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衆人齊刷刷望向許懷慶道:“這小子真那麼厲害?!”
“厲害厲害,”許懷慶心虛的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衆人有些羨慕嫉妒恨的看着薛二公子。
“哈哈,服了吧!”薛桓得意洋洋的一抹下巴道:“許大哥還送我一個綽號呢!”
“什麼綽號?”衆人齊聲問道。
許懷慶剛想阻止,薛桓已經大聲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你們都聽仔細了!老子的綽號叫——快!槍!將!”
“……”衆人洗耳恭聽,結果聽到這三個字,表情一下子精彩極了,強忍着要笑破肚子道:“這綽號有什麼講呢?!”
“這不難懂吧?”薛桓得意洋洋道:“當然是說我快若閃電了!”
“那……”二黑和帥輝捂着肚子、繃着臉問道:“有多快呢?!”
“大概就是……”許懷慶仔細想一想,認真道:“眨眼的功夫吧。”
“哈哈哈哈!”帥輝最先忍不住,笑倒在桌子上,衆人也笑的前仰後合,聲音要把房頂都掀掉了!
“你們笑什麼?!”薛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莫問道:“老莫,你最實在,跟我說說,他們笑什麼?!”
“他們……哈哈……”莫問捂着肚子,擦着眼淚道:“你先讓我笑完了。”
“老許,你怎麼也笑?!”薛桓見許懷慶也笑趴在桌子上,有些不樂意了:“人家在笑話你起的綽號呢。”
“嘿嘿,呵呵……”許懷慶本來還擔心露餡後怎麼收場,可他纔是當日的親歷者,一想到那天的情形,就不可抑制的狂笑起來,道:“是……他們……在笑我……”
“我們不是在笑,”二黑拍着桌子鬼笑道:“我們是自卑啊,你怎麼能這麼厲害啊,還讓別人怎麼活!”
“是啊是啊!”衆人一起點頭,竟還想繼續糊弄這可憐的孩子。還是莫問最厚道,擦乾眼淚道:“兄弟,別聽他們的,這男人快了不好,要不人家怎麼叫金槍不倒呢?”
“不好?!”薛桓雖然愣了點兒,但畢竟不傻,已經感覺出許懷慶在耍自己了,登時火燒火燎道:“真不是越快越好?!”
“當然不是了!”衆人鬨堂大笑道:“太快那是病,得治!”
“啊!”薛桓臉成了紅布,羞惱的望向許懷慶,卻見他已經離席朝門口走去了。
“你給我回來!”薛桓噌得追出去,許懷慶趕忙想跑,卻被不知道誰使壞,伸腳絆倒在地。
許懷慶摔了個狗吃屎,趕忙想再爬起來,薛桓已經像座山一樣壓住了他。
“哎呦!”許懷慶呼痛道:“我的老腰快斷了!”
“你這個王八蛋,枉我這麼信任你!”薛桓揪着他的後領口,使勁搖晃起來。
薛霸王蠻力蓋世,許懷慶這麼大個個兒,在他手裡卻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搖的七葷八素,忙沒口子辯解道:“兄弟,你聽我說,我也是好心啊!心說第二天就死了,還打擊你幹啥!”
“那你打完了仗怎麼不說?!”薛桓使勁卡住許懷慶的脖子,勒的他眼冒金星,忙顫聲答道:
“我怕你打我啊……”
“放心!我打不死你!”薛桓獰笑一聲,又轉過身去,把許懷慶的兩條腿使勁掰上來,疼得許懷慶哭爹喊娘……
“你們快拉開他,要出人命了!”
“來來,喝喝喝。”一衆兄弟卻像沒聽見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的喝酒開了。
看着這鬧鬧騰騰的一幕,王賢幸福的眯起了眼,這他媽纔是生活啊,提心吊膽、出生入死的,有個屁意思!
“要是,”人就是不知足,好了還想更好,九美還想十全。王賢有些感慨道:“吳小胖子還在就好了……”老太監趙贏等人的行動十分隱秘,王賢竟還不知道,吳爲已經落在他們手裡,而且被嚴刑拷打過了。
“哎……”二黑聞言神情一黯道:“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南面,用新的身份生活了吧。”說着嘆口氣道:“但凡有一點可能,我也不想攆他走,可實在是不行了……”
“我知道。”王賢點點頭,拍拍二黑的肩膀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何況眼下這情況,他留下實在危險。”
“是……”衆人都點點頭,輕鬆的氣氛漸漸沉重起來。眼下的局面,和他們之前料想的並不一致……之前,他們覺着幹掉了漢王和紀綱,就是大獲全勝,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大家加官進爵自不在話下,錦衣衛也該落在王賢手裡。
然而如今的局面是,府軍前衛徹底殘了,大夥也都被下令暫時停職,錦衣衛也沒有落到王賢手裡,合着拼死拼活了半天,是功是過還沒定論,是賞是罰還不一定呢!
“大人,太孫來了!”這時,周勇快步走進來,看到許懷慶被薛桓壓在地上蹂躪,皺皺眉,小聲道:“心情很糟糕。”
“是嗎?”王賢擱下酒盅,想一想,站起身對衆人道:“你們該喝喝,該打打,我去看看他。”說着呲牙一笑道:“都灑脫點兒,出生入死的漢子,不該爲點兒雞毛蒜皮牽腸掛肚。”
“大人說得是!”衆人訕訕一笑,端起酒杯道:“來來,咱們接着喝。”
“這纔對嘛。”王賢笑眯眯點點頭,繞過在地上糾纏的兩人,到前頭來見朱瞻基。
王賢家裡就跟朱瞻基第二個家沒什麼兩樣,從東宮跑出來,他想也沒想,擡腿就到了王賢家。也不用什麼通傳,便自個兒悶着頭往裡走。王賢出來時,就看見他低着頭、黑着臉,走在迴廊上,有隻貓擋了他的路,被太孫殿下一腳踢飛了。
‘喵’的一聲,那貓慘叫着不見了蹤影。
王賢搖搖頭,笑道:“誰惹得太孫殿下,這麼不高興了?”
“你!”朱瞻基看一眼王賢,便一屁股坐在欄杆上,看着滿池殘荷道:“我讓你幫我勸勸我爹,你就敷衍了事,這下終於有好戲看了!”
“怎麼了?”王賢在朱瞻基旁邊坐下,摸出個酒葫蘆,遞給了太孫殿下。
朱瞻基接過來,仰脖就是一大口,嗆得他咳嗽連連,卻又喝了一口,擦擦嘴,吐出一口熱氣道:“我爹不認我了!”然後便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給王賢,說到委屈處,太孫殿下眼圈都紅了。
“哎……”王賢深深一嘆,不言語。其實這件事,他和太子是一個立場,覺着就算辦不到,也不能鬆這個口,鬆了就寒了人心、喪了良心!但朱瞻基顯然是另一種看法,王賢只能保留意見。
“你別光嘆氣,說話啊。”朱瞻基皺眉道。
“我能說什麼?”王賢只好和稀泥道:“這種事兒,本來就是各有各的理,只能有一方讓步才行。”
“我知道,所以我讓步,誰讓他是我爹呢?!”朱瞻基鬱悶無比道:“可還是不行,他就是不肯原諒我!”
“過幾天再說吧,”王賢也沒啥好主意,笑笑道:“等太子爺消消氣,我和你一起回去,說兩句軟話,這事兒就過去了。”
“我哪錯了?!”一聽說要回去道歉,朱瞻基又忍不住心頭躥火道:“你說這些年,風裡雨裡、水裡火裡,不都全靠我在撐着!我父親他不就是坐享其成,這麼不給我面子,合適嗎?!”
“呵呵……”王賢心裡給朱瞻基個大大的白眼,心說風風火火的是我好嗎?!
“我皇爺爺今天還說,”朱瞻基越想越生氣,竟口不擇言道:“百年之後要傳位給我呢!”
“什麼?!”王賢悚然看一眼朱瞻基,分明從他眼裡,感受到了一些異樣的東西!
王賢太熟悉那種叫‘野心’的東西了……
“這種話能聽嗎?!”王賢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你想父子反目成仇嗎?!想成爲千古笑柄嗎?!”
王賢一番厲喝,震得朱瞻基沒了脾氣,有些慌亂的訕訕道:“你瞎說什麼,我就隨口一說,咱倆之間,哪那麼多顧忌。”
“咱倆也不行!”王賢沉聲道,他得把任何苗頭,都掐死在萌芽中。
“好好好,以後不說了,成吧。”朱瞻基白他一眼道:“你跟我爹,越來越像了。”
“我是不想看着你父子反目!”王賢瞪他一眼,嘆氣道:“走,跟我喝酒去吧。”
“不,”朱瞻基卻笑起來道:“我去找銀鈴去。”
說着,太孫殿下站起來就走,卻被王賢一把抓住道:“想都別想!”說着惱火道:“上回趁我不注意,你敢對她用強,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什麼就用強了?說的跟我幹了什麼似的。”朱瞻基撇撇嘴道:“我不就把她抱上車了嗎……”
“我還是那句話,”王賢板下臉,看着朱瞻基道:“你喜歡銀鈴我不攔着,可你要敢欺負她,我可不讓你!”
“看你說的,我喜歡她還來不及呢,都是她欺負我好麼?”朱瞻基笑道:“我皇爺爺說了,過了這一陣,就下旨賜婚了,你就等着給我當二舅哥吧!”
“……”王賢鬆開了手,看着朱瞻基一溜煙往後宅跑去,心裡頭滿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