄忠公平”。
的確,帝國的司法制度還無法做到十全十美,帝國的許多官員百姓還對各種新鮮事物保留着觀望遲疑態度,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樣的觀望遲疑會漸漸消失,周冬生的案件正是這樣一個最好的例子。
沒有人能夠凌駕於法律之上,遲早有一天就連皇帝陛下也無法凌駕於法律之上,但是,在大皇帝陛下心裡還有一個秘密並沒有和莫黑說。
其實,自己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到了法庭。自己的內心還是同情周冬生的,也知道周冬生是冤枉的,所以自己派出了皇家大律師,前去爲周冬生洗刷冤情。
那些法官在看到皇家大律師之後,自然而然的會在感情上產生偏移,會猜測到皇帝陛下態度,乃至影響到最後的判決!
可是,就讓這個秘密這麼保存下去吧
皇家大律師的到來。讓陽城府官民徹底轟動了!
之前只聽說過皇家大律師這個帶着無數神秘‘色’彩的名字,而現在這個皇家御用大律師團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更加準確地說。是律師團 而不是某個個人就能夠代表皇家大律師這一稱呼,在這個團隊之中,包括兩名在英國取得律師許可證的律師,三名由英國留學歸來律師。十九名助手。
律師團到達陽城府之後,斷然拒絕了當地官府接待,並把陽城府督辦範柄忠在迎接自己時候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記錄在案。
範柄也沒有盅到過紋樣的事,可是衆個時候。衆位陽城府曉,車帝,卻隱隱感受到了一種恐微
十日後,接受了周冬生上訴的審理法庭,公開審理周冬生案,皇家大律師團悉數到場,分爲主辯律師,副辯律師,以及書記官等等在
。
整整兩日辯論,所有到場旁聽的官員民衆,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律師,什麼纔是真正的辯論。
這次辯論,對於那些曾經在英國求學的律師來說,同樣也是一種挑戰,歐美法系和目前帝國法系有着很大再別。
英美法系實行陪審團制度,律師辯論的說服對象首先是陪審團,然後纔是法官。此點在刑事訴訕案件中表現的尤爲突出。而在目前帝國,律師辯論說服的對象是法律專家,是法官;而在實行抗辯制和陪審團制的英美法系國家,律師辯論說服的對象是陪審團的成員,是基本或完全不懂法律的,受感情因素和道德因素影響的老百姓。
不過皇家大律師團的成員。卻很願意接受這樣的挑戰,因爲一個新的時代,很有可能在這些人的手裡開創。
在律師的涵詣雄辯和大量證據面前,兩日後,大法官袁暢宣佈。周冬生傷人完全出於自衛,尋釁鬧事,故意傷人果名不成立,免除終身監禁。
但是周冬生在傷人後,並未立即自首,而是‘私’自逃往軍營,觸犯律法,判罰苦役二十天。
當聽到這一宣判的時候。周冬生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這個樸實本分的莊稼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真的不用一輩子坐牢了。
那些旁聽的百姓瞬間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而陽城府的官員人人呆若木‘雞’,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草民刺傷了堂堂督辦之子居然沒有事嗎?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逃離現場,當然這也是特殊原因導致的,但是法官沒有采納我們的這點辯護意見,所以還是判了你二十天苦役,非常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當皇家大律師的話在周冬生耳邊響起的時候,周冬生這才如夢初醒,他忽然跪倒在了地上,“咚咚。的對着自己的恩人磕了幾個響頭。
等到律師把周冬生攙扶起來之後,車毅和胡秋來到了他的面前,胡秋用力拍打了一下冬生,笑着說道:“二十天,一眨眼就過去了,你家裡母親和你妻子我們會幫你照顧好的,我們還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
周冬生連連點頭,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心裡的感‘激’了。
而在旁聽席上,當垂頭喪氣的範柄毒準備離開的時候,幾條大漢出現在了範柄忠的面前,這些監察部的官員,以貪墨陣亡軍人撫卹的名義逮捕了範柄忠,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請這位陽城府的土皇帝協助調查
要調查範柄忠的罪行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範柄忠被以包括貪墨在內的六項罪名移‘交’審理法庭審判!
範柄忠最大的罪名就是貪墨,能夠置於其死地的也是貪墨罪名。在移‘交’的證據中,範柄忠總計貪污合計二萬二百華幣,根據帝國法律。貪墨滿二萬元以上、三萬以下上這已經能夠判決終身監禁,如果再結合其餘罪名,那麼這位陽城府的督辦毫無疑問將是死刑!
但是,範柄忠同樣也聘請了一位優秀的律師,是從上海專‘門’請來的,在這位律師的努力下,審判當天,律師證明在所有貪墨的現金以及物件中,有一塊價值六百華幣的‘玉’佩,是範柄忠妻舅在範柄忠壽誕那天送的賀禮,屬於親人饋贈,不能列入貪墨列表。
就是這一塊‘玉’佩,就是這六百華幣,救了範柄忠的一條命,法庭最後判決範柄忠終身監禁!
“該死的,爲什麼不殺了這個王八蛋!”顏行顯得怒氣衝衝,煩躁地向袁暢抱怨道:“袁大人。範柄忠貪污的是陣亡軍人的撫卹那!”
袁暢苦笑了一下:“我比你更加想判袁暢死刑,但帝國法律中,並沒有規定貪墨衙‘門’的錢,和貪墨陣亡軍人的錢有什麼區別,一萬九千六百元,再加上其它罪名並不是很重,所以只能是這樣一個結果!”
不光顏行不滿意,就連知道了判決結果的大皇帝陛下同樣也不滿意,可是大皇帝陛下也只有和袁暢一樣苦笑,解嘲似的對部下說道:
“法律就是法律,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不會因爲軍人恨範柄忠,而就不顧法律判處死刑,那這就不走進步,反而是退步了!”
冬生哥哥拿命換來的錢。送還到了冬生手裡,同時送還的。還有當日胡秋和同伴們湊給冬生。以及冬生賣菜得到的錢,總計一百三十七元
。
冬生捧着這錢的時候。嘴‘脣’在那哆嗦着,不說八百元的陣亡撫卹,就連這一百三十七元八角自己也從來沒有想到還能回到自己手裡。
“這裡還有幫你安排工作的二百元安家費,工作也幫你找好了,冬生,就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去。”新任陽城府督辦把二百元華幣‘交’到了冬生手裡:
了地方其實你也呆過,就是苦役勞場。“
一聽到“苦役勞場”幾個字。冬生的臉‘色’都變了,督辦趕緊拍了拍冬生,笑着說道:“別怕。不是把你送去服苦役,你的二十天苦役期已經到了,只是讓你去當巡視。也就是獄卒,看管那些在苦役勞場服役的犯人。”
冬生這才放下心來,不停的連連點頭
九原苦役勞坡
新來的巡視周冬生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着的犯人,忽然心裡一陣感慨,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在這裡做過,可是一轉眼,自己卻成了監管犯人的巡視。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冬生眼中,冬生站起身來走到那人背後:“範柄忠,還認得我嗎?”
範柄忠回過頭來,當看清楚是冬生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現在自己和冬生的位置已經調過來了,自己是犯人,而冬生卻是看管自己的人:
“冬生兄弟,不,周巡視,我知道自己錯了,求你,求你千萬不
“放心,我不會的。”冬生笑了起來,笑的那樣坦‘蕩’無‘私’:“如果換成以前,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報仇,甚至殺了你,但我現在不會了,不是怕死,而是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自然有法律來制裁你們的,好人,會選擇信任並且遵守法律的!”
範柄忠看着冬生離開的背影,一個人傻在了那裡?這人還是那個衝動魯莽的莊稼人?還是自己看不起的那個魯莽的青年嗎?
其實當法律深入人心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遵守法律。
當一個。人的意志無法決斷普通人‘性’命的時候,這個國家也正在朝着健全的方向前進一
在周冬生案結束沒有多久,另一起案件也同時發生,往往總是這樣,在某樣事物完善的道路之上。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特殊情況出現來考驗當權者的應變能力。
案件的起因是一個叫羅正的帝國翼武將軍,在回家休假的時候,懷疑自己妻子紅杏出牆,在與妻子發生‘激’烈爭吵的情況下,一時失去理智,槍殺了自己的妻子。
按照帝國法律,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個死刑。
但是這個羅正,許多軍方重臣都上奏請免羅正一死。
羅正,一八五六年加入百戰軍,作戰驍勇,屢立戰功。
不光是那些軍方重臣。軍隊士卒,甚至包括皇帝陛下本人,也都同情這個羅正,此人在蘇州保衛戰的時候,始終跟隨在皇帝陛下身邊,忠勇作戰,身帶數處重傷猶自指揮戰鬥。
大皇帝陛下是非常想保下這位將軍的,當他詢問主審法官袁暢的時候,袁暢卻斷然拒絕,聲明寧可不做這個法官也要維護法律尊嚴。
在協商無果的情況下。大皇帝陛下第一使用皇帝赦免權!
帝國法律規定,皇帝陛下在一年之中有六次行使赦免權的權利。元,論該罪犯罪行多麼嚴重,隨着赦免權的下達該罪犯都將無罪釋放。
之前在所有帝國官員看來,這條法律只是一個擺設而已,皇帝陛下想殺就殺,想放就放,根本沒有必要行使什麼赦免權,去釋放一個犯人。
但大皇帝陛下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並沒有直接以皇帝無上權利下令放人,而是按照法律,行使了自己的赦免權。
“根據帝國法律第九十一條,聯,決定行使赦免權,赦免羅正!”當着所有大臣的面。大皇帝陛下說出了這樣的話:
“聯可以罷免袁暢的官。直接釋放羅正,但是這樣做是公然對法律的挑釁,帝國剛剛建立起來的法律制度也將被聯踐踏,所以聯將依據帝國法律第九十一條,行使聯的權利,免除羅正一切罪行。聯之子孫,也當效仿聯之今日,遵循法律,維護法律。挑戰法律,等同於挑戰帝國之權威,挑戰帝國之尊嚴!”
“臣代軍方叩謝陛下宏恩,陛下萬歲!”帝國總參謀長陳‘玉’成上前一步,說道:“羅正所犯乃的方法律,軍事法庭無權審理,但在陛下釋放羅正之後,軍事法庭判決如下。免除羅正翼武將軍軍銜,免除:等左輕伯爵位,降羅正爲長水司尉。”
“準!”張震站起身子大聲說道:
“這只是一個特例,聯不希望軍中再出現羅正這樣的事情,讓羅正去他妻子家裡,什麼時候他的丈人、岳母原諒了他,再讓他回軍中戴罪立功吧!特赦,是律法賦予聯的權利,今天是聯第一次使用。但聯不想再一次使用。聯擁有巨大權利,但希望有朝一日,聯的一切權利都是法律賦予的,而不是皇帝天生就有的!”
“聯的一切權利都是法律賦予的,而不是皇帝天生就有的!”
法律依舊有漏‘洞’,但是。這已經不再是主要的了,最重要的。帝國正在大皇帝陛下的帶領下。將帝國指引向一個正確的方向,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