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曇先生就去找苦和尚“論道”了,大概內容就是,應該在達到目的之後就放了我,不能趕盡殺絕。
而小如來呢,則沒有跟着曇先生一塊去,直接跟着我就回了屋子。
在小房間裡。
小如來坐在椅子上。
我坐在牀上。
我們默不作聲的看着對方,表情都有些複雜。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忍不住先開了口。
“那什麼.........”
“嗯?”小如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我。
“跟你說個事。”我很嚴肅的對他說:“正事。”
“說。”小如來點點頭,惜字如金。
“如果我在你們的目的達成之前就死了,你說說.......”我摸了摸下巴:“這事應該會影響到你們吧?”
小如來一語不發的站了起來,把椅子往後放了放,目光裡已經滿是警惕。
“你想幹什麼?”
我攤了攤手,無辜的說道:“我不想幹什麼啊,就是想提醒提醒你.......”
說着,我從兜裡摸出煙來,悠哉悠哉的點上,滿臉的感慨。
“晚飯不錯,就是肘子鹹了點,下次讓廚師省着點放,真以爲鹽不要錢啊?”我沒好氣的說道:“要是把我鹹死了,算他的,還是算我的?”
“要是我死了,你們也不好過啊,大局指不定都會被影響到呢!”
“哎不是我說,那廚子你們真該炒........”
在這時候,小如來忍不住打斷了我的話,一臉的憤怒。
“你就想說這個?!!”
“不然呢?”我嘿嘿笑道:“還能求你放了我啊?”
“我.......”
小如來似乎是想罵人了,但話到嘴邊,這孫子忽然愣了一下,隨後臉上就冒出了一種類似於失落的表情。
“那肘子真的鹹了?”
聽見這個問題,我也不由得一愣,心說這王八蛋不罵我反而問這事,啥情況啊?
難道他被我氣瘋了??
“是啊。”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點點頭:“跟打死了賣鹽的一樣,放的鹽那叫一個不要命啊,都不帶省的!”
“哦.......那我下次得記住少放點........”小如來低聲喃喃道。
“我操。”
我一愣一愣的看着小如來,不敢相信的問道:“這肘子是你做的??”
“啊.......對,是我做的。”小如來點了點頭,似乎也覺得一個和尚去做肘子有點過分了,心虛的笑了笑:“做菜的先生有事先走了,所以後面的菜只能讓我來做。”
“牛逼啊,哎和尚,來,跟哥說說,你是怎麼學會做肘子的?”我遞了支菸給小如來,滿臉的八卦。
小如來猶豫不決的看着我手裡的煙,似乎是在想,要不要接過去。
過了一會,他才勉爲其難的接過煙,放在嘴裡,熟練的掏出一個火機來點上了。
“你還真抽菸啊。”我驚訝道。
“很少抽。”小如來坐了回去,抽着煙回答道。
我嘿嘿笑道:“接上就抽,你小子也不怕我下毒?”
“如果放在原來,我肯定不敢接你遞給我的煙,但現在可不一樣啊,你這包煙是我們給的,有沒有毒我們知道,所以........”
“忘記跟你說了。”我攤了攤手:“我拉完屎沒洗手,剛一不小心在你菸嘴上抹了一把,你抽着沒別的味兒吧?”
小如來聽見我這麼說,霎時就露出了一種吃了屎的表情,又氣又怒的瞪着我:“你怎麼能這麼損呢?!”
“我袁長山要是不損,那我還是袁長山嗎?”我咧了咧嘴:“和尚,你原來是不是新東方畢業的啊?肘子雖然有點鹹了,但總的還湊合,挺有水準啊!”
估計小如來是覺得我很難誇他們一次,在聽見我這麼說的時候,他自豪的笑了起來,但又想着要保持形象,不能在我這個階級敵人面前表現得太友好,所以看着就跟憋着屎死活不肯拉一樣,忍着笑又要皺着眉頭........
“還行吧,很多菜我都會做。”小如來說道。
“當和尚做肉菜,沒有心理負擔?”我試探着問了一句。
“沒有。”小如來聳了聳肩。
“你跟曇先生最近是不是鬧矛盾了啊?我看你們倆有點不對勁啊,他搶你老......哦對你是和尚沒有老婆.......”
“我跟他有矛盾沒矛盾關你什麼事?”小如來一瞪眼:“你少管閒事行不行?怎麼跟個女人似的這麼八卦呢?”
“你管老子?”我白了他一眼,見這孫子是鐵了心的不打算說,我也就沒再追問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房門咚咚咚的讓人敲了起來。
“又不是在我家,你們咋還這麼客氣啊?”我不耐煩的說道:“進來唄。”
在我話音落下的同時,房門就讓外面的人給推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曇先生。
準確的說是鼻青臉腫的曇先生。
“你怎麼了??”小如來一看曇先生是這副模樣,當即就站了起來,滿臉擔憂的問道:“我師父跟你動手了?!!”
此時此刻,曇先生那原本白白淨淨的臉上,已經滿是青紫的痕跡,嘴角還有些血跡沒擦乾淨,看起來可不是一般的狼狽。
看見他這樣,別說是小如來了,就是我也有些驚訝。
媽的苦和尚這老王八下手挺狠啊,連自己人都能狠下心來揍成這樣,那就別提我這種外人了!
要是到了我該死的時候,那孫子鐵定不會心軟,這他孃的還是修佛的人嗎??
“你師父不打算接受我的意見。”曇先生擦了擦嘴,踉踉蹌蹌的走進來,跟我並排着坐在牀上,眼神很是複雜:“他是鐵了心要弄死袁長山。”
“他要弄死你就讓他弄死唄!”小如來一臉焦急的勸解道:“袁長山又不是咱們自己人!我師父想弄死他,咱也別管,根本就........”
曇先生看了看小如來的臉,又看了看他手指間夾着的香菸,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才問小如來。
“你師父想殺他,我想保他,你站在哪一邊?”
“我........”小如來似乎是沒想到曇先生會問這種問題,啞口無言的看着我們,說了一個“我”字後,便沒了話。
“我們度生教的人,雖然辦起事來不擇手段,但說到底,我們也不是三教九流裡的某些雜碎,底線這東西我們還是有的。”曇先生似是自嘲的笑着,緩緩道:“現在呢?媽的什麼事都幹出來了,這還是我們的家嗎?”
“不是啊,有的事不是你出的主意嗎??”我狐疑的看着曇先生:“聽你這麼說,我咋感覺你挺無辜的........”
“關於你們三教九流的事,大多都由我師父定主意,我們只不過是在執行他的計劃而已,跟小曇沒關係。”小如來解釋了一句。
聞言,我不由得愣了愣,隨後就滿臉驚訝的看着曇先生:“感情你不是在後面出餿主意的那孫子?!!”
曇先生見我問他,也沒回答的意思,笑了笑,沒說話。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小如來問曇先生,表情很是複雜:“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好的,哪怕過程有點髒,那也不能說是我們........”
“我不管他是不是走投無路才選擇跟我回來的,我只記得,他跟我動手的時候,壓根就沒打算殺我,就他當時的狀態而言,殺了我是輕而易舉的事。”曇先生擡起手來,指了指我:“他覺得,我是他的朋友,我也這麼覺得,他是我的朋友。”
話音一落,曇先生就拍了拍我肩膀,鼻青臉腫的面龐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或許下一次我們會生死相搏,但這一次,說好了要保住他,我就一定得保住他。” ,o
小如來聽見曇先生的這話,沉默了半分鐘,最後嘆了口氣。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找我師父聊聊,看看這事有沒有轉機。”
“不用去了,也不用去求他了。”我說道,看了曇先生一眼,發自內心的笑着:“他要殺我還只是個計劃,又沒開始實施,你們急啥啊。”
說着,我特別雞賊的衝曇先生挑了挑眉,湊到他身邊,低聲說。
“我也不求你放我了........那啥........小曇兄弟啊........你能把我的手機拿給我一下嗎?”我說着,語氣很是無奈:“我想打電話給我老婆報個平安........免得她哭........”
沒等小如來說什麼,曇先生就點了點頭。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