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陌生的聲音,我急忙睜開眼睛,順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
在距離我們不過十米遠的那個樹林口,正站着一個陌生男人。
看他模樣,年紀應該不小了,最少也是三四十的樣子,臉上全是絡腮鬍。
這中年男人的上身沒穿衣服,全是裸着的,下身就穿了一條六分褲,看起來特別埋汰,髒得不行。
腰間還用一條爛麻繩繫着,貌似是拿繩子當褲腰帶使。
他說完那話後,便把右手伸到後面撓了撓屁股,表情無比的享受,看起來那叫一個猥瑣。
當然,他動作猥瑣,但神態可不猥瑣。
毫不誇張的說,這孫子看起來就跟剛從荒山裡出來的野獸一樣。
目露兇光,似要擇人而噬。
他的那種眼神,好像看什麼東西都跟看獵物似的,臉上的笑容裡滿是戾氣,加上他那一臉的絡腮鬍,我是真有點害怕了。
這他媽是誰啊?!!
忽然間,他打了個嗝,一股子酒氣霎時就飄散了過來。
“哎,我說,你們倆的命挺大啊。”那人說話可沒客氣,罵罵咧咧的問我跟黑子:“剛纔它炸廟追你們的時候我可是看着呢,沒想到啊,你們倆竟然還活着”
“方方哥”黑子忽然喊了他一句。
聽見黑子喊他,我也不禁愣了一下,感情黑子跟他認識?
“你別叫我。”那老酒鬼撓了撓後背,沒好氣的衝着黑子罵道:“你咋就這麼沒出息呢?連個陽齾之孽哎,這冤孽有點意思啊!”
說着,老酒鬼打了個酒嗝,咂了咂嘴,興致勃勃的直衝陽齾之孽走來。
在這時候我才發現,陽齾之孽好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眼睛瞪得很大,身子都微微的有些哆嗦。
當那個酒鬼快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陽齾之孽猛地慘嚎了一聲,跟猴子似的,勾着腰幾下就竄到了旁邊去。
“啊”陽齾之孽嘴裡連連發出了低吼聲,看着那酒鬼,似乎是害怕了。
沒錯,它的眼神,就是害怕。
“哎我說,你跑什麼啊?”酒鬼撓了撓頭,表情有些不耐煩了:“讓老子好好看看你行不行?!我還沒見過快要修到陽魙的陽齾之孽呢”
從他這話來看,這孫子絕逼是個行裡的人,但看他這架勢怎麼感覺這丫的比瞎老闆他們還牛逼呢?!
忽然,我發現黑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手腳似乎沒什麼力氣,爬起來都很是勉強。
“有救了。”黑子喜形於色的衝我笑着:“有方哥在,咱死不了!”
“黑子,誰他媽說我要救你了?”那個酒鬼的脾氣好像很差,嘴裡的髒話就沒停下過,很不耐煩的看了看我們:“要不是瞎子說這兒有好東西出世,我才懶得過來呢。”
瞎子?
難道他說的瞎老闆?
“好東西出世?”黑子也有些納悶:“啥好東西啊?”
“這不就是好東西麼。”那酒鬼的臉上忽然有了興奮的表情,指了指那隻陽齾之孽,說道:“這麼多年,我見過的冤孽也不少了,可這種只差一步就能修進魙字輩兒的冤孽,還是頭一回見到啊。”
黑子不說話了,給我使了個眼神,聳了聳肩。
此時此刻,場中的氣氛已經變得詭異了起來。
先前還見誰幹誰的陽齾之孽,現在似乎是慫了,眼神裡的恐懼顯而易見,看着那個正在漸漸靠近自己的酒鬼,噴吐陽氣的頻率忽然變快了
這個酒鬼根本就不害怕陽齾之孽,胸有成竹的模樣很是自信。
看他那赤手空拳的樣子,外加他風騷的着裝,我實在是想不到他會用什麼法術去收拾它。
上身裸着的,下身就一條沒口袋的破六分褲,沒裝備就想打boss,這是逗祖師爺玩呢?!
“你別說,你這造型的冤孽,我還是第一次見。”酒鬼已經走到了陽齾之孽面前,似乎也不擔心陽齾之孽會忽然對他出手,興致勃勃的研究了起來,嘴裡嘀咕着:“這身皮應該是活着的時候被人扒的吧古代這幫孫子可真狠啊”
陽齾之孽看着近在咫尺的酒鬼,猛地嚎叫了起來,直接伸出手去掐酒鬼的脖子。
“快閃開!!!這孫子力氣可大着呢!!!”我急得都快跳起來了,衝那酒鬼喊道。
就在我話音落下的時候,陽齾之孽的手腕忽然讓酒鬼輕輕鬆鬆的握住了。
他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問:“你說啥玩意兒?”
“沒沒啥”我表情僵硬的回答道,看着他那輕鬆無比的模樣,只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左老頭曾經跟我說過,無論一個術士再怎麼厲害,光憑肉身是沒辦法跟冤孽抗衡的。
想要對付它們,那就必須得靠所謂的法術。
但在跟這個酒鬼打過照面後,我算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俗話說得好,無形裝逼,最爲致命。
他裝的這一次逼,我能記住他一輩子。
“你看你這脾氣,就是欠收拾。”酒鬼罵了一句,直接握住陽齾之孽的手腕,往身後的地上狠狠砸去。
那種場面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就像是一個熊孩子,手裡提着一個洋娃娃,左右左右的往地上砸一樣。
陽齾之孽具體有多重我不太清楚,但看它那體型,怎麼都得一百三十斤上下,但在這個酒鬼眼裡,似乎這點重量不值一提。
甩陽齾之孽,就跟甩塑料袋一樣,輕鬆得不行。
伴隨着一聲又一聲悶響,被連着砸了四五次之後,陽齾之孽毫無預兆的慘嚎了起來。
地面上已經讓它給砸出來了兩個大坑,每個坑都有二十釐米左右深,邊上全是龜裂出去的一條條縫隙,看起來着實嚇人。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那酒鬼既沒有用什麼法術,也沒有念什麼咒詞,就是單純的憑藉着**力量砸冤孽這不應該啊!
不靠陰陽術數,就靠着單純的物理攻擊,陽齾之孽不可能感覺到疼啊!這孫子可是刀槍不入的主兒!怎麼可能被砸幾下就慘嚎起來了?!
左右左右的砸了陽齾之孽十幾次,酒鬼終於住了手,看着陽齾之孽,嘴裡嘟嘟嚷嚷的發出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些聲音像是咳痰,又像是人們沒睡醒時,哼唧的聲音。
我聽着這些聲兒,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易哥給我介紹泐睢文的時候說過那麼一段泐睢文的話聽着就是他這個味兒啊!
看這樣子難道他是在跟陽齾之孽交流?!
“媽的,連老子的話都不聽!”
忽然間,酒鬼又罵了一句髒話,然後繼續開始拿陽齾之孽當成塑料袋來甩。
過了一分多鐘,他又一次停下手,嘀嘀咕咕的用泐睢文給陽齾之孽說着話。
陽齾之孽的眼神裡滿是恐懼,還有種慌亂的意思,聽見酒鬼的那些話後,它接連不斷的點起了頭。
“行,既然你答應了,那老子就放你一馬。”酒鬼鬆開了陽齾之孽的手腕,拍了拍手掌。
見此情景,我跟黑子都是一頭的霧水。
陽齾之孽從地上爬起來後,哆哆嗦嗦的就站在原地沒敢動彈了,眼睛不停的在酒鬼身上掃視着,估計是被打怕了。
“小黑子,回去記住讓瞎子給我買點酒來,山上的酒快被我喝光了。”酒鬼衝着我們招了招手,然後說:“我先回去了啊。”
“回回去了?”我一愣:“前輩,這個陽齾之孽咋整啊?”
“跟我一塊兒回去。”酒鬼咂了咂嘴,左右在兜裡摸着,表情很鬱悶:“哎小夥兒,你身上有煙麼?”
“有,但得您自己過來拿。”我苦笑道:“我現在不太方便動”
酒鬼鄙夷的看了看我,罵道:“你咋這麼廢物呢?被砸一下就起不來了啊?”
我尷尬的笑着,心說這孫子是吃啥了火氣這麼大,說話咋這麼難聽呢?
雖然我也知道我挺廢的,可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啊!這道理他不懂麼?!
酒鬼用手撓了撓後背,唉聲嘆氣的走了過來。
“算了,我自己來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