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昭扶住少年人,讓他能站穩:“就你搶小孩子的饅頭?!”
少年羞愧地低着頭,半晌才說了一個字:“……餓。”
因爲餓,所以搶,因爲餓,所以曾有過的道德和尊嚴通通拋之腦後,只爲能活下去。
紀茗昭推開少年讓他站好,這少年人的舉動十分可恥,卻也不是不能理解,說到底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
很快,太陽再度升起,隊伍重新開始移動,紀茗昭和阿幺本就排在中間位置,也不知是不是今日逍遙宗的修士提高了速度,剛過了中午紀茗昭和阿幺便排到了逍遙宗的修士面前。
“叫什麼?”
那男修頭也不擡,手攥着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地記上名字。
“紀茗昭。”
“什麼?”
那男修擡起頭:“叫什麼?”
“紀茗昭,紀,年紀的紀,茗,草字頭的茗,昭,一個日一個召。”
那男修皺了皺眉:“你自己寫。”
紀茗昭無法,只得也歪歪扭扭地拿起筆,在紙上挨着上一個人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寫上,順道還幫阿幺和小妹記上一筆。
“不能幫別人登記啊,你瞎寫什麼?!”那男修將紙拿起來,左看右看一個字也看不懂,但阿幺和小妹倒是看懂了。
“這兩人我認識,她們不認識字,我代她們寫的。”
紀茗昭指指身後的阿幺和小妹。
男修擡起頭,見阿幺確定的點點頭,才說了句:“那行吧,進去吧。”
“謝謝仙長,謝謝仙長。”
男修十分受用,對着三人十分大方地揮揮手:“去吧,現在去廚房興許還能剩些飯。”
阿幺聽完更是感恩戴德,十分感激地連連鞠躬。
三人跟着前面的部隊朝前走,徑直走到一片低矮的房舍前。
那片房舍看起來像一個破舊的村落,但單就規模來說卻像是一座城鎮,那屋頂上的茅草薄得怕是都擋不住雨。
那村莊門口站着一個女修,女修看着五十出頭,身上的法衣十分艱難地裹着身上的肉,似乎她只要呼吸得稍一用力,那法衣便會開裂。
阿幺上下打量着這女修,轉頭便十分興奮地對紀茗昭道:“這地方好,能吃飽飯!”
紀茗昭很想對阿幺說聲音多少小些,但根本阻止不了獨自十分興奮的阿幺,紀茗昭快速低下頭,心中不斷祈禱那女修沒聽見,可惜紀茗昭在內心的祈禱沒能上達天聽,那女修到底還是將頭轉了過來。
顯然那女修的審美和阿幺不盡相同:“你什麼意思?!”
阿幺仍是十分純真地答道:“我是在誇仙姑命好。”
快閉嘴吧,蒼了天了……
阿幺不是徐廣白,紀茗昭不能不管不顧地捂住她的嘴,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女修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綠。
“給這兩人安排到柴房!”
她手下一位十幾歲的少年人十分憐憫地看了紀茗昭和阿幺一眼,便帶着三人一路朝裡走。
阿幺聽見柴房,這再沒見識的人也知這是被髮配了,她十分茫然地看向紀茗昭:“……我說錯什麼了嗎?”
紀茗昭忍了忍,還是安慰了句:“……你沒說錯。”
阿幺顯然也不信,但想了想也覺得有些丟人,便沉默地跟着那男修朝裡走。
“仙長,咱們這兒每日都要幹些什麼?何時才能修煉?”紀茗昭試探地問道。
“也沒什麼,就上師加持過後日日吸收天地靈氣,”那小修士倒是有問必答,“今日上師給你們這些新來的訓個話,晚些時候就能修煉了。”
小修士邊走邊指向路兩邊:“這左邊的是上師的住處,沒事不要打擾上師修煉。”
紀茗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無數茅草房的遮擋中,遠遠看見一處三層小樓,這也是整座鎮中唯一的三層小樓,樓頂有八角飛檐,頂上還蹲着似鹿非鹿的神獸,整座小樓都被刷上了漆,呈一種極其漂亮的暗紅色,近看更是能看見每層的窗櫺上都刻着似鹿般神獸的獸紋。
“這邊是吃飯的地方,記得平日裡要早些來,不然恐怕搶不到,”小修士看了眼紀茗昭和阿幺的體格,覺得以這樣的體格搶飯恐怕十分困難,“切記,一定要早些,這些時日餓死了好幾個你們這般體型的姑娘,都是因爲搶不上。”
阿幺連連點頭,她對別的都無所謂,唯獨這飯是十分上心:“多謝仙長提點。”
“唉,什麼仙長不仙長的,我也纔來了一個月,和我同來的有些都能下山歷練了,我還毫無進展呢,”那小修士十分羞澀地低下頭,“到底是他們厲害,一個月便築基成功,不像我。”
紀茗昭聽得心裡一突,一個月築基?!
“仙長,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到哪歷練了?”
小修士搖了搖頭:“這我怎麼能知道。”
紀茗昭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看得身旁的阿幺十分不解:“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此時四人正好穿過了大半個鎮,總算到了所謂柴房門口,那柴房可當真是柴房,柴堆得幾乎要從那小屋中溢出,阿幺從小柴房的窗朝裡看去,便見這柴房內只能弓着腰躺下兩人,下方的人腳恐怕都要伸出柴房外。
紀茗昭此時滿腦子都想着這些人的去處,想着這些人多半是已經離開這不太美麗的世界了,根本就沒注意到竟然已經到了柴房門口。
阿幺看出紀茗昭臉色不對,卻也不知道爲何不對,只以爲她即將要去柴房有些不開心,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住了紀姑娘,都是我的這張嘴,害得你同我和小妹一起受苦。”
“沒有……”紀茗昭沒想到竟然讓阿幺誤會了,連忙擺手,“我以前什麼深山老林,什麼柴房破廟都住過,不算什麼。”
阿幺聽見這一句,對紀茗昭更是心疼了幾分,她再難時都還有個住處,也就這一路風餐露宿,但也總能遇見些好心人給片瓦遮頭頂,這姑娘這麼還在野外住過……
就連那小修士都忍不住回過頭,對紀茗昭投去同情的目光:“……我再問問管事的,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換上一間好房間。”
“那真是多謝,那真是多謝……”阿幺聽完立馬不住地鞠躬,生生將懷裡的小妹搖醒,茫然地看向四周。
小修士可受不住這個,連忙拉住阿幺:“都是苦命人,我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小劇場:
阿幺(抓住紀茗昭):都是我的錯……
付曉:早知道妹妹來了,我就不來了。
薛溫:……到底有沒有人替我發聲?!
紀茗昭:你們聽我解釋!!!
阿幺:你想解釋什麼?不都是他們看到的嗎?
紀茗昭:……蒼了天了……
薛溫:……我需要有人替我發聲!
徐廣白:……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