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
莊劍慢慢睜開了眼睛,迷糊的看着四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牀邊正趴着個身影,劉靜怡守到半夜還是困得睡了過去,一手蓋在莊劍的手上,另一隻手墊在腦袋下,臉上掛着幾道乾涸了的淚痕,嘴角還吹這個大大的口水泡。
“這丫頭。”莊劍心中一暖,緩緩地將手抽出,將她耳邊的秀髮輕輕撩起。
“早。”
劉靜怡感覺到有人,眯着眼睛遮住光坐直起來,呆呆的看着莊劍,突然跳起來喊道,“糟糕,我忘記換冰袋了。”
“不用換了。”莊劍坐起來,左右的晃動着手臂,“瞧,已經沒事了。”
剛剛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那個時候劉靜怡還在睡着,他不敢做太大的動作免得驚醒了她。
“別動。”劉靜怡緊張的喊着,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將頭湊了過去。
昨天后背上淤青一片,可是現在卻完全失去了影蹤,平整光滑,連一點紅色的印跡都沒有。
劉靜怡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的伸手在上面觸摸着,“真的沒了,我的天,怎麼可能?”
莊劍試探着慢慢的反手去摸後背,直到手指觸碰到了肌肉也都沒有傳來扯動傷口的痛感,手指尖輕輕按下下去,肌肉凹下彈起,一點痛都沒有,摸上去也都平滑得很。
“哈哈,可以出院了。”莊劍興奮地跳下病牀。
“太神奇了。”劉靜怡喃喃的說道,看着莊劍正將劉靜怡昨晚買來的T恤往頭上套,突然想到,“劍哥,你要是這樣給醫生看,你說他會不會把你抓去實驗室切片?”
“啊?什麼?”莊劍衣服穿到一邊停了下來,眨着眼睛,感覺到不妥,“那怎麼辦?”
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人聲,劉靜怡探頭探腦的趴在窗戶玻璃上往外看,扭頭小聲的說道,“醫生查房了,快點想辦法啊。”
“我有什麼辦法?”莊劍傻了。
劉靜怡衝過去,抓着T恤往他頭上套,“別管了,先穿上衣服擋住再說。”
不一會,病房門被推開,一羣醫生護士走了進來,圍站在病牀周圍。
“衣服都穿上了?看樣子好了不少啊。”醫生笑着問道,“轉過來讓我看看。”
“完全沒事了。”莊劍從牀邊站起,左右的活動着手臂,“瞧,昨天還動不得的,今天都正常了。”
醫生也沒有堅持要看,打量着他的臉色,“身體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沒有?”
莊劍搖頭,“沒有,一切都很好,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吧?”
醫生翻看着他的病歷,想了想說道,“可以的話最好再住幾天院,不過你要走也行,回去後記得有什麼不對馬上回來。”
等到醫生離開病房,莊劍興奮地揮舞着手臂,壓抑着聲音喊道,“太棒了,躲過去了,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劉靜怡笑嘻嘻的跑去護士站開出院單,要走還沒那麼快,還需要把費用給結清了。
這邊莊劍在病房裡焦急的等待着,目光掃過手臂,慢慢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轉眼變成了興奮。
每天早上都出現的油膩污穢今天神奇的不見,怪不得早上他醒來後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原來是少掉了那股臭氣。
“終於消失了嗎?”莊劍激動地在手臂上搓着。
劉靜怡推門進來,看着他奇怪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劍哥,你是在搓澡嗎?”
“你看,你快看啊。”
莊劍衝過去將手伸到劉靜怡面前,“瞧,沒有油膩了,還有,房間裡都沒有臭氣,哈哈,我的病好了。”
“真的嗎?還會不會復發?”劉靜怡激動地將莊劍的手湊到鼻子下用力地嗅着,眼睛笑得彎了。
這個毛病可不是小事,要是每天晚上睡覺都能把房間變成豬圈,那這日子根本都沒辦法過得下去,劉靜怡心裡其實比起莊劍都還要急,那次去了中醫館後,雖然答應莊劍以後不去看中醫了,可轉過背,她又偷偷地去問了幾次,就想知道,奇怪的病有沒有辦法醫治。
胡爺爺可不是什麼庸醫。
劉靜怡聽說,胡爺爺祖上可是宮廷御醫,當年都是給慈溪老佛爺看病的,也就是她家裡和胡爺爺熟絡,要不然,普通人最多隻是能讓他的徒弟看看,想要讓他親手拿脈那是想都別想。
不過,胡爺爺也拿這個奇怪的症狀沒有辦法,隨便找了個玩笑把莊劍打發走後,他查遍了醫術都找不到病由,唯一有點像的,就只有傳說中的洗筋伐髓。
如果是練家子還有一線希望,像是莊劍這樣的普通職員,怎麼可能是高手,真要是高手也不會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變化了,再說了,那身上的贅肉,比什麼都還要清楚。
從胡爺爺這裡得不到辦法,劉靜怡這些天難過極了,想着喜歡的人變成臭蟲,她都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在一起。
“哎呀,我忘記給你錢了。”莊劍興奮後突然想起來。
“奇怪了,有人已經結過賬了。”劉靜怡拿出發票遞給莊劍。
莊劍接過發票,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華總,走吧,趕緊離開這裡再說。”
回到家裡,時間已經接近了中午,莊劍的肚子再次的餓了起來。
“好像變得比以前容易餓了。”莊劍苦惱的說着,“肚子給撐大了。”
“你等着。”劉靜怡笑眯眯的說道,“想吃什麼,我下去打上來。”
莊劍搖搖頭,“算了,那麼多東西你也難拿,我也沒事了,下樓一起去吃吧。”
兩人手牽着手下樓,根叔遠遠地看見,大拇指偷偷地豎起,不光是他,那些見過劉靜怡,昨天還聽着他說是同事兄弟的,一個個都笑得燦爛,搞得劉靜怡紅着臉低着頭,手躲在莊劍身後,捏着軟肉不停地旋轉。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天轉眼就走完,昨晚沒有回家的劉靜怡不敢再留下了,吃過晚餐,依依不捨的離開,光是站在門口千叮萬囑就耗去了十幾分鍾,也就是不解風情的莊劍催趕,要不然,她恐怕還要待得久一些。
送走了劉靜怡,莊劍洗洗刷刷,早早的上了牀。
嚴格算起來他還是個病人,只不過身上的傷好得快了些。
想着自己身體變好了,不再散發臭氣,莊劍心情好得不得了,在牀上翻來覆去,抱着手機和劉靜怡不停地發着信息。
“要是不那麼能吃就好了。”莊劍說道。
“嘻嘻,不能吃的話,你的紅包就沒有了。”劉靜怡笑着說道,“哎呀,今天忘記看你的支票了,記得,明天帶來給我見識。”
莊劍手指飛快的打着字,“知道了,就是張紙片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沒看過,不給嗎?”劉靜怡兇兇的說道。
“給,拿去。”莊劍打完,隨後苦惱的說道,“煩啊,能吃可以帶來紅包,可是又讓人每天吃飯都浪費大量時間,要是可以想吃就吃,不想吃的時候不需要吃就好了。”
劉靜怡發了個大錘子,“打醒你,哪有這樣的好事,要是這樣都行,你直接去買彩票好了。”
兩人聊了好久,直到手機發燙電量到底了,纔是依依不捨的結束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熱聊。
“嗯,明天是個好天氣。”莊劍躺在牀上眯着眼睛,幸福的說着。
牀頭的鬧鐘滴答滴答的響着,重複單調的聲音最容易催人入睡,沒過多久,漆黑的房間裡響起了微弱的呼嚕聲。
黑暗中,擺着大字躺在牀上的人影慢慢坐了起來,雙腳自動的盤起,雙手疊合放在小腹前,呼吸聲變得悠長有力起來。
……
“嗯,今天不用趕了。”莊劍眯着眼伸手出去把鬧鐘給關了。
人躺在牀上翻了個身,準備繼續五分鐘的睡眠。
既然沒有了油膩,他就不需要馬上起來洗澡,多出來的時間不但可以讓他不用趕了,還能賺到再睡幾分鐘。
“什麼味道?”
莊劍迷糊着睜開眼睛,心裡突然出現不好的念頭,遲疑着,把手臂放到了鼻子下面,隨即慘叫着從牀上跳了下去。
“我靠,怎麼又來了?”
包子鋪前聚滿了人,忙碌的根叔眼角里看見熟悉的身影,笑着從櫃檯旁拿出準備好了的袋子,高高舉起,“小劍,幫你準備了三籠,夠不夠?不夠根叔再幫你裝。”
“再來兩籠。”莊劍掏着錢包,解釋着說道,“又有兩個同事喜歡上了,根叔,你的手藝現在全杭州都知道了。”
“少拍你根叔的馬匹。”根叔笑着將袋子遞給他,側頭往他身後看,“還有個人啦?”
“什麼?”
莊劍隨即反應過來,飛快的往外跑,“走了,上班要遲到了。”
“哈哈,小傢伙還害羞。”根叔在後面哈哈大笑着,“小劍,記得不要出人命哦。”
莊劍正從袋子裡拿出小籠包往嘴裡塞,聽到這話腳下打了個踉蹌,小籠包都掉到了地上。
“爲老不尊。”莊劍惱怒的說着。
一口一個小籠包,都不用筷子,竹籤挑着,飛快的往嘴裡送,比起平時多了兩籠,不過仍然是剛到地鐵站就進了肚子裡。
站臺上滿是趕着上班的人,地鐵進站,人流頓時涌動起來,站臺上工作人員大聲的喊着,讓他們給下車的人讓出道路。
莊劍擠開人羣,快人一步的衝進了車廂裡,在角落找到了位置坐下。
看着後面上來掛在吊環上的人們,突然他想了起來,好像在不久之前,他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每天掛着到站,像現在這樣搶到座位是什麼時候開啓的,莊劍茫然的看着。
難道說吃多了力氣變得大了?
莊劍扭頭看看窗外還在往門口擁擠着的人羣,低下頭張開了手掌,五指慢慢抓緊又張開,感受着身體裡的力量。
“媽媽,媽媽,這個叔叔病了嗎?爺爺的手也是這樣抽抽的。”一個小女孩蜷在媽媽的懷裡,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手看。
“不要亂說話。”媽媽不好意思的衝着莊劍笑笑。
莊劍乾笑一下低下了頭,什麼鬼啊,你爺爺那是帕金森老年癡呆,我這是全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