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四道旨意,很快便扭轉了混亂的局面。
二月底,太子抵達南京。稍早些時候,太孫也從河套返回了宣府,他第一時間就上書皇帝,解釋自己被阿魯臺追殺半月,幸得博爾濟吉特部接應,才逃得一條性命。但上書之後,等了一個月,也不見有旨意傳來,太孫知道回京無望,只好繼續踏上漫漫巡邊路……
毫無疑問,朱瞻基的心情無比灰暗,之前遇襲,他真的不是在配合王賢,而是確確實實遭遇了阿魯臺部的伏擊——唯一隱瞞的是,當時他並不是在巡邊,而是爲了排解被皇帝遣出京城的鬱卒,帶了百十名護衛到草原上打獵!
誰知怎麼就那麼寸,竟然遭遇了阿魯臺的兒子失涅幹……這幾年隨着皇帝衰老,對蒙古各部的打擊也沒有那麼頻繁,阿魯臺又賊心復燃,開始偷偷派兒子率領數千騎兵,掠奪邊境的村鎮。
也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失涅幹竟得知大明太孫只帶了一點人馬,在草原深處打獵。若是能俘虜朱瞻基,可比掠奪幾百個村鎮還要划算。
當大隊的蒙古騎兵出現在太孫殿下的視線中,朱瞻基反應還算迅速,立即率衆逃跑,纔算沒有被當場抓獲。但是對方人多勢衆,阻斷了返回宣府的通道,朱瞻基只能狼狽的逃往草原深處,半個月裡東躲西藏,都沒法甩掉追兵。直到遇到了前來救援的博爾濟吉特部……
被博爾濟吉特部護送回到宣府,太孫才知道自己離開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更糟糕的是,皇帝懷疑他配合王賢逼宮,讓太孫殿下有口莫辯。畢竟,實在是太巧合了……就連太孫殿下也不相信是巧合,他懷疑有人從中搗鬼,利用自己來實現自保。
只是此刻不是查證的時機,太孫殿下只能收起滿腹的疑問,繼續西去,距離京城越來越遠……。
朱瞻基並不知道,他與皇帝的聯繫,已經被趙王完全切斷。他給皇帝的上書,朱棣根本沒有看到,朱棣甚至不知道他已經脫險楸…
西苑,寢宮。
朱棣被金院判從鬼門關拉回來,但半邊身子徹底中風癱瘓,一個月來一直躺在牀上,腦袋也一陣清醒一陣糊塗,所下的旨意也時常自相矛盾。比如今天還說,要提拔某個官員,明日卻又要讓人,把同一個官員投入詔獄。這種情況下,趙王便當仁不讓的成爲皇帝的代言人,他有選擇的傳達皇帝的旨意,按照自己的心意,解釋皇帝那些含混不清的話語,輕而易舉的就掌握了之前誰都無法染指的至高權力!
如果不是鄭和寸步不離守在皇帝身邊,趙王甚至可以決定朱棣的生死……
對此,三位大學士憂心忡忡,但趙王以皇帝正在養病,不宜再操勞國事爲由,不許他們覲見,他們遞上的奏章也被淹沒,根本送不到皇帝眼前。三人只好求助於王貴妃,這日在皇帝寢宮外苦等了兩個時辰,終於等到了王貴妃的車駕從裡頭出來。
“娘娘請留步。”金幼孜忙出聲引起王貴妃的注意。
王貴妃正心不在焉坐在車裡,聽到有人叫自己,挑開車簾一看,輕聲說道:“原來是三位大學士,不知有何貴幹?”她知道皇帝素來倚重三人,便吩咐太監落轎。
“多謝娘娘撥冗,”金幼孜恭聲說道:“我等有事關社稷的要事相求。”楊士奇和楊榮也躬身施禮。
“請講。”王貴妃點點頭,她雖然身爲貴妃,但朱棣一直不肯將她扶正,在王公大臣的眼中並沒有多少地位。此刻見三位大學士如此畢恭畢敬,讓王貴妃的虛榮心得到不少滿足。甚至都忘了說‘能辦到的儘量辦,辦不到的也無可奈何’之類的套話。
“請娘娘恩准我等面聖。”楊士奇沉聲說道。
“這……”王貴妃爲難道:“皇上病着呢,有什麼事不能緩一緩……”
“娘娘!”金幼孜忍不住粗聲道:“皇上醒來已經經月,難道從來沒有提過要見我們嗎?”
“這……”王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