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交車站臺上,想起了和爺爺最後一次一起吃晚飯。前天放學以後我和我的小夥伴們一起唱着今天上音樂課時學的兒歌。剛到家門口就聽到爺爺在喊我說:“鵬啊,回來了,快去洗手吃飯,今天有好菜。”
聽到爺爺喊我了,我對着我最要好的朋友磊子說:“你等我一下我和爺爺說一下。”
說着我就回家,剛進堂屋就看到爺爺坐在飯桌上喝酒。我對爺爺說:“磊子叫我去他家吃餃子,做完作業我再回來。”
“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叫磊子一起過來吃吧,吃完你們一起做作業。”聽爺爺這麼說,我跑到飯桌上一看,果然有滿滿的一大碗紅燒肉還有我喜歡吃的紅燒魚,還有炒雞蛋和一盆青菜,外加一盤花生米。“行,我去叫磊子”說完就跑到門口看到磊子在等我。其他小夥伴都回家了。磊子是我表叔衛民的小兒子和我是同班同學就住在我家隔壁,平時我經常去他家一起吃晚飯,做作業。“今天到我家吃飯吧,有肉。”聽到有肉磊子很高興的,答應了。
我們到廚房裝了,兩碗米飯回到堂屋坐在飯桌上,我問爺爺。“今天怎麼這麼多菜呀?”
“今天你鄭伯伯家造房子叫我去吃席,我怕你一個人在家就打包回來。這魚還有這碗紅燒肉都是你鄭伯伯給的。走的時候還送了我這瓶老酒。”
“哦,這樣啊,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數學老師明天叫你去一下。”
“考了多少分老師叫我什麼事啊。”
“語文82數學41我也不知道老師叫你幹什麼。”
“什麼數學才考了這麼點。最起碼你要給我考到一個60分啊。我可是答應了你爸要抓你好好學習的啊,磊子你多少分。”
磊子笑着說:“我兩個都是90分。”
“你看看磊子,你也學着點,你現在才一年級就考不及格以後你怎麼辦,你就等着你爸回來揍你吧。”說完,爺爺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也許是因爲聽到我考試不及格爺爺心情不是很好,平時只喝半瓶白酒的爺爺就把整瓶酒都喝完了。很快吃完晚飯爺爺說。“鵬啊,你們把桌子收拾一下,抓緊做作業。我先去睡了。”說完,爺爺就去裡間睡覺了。
我和磊子收拾完桌子就開始做作業。時間來到了,8:30我打開了電視,因爲我們最喜歡看的上海灘開始了,我們一邊看電視,一邊做作業。在第二集上海灘快結束的時候表叔來叫磊子回家了。很快上海灘放完了,我也把今天的作業都做好了。來到了裡間準備睡覺。
進到裡間,我看到爺爺已經在牀上睡覺了。和平時不一樣,爺爺打呼嚕打得很響,平時爺爺睡覺是不打呼的,也許是因爲今天喝了太多的酒的緣故吧。我脫了衣服上牀睡覺。爺爺沒有醒過來還是打着很響的呼嚕。爺爺睡覺很輕的,每次我上牀睡覺的時候都會把爺爺吵醒,不過今天沒有。我鑽進被窩和爺爺緊緊地靠在一起。爺爺,今天身上很熱很熱。以前都是爺爺抱着我睡覺,爺爺說我年輕身上火力足,就在快要睡着的時候,我離開了爺爺身邊,爺爺身上太熱了,熱的我都受不了了,我還把手伸出了被窩外,很快我就睡着了。
“鵬啊,鵬快起牀.快起來要遲到了。”聽到爺爺叫我,我就醒了看看窗外,天已經很亮了,太陽都已經照到我們牀上了。“爺爺幾點啦?”“不知道,不過應該很遲了,你快點穿衣服起牀,在給我倒杯水。”爺爺的聲音聽上去很沒有力。爺爺是個天生的大嗓門,平時說話就像和人在吵架一樣。“爺爺你沒事吧,聽你聲音好像生病了。”“沒事,就是昨天酒喝多了,你抓緊去上學,早飯,來不及做了,你自己到抽屜裡拿一塊錢路上買點東西吃吧。早上怎麼沒聽到廣播響呢?”平時家裡面的廣播,6:00會響起聽到廣播爺爺就會起牀給我做早飯。我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從牀頭櫃抽屜裡拿了一塊錢,然後給爺爺到了一杯水就到堂屋去洗臉了。在我洗臉的時候,我聽到裡屋傳來砰的一聲。
“爺爺你沒事吧。”爺爺沒有回答我。可能爺爺又睡着了吧。洗完臉,我抓起桌子上的書包匆匆忙忙地往學校跑了,到了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做早操的時間了。同學們都在操場上跳早操,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跳起了早操。
這時一陣風吹過,我感覺很冷就站起來,走出了公交車站。沿着公路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邊走邊想爺爺那隻鞋不是像四叔說的那樣。爺爺穿第二次鞋的時候,踢到牀底下的,是我早上匆匆忙忙穿鞋的時候,不小心把爺爺的鞋踢到了牀底下。爺爺是到牀底下,找鞋纔會摔倒的。早上我洗臉的時候,那聲聲響是應該是爺爺摔到地上的聲音。
想到這些,我越想越怕。想到是因爲我考試不及格爺爺纔會把一整瓶酒都喝掉的,想到是因爲我把鞋子踢到牀底下爺爺纔會摔倒的,想到是因爲我急着去學校纔沒有發現爺爺摔倒在地的。更想到在醫院的時候,我只是輕輕的拉了一下,爺爺的眼皮爸爸就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如果爸爸知道是我害得爺爺摔倒的話,會不會把我活活打死給爺爺陪葬。
想到這些,我很害怕就不敢回家了,就在這路上一直走着,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路上這麼黑我很害怕,所以就哭了起來。“爺爺嗚嗚嗚,爺爺嗚嗚嗚⋯⋯”我邊哭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發現前面有一盞路燈,我就走到路燈下。路邊有一座紅房子我認得這座紅房子以前爺爺帶我進城的時候坐車都要經過這座紅房子。路上很嘿,我很害怕,所以我就站在了這盞路燈下哭了起來。“爺爺爺爺嗚嗚嗚嗚⋯⋯”這時候紅房子的二樓有一個窗戶燈亮了起來,有一個***在窗戶上喊:“誰啊,大半夜的跑到這裡哭什麼哭。”聽到有人喊嚇得我跑了起來,邊跑邊哭邊哭邊跑。跑了很久很久,我跑不動了,就慢慢地走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我也哭不動了,因爲我的嗓子很痛,嘴巴很渴,就這樣,慢慢地在公路上走着。慢慢地路上的房子多了起來路上也有了路燈,我好像走到了市裡。
我想到在救護車上白髮老者讓我叫爺爺回家,我沒有喊出聲,爸爸喊的。可能爺爺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所以沒有回家還在醫院呢,我想找到醫院去看一看,爺爺是不是還在醫院。但是我不認識去醫院的路,這時候天還沒亮路上只有我一個人。也不能找人問路,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在路上找啊找。不知過了多久,天開始慢慢亮起來了,路上也有行人了,這時我看見遠處有座大樓,樓上有個紅色的十字架,那個十字架我認識。那正是爺爺住院的地方。
很快我來到了醫院憑着記憶,我慢慢找到了二樓,找到了爺爺的那張病牀。果然爺爺沒有回家,面朝窗戶的躺在那張牀上睡覺,我來到了牀邊輕輕的喊:“爺爺,爺爺。”不過牀上這個人好像不是爺爺,因爲她有一頭長長的頭髮,好像是個女的。聽到我喊,牀上的人醒了,翻了一個身看到我站在牀邊猛地一下坐起來喊道。“你誰呀?你站在我牀邊幹嘛,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這時候房間裡的人都醒了,打開了燈,旁邊牀上的一個老人說。“這小孩子我認識他的爺爺生病了,昨天就住在你那張牀上。小朋友,你爺爺不是回家了嗎?你怎麼又到醫院來了?”看到牀上躺着不是爺爺把我嚇到了,我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靜靜的站着。“小孩問你話呢,怎麼不說話呢?”牀上那個女人說到。“別別別,你別那麼兇,這個小孩可能嚇倒了,我把她帶到護士站去問一下怎麼回事?”
說着那個老人就牽起了我的手把我帶到了護士站對着裡面的護士說:“護士啊,這是昨天住院的4號牀家的小孩。昨天他們家就出院了,怎麼把小孩子留在了醫院,你能幫忙找一下嗎?”“是嗎?我早上剛接班,昨天晚班的護士已經下班了,我看一下昨天的病例。”說着,護士就在桌了上找了來。不一會護士拿着一本病歷對我說:“你是某某某家的嗎?”我點點頭說:“是的,某某某是我爺爺。”我發出了沙啞的聲音,這時候我的喉嚨很痛說話很困難。
“行了,我知道了大爺,你先回病房吧,這麼冷的天,你不要感冒了,我等會兒會幫她報警,讓警察帶她回家。”護士對,着帶我來的老人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護士。”說完老人就轉身回去病房了。
護士拿起電話報警,把這邊的情況跟警察說了,然後又從藥箱拿出來一片藥對我說:“這個藥你含在嘴巴里是專門治嗓子痛的,你坐在這裡不要亂跑,等會兒警察就來帶你回家。”就把一片藥放進了我的嘴裡。我含着藥趴在桌子上慢慢睡着了。
“小朋友,小朋友,你醒醒。你是某某某的孫子嗎?”聽到有人叫我就醒了,睜眼一看是一個警察叔叔站在我面前,我點點頭。
“這個小孩嗓子啞掉了,可能是昨天哭了,這裡有他家的電話,我打了沒人接,還有一個BB機號,這麼久了也沒人回電話,要不你先把它帶回派出所裡吧,你看我這裡挺忙的,等下不要把小孩子弄丟了。”護士說
警察拿起來護士手上的病歷看了一眼,然後拿出一個本子,從上面抄了一些東西下來說:“行交給我吧,我先把他帶回所裡給他家人打電話,你先忙吧。”說着警察就把我抱了起來,然後來到樓下坐上一輛警車不一會兒就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辦公室,警察拿起了電話打了起來沒人接,後來又打BB留言說:“你家小孩在火車站派出所速來領回。”然後拿着一個麪包和一瓶水對我說。“我已經跟你家裡人聯繫過了,你先吃點東西,在這裡等着,等會就會把你送回家。”我接過警察手上的麪包吃了起來,吃完我就扒在桌子上睡覺了,感覺很累。一覺醒來,我還在派出所辦公室,只有我一個人,我看了一下窗外好像已經下午了,我不想回家,所以就自己一個人偷偷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了外面。
不遠處就是火車站。這裡我認識爺爺以前經常帶我出去玩,每次出門都是坐火車。我來到了火車站這裡人很多,我又餓了,想找點東西吃。這時候火車站的廣播響了。“從昆明開往上海的某某某次火車,馬上要進站了,請前往上海方向的旅客帶好,您的隨身行李準備檢票。”上海,我知道爺爺帶我去玩過,我還看過電視劇上海灘那裡有許文強丁力還有一個大美女叫馮程程。爺爺還跟我說,他和我一樣大的時候逃難到了上海碰到了他的師傅,師傅教會了他做人和打鐵的本事。
爺爺和我這麼大的時候就去了上海。我也可以,我也會在上海碰到一個師傅,有可能還能碰到許文強,讓許文強教我本事打壞人。抱着這樣的一個上海夢,我來到了檢票口,跟着人羣進了車站。不一會兒火車就來了,我就跟人羣上了車。
就這樣我開啓了,我流浪的一生。死別了爺爺,沒有參加爺爺的葬禮,沒有看着爺爺下葬,就這樣離開了我的家、我的故鄉、我的爸爸媽媽。
那一刻,我做出了我這一輩子最錯誤的決定,後悔終身的決定,這個決定註定我的人生是個悲劇。踏上帶着我走向深淵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