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學稍稍打量一番，實在看不出這個院落有什麼異常，能夠迅速封閉成防禦力恐怖的鋼鐵堡壘。
深吸一口氣，邁入院子。
和父親昊天，已經十年不見，雖然最近一直努力幫助他回國，可今天終於得償所願，竟然有些忐忑心慌。
心慌的原因只有一個，是關於母親萬芸。
既然連媳婦兒們都保護起來了，萬芸雖然這些年和昊學關係有些尷尬，畢竟是生身之母，昊學當然也不能讓她獨自面對不可預知的危險。
那麼也就是說，父母已經先一步團聚，卻不知……是什麼情形？
十年前，據說是萬芸提出離婚，一個人來到京都市發展仕途，後來一路青雲直上，做到衛生局副局長的位置。
因爲這樣的緣故，昊學才一直對她不冷不淡，直到去年才稍稍有所緩和。
那麼，父親昊天呢，是否十年後心中還是有揮之不去的恨意？
兩人見面，是一笑泯恩仇，還是怒目相視劍拔弩張？
昊學站在門口，竟不敢跨進最後一扇門。
駐足許久，直到聽到屋內傳來的笑聲，昊學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好像是曉燕的聲音……
既然笑得如此歡快，想來氣氛不會太差，昊學這纔敢推開門，悄悄走了進去。
一進門，屋內人迅速知覺，原本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齊齊望向門口。
昊學第一眼就看到，在客廳正中端坐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正是十年未見的慈父昊天！
昊天今年也不過是五十出頭，正常人家若是保養得當，完全可以像中年人一樣的氣色。可是，此刻的昊天，卻是老態盡顯，顯然這十年間過的並不是安逸日子。
昊學瞬間就感覺到鼻子發酸，喉頭哽住了什麼東西似的，準備好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昊天笑了，緩緩站起身來，打量着同樣十年未見的兒子，輕輕說道：“謝謝你，小昊。”
沒有昊學的幫助，或許他現在還無法脫離盧錫安的控制。十年前忍痛別離愛子，可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成長到今天的地步，甚至可以讓整個米國爲之震動，不得不妥協退讓。
孩子長大了，那麼自己縱然老邁，也只有滿懷欣慰。
“爸，媽，你們……”
昊學注意到，昊天和萬芸的手掌，始終握在一起，這哪裡是離異夫妻的表現，分明是久別重逢，再也不願有絲毫分開，哪怕是當着兒子和衆多兒媳婦兒，也絲毫不掩飾這份珍貴的情感。
萬芸嘆道：“早就想跟你說，可你實在太忙了，搞醫院、拍電影、打競技……我都找不到餘裕來說話。也好，今天你爸爸回來，讓他來告訴你全部事情的真相吧。”
真相？
昊學一愣，離婚是假的？
“先坐下吧。”
昊天指了指椅子，讓滿臉迷惑的昊學坐下。
屋子裡人員很齊整，除了昊天夫婦之外，昊學的幾個女人一個不落，其中趙歆等人已經漸漸顯出懷孕的狀態，在公公婆婆面前表現都很乖，哪怕最鬧騰的王曉燕，也老實了許多。
“十多年前，我就是世界知名的醫學專家。”
昊天望着昊學，眼光卻彷彿穿越了十幾年的時光。
“西醫，中醫，我都有所涉獵，在當時世界上，也算是很有名氣，許多國家都曾經高薪聘請我出國擔任職位，被我一一拒絕。我當時覺得搞研究，在哪裡都是一樣，何況那時候新婚不久，更不想着背井離鄉。”
昊學沒有插嘴，安靜地聽父親講述這段他並不熟悉的往事。
“後來，我發現人體很多疾病，都和血液有關……”
這一段昊學倒是似曾相識，沈總理給自己說起完美人體的時候，曾經聽過。
“可是，我申請的研究經費、研究環境、研究條件，統統沒有得到批准，我覺得這個課題一旦成功，必將造福全人類，心中有些急切，漸漸產生了對國家的不滿。”
“這時候，米國方面有人聯繫到我，說願意提供最優厚的條件，邀請我去米國做專項研究。在那裡，會集合世界頂尖的醫學專家一起攻關，爭取出一項空前絕後的重大醫學成果。”
昊天嘆了口氣，繼續道：“當時我有點心動，卻終究還是沒有成行。因爲捨不得妻兒，也並不想讓自己的研究在祖國以外的地方首先開花結果。”
昊學聽着昊天說捨不得妻兒，放棄那些優渥的條件，心中溫情流淌。
“可是我的這項醫學研究，國家遲遲沒有通過……”
昊天聲音低沉，表情也出現了痛苦的神色，“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直到你五歲了，我終於絕望，知道在華夏，我的醫學構想很難得到支持，永遠也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研究出真正的成果。”
“這有可能是一項偉大的研究！”
昊天忽然有些激動起來，低吼道：“我不願意放棄它，那是一個醫學工作者畢生的榮耀和夢想！於是，當米國方面再次派人來和我支持，擔保的條件越來越優厚，甚至說專門爲我設置的實驗室都已經落成時，我終於開始心動。”
“我和小芸都是學醫的，但走的路不同。我專攻醫學研究，小芸卻打算走仕途，去改變全國的醫療體系。這一點上我們雖然有分歧，卻並不會試圖改變對方的想法。但如果我作爲華夏國頂尖的醫學專傢俬自去米國，我恐怕會影響小芸的前途發展，這在當時那個年代，還是很犯忌諱的。所以我們倆才商量着對外宣佈離婚，領的離婚證倒是真的，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我們的感情從未有過任何改變。”
“爲了把離婚的戲份做足，小芸去了京都，我一個人帶着你繼續在老房子那邊搞研究。”
“我見過老房子裡你的一本日記，不過，大部分已經燒燬了。”
昊學想起那個日記本，接了一句。
昊天點點頭，平靜道：“幾年後，我的研究到了關鍵時刻，沒有更好的實驗環境，完全無以爲繼。我不知道去米國此行會是什麼結果，孩子還小，我又不敢說出全部真相，只好把孩子託付給鄰居帶着，隻身一人，遠赴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