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子山區位於大興安嶺東麓餘脈,能旅遊觀景的地方很多。
我敢肯定,那些能看風景的地方,跟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座荒山絕逼相隔十萬八千里。
這座山不算高,但林子特別的茂密,荊棘雜草也是多得不行。
在往荒山的最中心趕路的時候,我是真感覺有點鬧不住了。
我渾身上下都被蚊蟲叮咬了一遍,一邊走一邊就得上下左右的撓,那不是一般的難受。
說來也怪了,鄭小仙兒就在距離我不過半米遠的地方。
我被咬得半死不活,但他卻沒什麼事,觀察了半天,我發現那些蚊子壓根就不咬他。
“鄭哥,這些蚊子是你親戚啊?咋光咬我不咬你呢.......”我撓着身上被咬出來的包,好奇的問道。
“我平常跟仙家打交道的時間太多,身上多多少少都沾着陰氣,蚊子不敢咬我。”鄭小仙兒笑道:“咱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
“沒事,我還能hold住。”我苦笑道。
又這麼煎熬了將近一個小時,在我都快走不動的時候,鄭小仙兒忽然停下了腳,指着前方的松樹林說。
“你從這地方直走過去就成,廟就在松樹林裡,我就不過去了,先下山歇一會兒。”鄭小仙兒笑了笑:“你辦完事直接下來吧,我接你回去。”
“成,那麻煩鄭哥了。”
“客氣。”
等他走後,我往那茂密的松樹林裡掃了一眼,也沒見着有什麼寺廟。
當時我也沒多想什麼,點了支菸,一邊撓着癢癢,一邊就往松樹林裡走了。
越往後走,我發現左右兩邊的松樹越發稀少,大概走了個十分鐘左右的樣兒,這片松樹林就讓我給走到頭了,而我正前方也出現了三座破舊的石屋。
這幾座石屋不像是近些年建出來的東西,看見它們的第一感覺,就是古樸歸真。
真的,這不是開玩笑。
我敢肯定,無論誰去了那裡看見這些石屋,都得有跟我一樣的感覺。
左老頭嘴裡說的老和尚,我並沒有看見,或許他是在屋子裡沒出來。
在屋外的小院子裡,只有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正坐在地上發呆。
他仰着頭看着天空,手裡拿着一串佛珠,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當時我還覺得這孫子特別高深,但等我走近點一看,這年輕人的眼睛是閉着的,嘴裡正在往外流口水。
伴隨着一陣細微的呼嚕聲,我敢肯定,這小子是睡着了。
“哥們,請問羅前輩在這兒嗎?”我低聲喊了一句,然後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估計這一聲喊是把他嚇得不輕,只見我手忙腳亂的用手擦了擦口水,然後急匆匆的撥動着佛珠,忙不迭的解釋:“我是在念經呢可沒偷睡.......哎你誰啊?!”
沒等我說話,他又滿臉疑惑的問了我一句。
“你來這兒幹嘛?”
“我是來找羅前輩的,請問他在嗎?”我客客氣氣的問道。
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我一會,嗯了一聲,指着最中間的那座石屋,說:“我老爹在裡面唸經呢,你有啥事就找他說吧。”
老爹?
我一愣,心說這老和尚還生兒育女了!?
“你去找他吧,我還得唸經呢。”這哥們撥動着手裡的佛珠,笑道:“一會兒你可別給他說我睡着了啊。”
“成,我不說。”我點點頭。
他聽我這麼說,感激的衝我笑了笑,然後盤坐在地上,開始閉目默唸經文。
當然,我覺得他不是念經,他是在補覺。
趁着這機會,我把手裡的煙給掐了,整理了一下儀容着裝,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便擡腳向着那座石屋走去。
我跟石屋的距離越近,那種難言的古樸之味,就越容易被我感受到。
在我走到石屋門前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發現自己好像沒了說話的力氣,整個人都莫名的安靜了下來。
不想說話,不想動彈,就想那麼一動不動的站着,直至天荒地老。
忽然間,石屋裡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長山吧?”
“您好,羅前輩。”
“進來吧,門沒鎖。”
聽見這話,我便輕輕的推開了木門。
這個屋子的空間不大,約莫有個二十來平方米的樣子。
正對着我的是一方供桌,中間擺放着七尊石質佛像和一個香爐。在供桌的最右方,放着一盞青銅油燈。
香爐之上,煙霧繚繞。
透過那些淡灰色的霧氣看那些佛像,彷彿都跟活了似的,表情宛如活人。
一點火光,正微微搖曳在那盞青銅油燈上,這火光雖小看似容易熄滅,但那時候,這盞油燈卻給我一種永遠都不會熄滅的感覺。
青燈伴古佛,應該就是如此了。
“長山,過來坐吧。”
聽見這話,我立馬就回過了神來。
循聲看過去,在屋子的角落有張木桌,上面擺了一盤烤雞,旁邊還放着一瓶五糧液。
一個光頭老和尚正坐在那兒喝着酒,看起來年紀跟左老頭差不多大,他笑容滿面的看着我點點頭:“一起吃點?”
曾幾何時,我以爲左老頭是我這輩子遇見過最不靠譜的人。
直到我看見這個老和尚的時候,我才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不靠譜。
如果把桌上的那些酒菜換一下,弄成青菜豆腐這類的食物,那麼我也不會如此的意外。
這和尚是冒牌的吧?!
“您......您吃肉啊.....”我尷尬的笑着。
“是啊。”那老和尚點點頭,表情很認真:“肉好吃,我爲什麼不吃?”
“出家人不是都不吃肉麼?”我走過去,狐疑的看着這個老和尚:“喝酒吃肉不都是出家人不能犯的戒律嗎?”
老和尚笑了笑,沒說什麼,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紹翁走的時候,應該是無病無痛的吧?”老和尚問我。
“嗯,我爺爺走的時候很輕鬆。”我點點頭。
說來也挺奇怪的,前一秒我還覺得這老和尚很不靠譜,是個標準的酒肉和尚。
但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我發現這老和尚的眼神很乾淨,猶如剛出生不久後睜眼的嬰兒,沒有半點複雜的情緒在裡面,好像是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善意。
毫不誇張的說,他的眼神,能夠讓人清清楚楚的記一輩子。
“你前段時間受過傷?”老和尚好奇的問我。
“您看出來了?”我苦笑道:“就是被冤孽砸了幾下,沒多大的事兒,養得差不多了。”
“嗯,和尚還看出來你的身子骨不錯,比你爺爺強。”老和尚笑了笑,溫和的看着我:“你爺爺當初放在我這裡的東西,也該拿給你了。”
“您也認識我爺爺?”我有些好奇。
“認識。”老和尚點了點頭,目光復雜了起來:“在給你那些東西之前,和尚想問你一句,你想明白了嗎?”
我一愣,沒說話。
“你真的決定走你爺爺的老路了?”老和尚問道。
聽見這個問題,我撓了撓頭。
“也說不上是決定還是沒決定吧,就是先走一段路試試,要是情況不對,我肯定立馬就撤退啊.......”
老和尚哈哈大笑了兩聲,沒有鄙夷的意思,也沒有像是左老頭那般罵我不爭氣。
“長山,你比左道長有慧根啊。”
“您過獎了,我這不是慧根,是膽兒小。”我尷尬的說道。
說着,我忽然想起了某件事。
在來之前,鄭小仙兒就拿了一封信給我,說是左老頭讓他拿給我,再讓我轉交給這個老和尚.....
“對了,羅前輩,我這裡有封信要給您。”我說着,從行李包裡拿出來了那個信封,然後遞給老和尚,順帶着說出了鄭小仙兒囑咐我的話:“這封信是我自己寫的,您看看。”
老和尚接過信後,也沒猶豫,當着我的面兒就拆開了。
就在這時,先前在院子裡打瞌睡的那年輕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老爹,我念完經了,能吃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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