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隨着又一聲巨響,他們的運氣還是不太好,那重物徑直朝他們頭頂砸下,速度之快,薛溫只來得及護住阿古的腦袋,尚還來不及將紀茗昭和徐廣白拉過來,那重物便飛快朝他們砸去。
“啊!”
一瞬間,幾乎要將內臟從體內壓出,但卻因爲這重物體積巨大又十分扁平碩大的身軀分攤了重量,還留有一絲生機。
紀茗昭被那重壓幾乎無法呼吸,每呼吸一下,似乎壓在她身··上的重物便會再下壓一分,將她因呼氣空出的空間佔滿。
身上覆蓋的東西是柔軟的,隱隱還能聞見海中動物特有的腥味,似乎是深海中才有的魚。
紀茗昭的眼前第二次出現了走馬燈,但好在這馬燈還沒走多遠,只勉強到了上初中時路邊的野狗搶她烤腸時,便覺身上一輕,只見一條條怪魚輕盈地騰空而起,頭上垂下的光球散發出微弱的光,勉強照亮下方的朗城。
那些怪魚在半空中緩緩遊弋,帶着些從容不迫的優雅,彷彿方纔狼狽落下的根本不是它們。
那些怪魚將空氣中劃出肉眼可見的波紋,彷彿它們並非身在空氣中,而是身在水中。
……
優雅……還真是優雅……
紀茗昭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但兩條胳膊像灌了鉛一般,擡都擡不起來,她掙扎了兩次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徐廣白……拉我坐起來。”
徐廣白作爲唯一沒有實體的鬼,在這秘境中並沒有得到鬼應有的待遇,也被那怪魚壓得動彈不得,若不是他及時閉了嘴,只怕魂體內的陰氣都要被擠壓出去。
“……怎麼樣?”徐廣白將紀茗昭拉起,他到底是修爲高些,魂體素質也比紀茗昭好上不少,如今還能勉強活動,但若是再在此處待下去恐怕也要撐不住了。
紀茗昭勉強從肺裡擠出一口氣,回了一句氣音:“……活着。”
……只是還活着罷了。
“爹!啊!”爹!你還活着不!
阿古伸手扒拉着倒在她身前的薛溫。
薛溫順着阿古伸過來的手緩緩坐起:“……沒事。”
他們身上的戲服如今已是殘破不堪,索性便直接脫去,墊在地上作爲一個坐墊暫且休息。
此時那些怪魚已是飛到了半空中,怪魚身前的光球照得朗城內好似黃昏,昏黃的光線下,紀茗昭隱隱看見不遠處還有伏魔宗弟子:“徐廣白……叫一聲。”
徐廣白十分不滿地瞪了紀茗昭一眼,但念在紀茗昭如今身體虛弱,徐廣白十分大度地決定不再計較,他努力清了清嗓子,使出最大力氣朝人羣的方向喊道:“伏魔宗的師兄!”
遠處有人回了頭,徐廣白定睛一眼,那人竟然是走散的周靜之和徐暉。
徐暉顯然也看見了徐廣白,頓時驚喜起來:“徐師弟!”
周靜之和徐暉全無先前的整潔,身邊的五名修士也是十分狼狽,即便是到了徐暉這樣級別的修士,也被這秘境折磨得灰頭土臉,丟盔卸甲。
只是好在這次並沒有大面積的傷亡,只是大部分修士都被壓得傷得不輕,萬幸都還能勉強站立,想來都是那怪魚肉質十分鬆軟Q彈的功勞。
“清溪和孫老鬼呢?”周靜之問道。“在樓裡。”徐廣白伸手指了指摘星樓。
“她是怎麼上去的?”徐暉驚駭地擡起頭,他們嘗試了所有辦法都無法靠近的摘星樓,清溪如今卻身在其中,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她……”徐廣白講述了清溪和孫老鬼的離奇經歷,終歸還是太有禮貌惹得禍,使得和大部隊分離,只是沒想到還能因禍得福,進了這摘星樓中。
“那處偏院現在何處?”徐暉十分激動,當即便想進那摘星樓一探究竟。
徐廣白看了眼身後的殘垣斷壁,他們摸着黑一共也沒走出去多少米,用下巴指了指主建築的殘骸:“那兒。”
也不知是不是被這些下落的怪魚破壞了朗城內現有結構,似乎所有的房間都已顯出原貌,只是都被怪魚破壞得不輕,只有少數沒被壓倒的房子還勉強立着,只是都被次次重擊震得不輕,皆是東倒西歪,幾欲坍塌。
紀茗昭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在徐廣白的攙扶下站起身:“師兄,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原先我們是在這府衙中找尋線索,但都一無所獲,”徐暉看了眼他們用作坐墊的戲服:“先前得你們啓發,我們設想,是否要穿着這戲服才能上摘星樓,但是失敗了。”
紀茗昭點點頭,徐暉的思路是對的,但可惜,伶人在這秘境中並非是地位最高的。
“後來,我們便想,那究竟是誰寫的公告通知的全城百姓,就連伶人也受告示影響,”徐暉接着道,“後來我們便想到,有沒有可能……是師爺。”
紀茗昭猛地擡起頭看向周靜之和徐暉:“這個思路好。”
“但現下告示並不在我們手裡。”
周靜之話音剛落,衆修士皆看向高聳入雲的摘星樓,而是在正在樓中的清溪手裡。
“你的麻雀,”果不其然,周靜之也盯上了她肩上的麻雀,“能帶口信嗎?”
紀茗昭點點頭:“應該問題不大。”
原先便跟着清溪的那隻麻雀十分上道,聽見有任務立馬站了出來,抓住一切能升職的機會。
它還年輕,還不太明白世間險惡,只以爲努力表現就能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卻不知自己的紀領導只會畫餅。
紀茗昭將那張欠條撕下一個小角,寫下他們對告示的設想後,將紙條綁在了麻雀腿上,在麻雀離開前紀領導還照例給麻雀兄畫了餅:“好好幹,升職指日可待。”
麻雀兄堅定地點了點頭,帶了領導的餅,奮力朝上方飛去。
周靜之擡頭看着麻雀遠去的背影:“它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紀茗昭也一同擡頭看向半空中奮力向上的麻雀,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周靜之又將視線轉回到紀茗昭臉上,在紀茗昭堅定的眼神中,一時有些懷疑自身。
……
現在什麼也不知道也能這麼理直氣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