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喬智確定的菜單，有魚有肉，有葷有素。
每個菜名都很喜慶，與過年應景。
牛燁朝喬智招了招手，笑着說道：“老爺子想見見你。今年過年比較特殊，來了幾個客人，你跟他們聊聊，也問下他們的口味。”
喬智微微一怔，這不是在給自己增減難度嗎？
既來之則安之。
喬智跟着牛燁，在門口見到趙博然，然後牛燁就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打擾。
喬智有點意外，趙家給自己的感覺等級很明顯。
牛燁處於趙家關係網的支脈，以他的身份，只能站在門外。
趙老爺子見喬智出現，眼睛一亮，笑着說道：“真是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將你給盼過來了。”
喬智微微一笑，“老爺子，今晚我負責做菜，如果有什麼瑕疵，還請你能見諒。”
趙老爺子哈哈大笑，“我已經誇下海口，你今天肯定能讓和幾位老友大飽口福。”
喬智見他旁邊坐着兩位老人，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能與趙老爺子一起吃年夜飯，想必也是身份顯赫之輩。
“我一定竭盡全力。”喬智暗忖多餘的話也不用說。
說多了，顯得自己輕浮。
坐在趙老爺子身側的唐姓老者，笑道：“聽說你擅長做千叟宴，我和老金是慕名而來。老金向來以美食家著稱，我呢，也喜歡吃。今晚如果不過關，我可是要給你打差評的。”
趙博然站在一旁。
嘴角帶笑，心中卻是給喬智捏了一把汗。
還沒怎麼樣呢，先施加壓力。
這頓年夜飯的錢，可沒那麼好賺。
“在我的字典當中，至今還沒有差評。”
喬智幽默笑道，“等下三位儘管評價，如果能挑出刺，我肯定虛心接受。”
喬智跟趙老爺子見面寒暄幾句，便進廚房，開始準備年夜飯。
唐老等喬智離去之後，與趙老低聲道：“老趙，剛纔這小夥子這麼年輕，有你說的這麼玄乎嗎？”
金老也是搖頭，“我感覺老趙是瘋了！”
趙博然在旁邊幫父親解釋道：“他雖然年輕，但是本次華夏廚王爭霸賽的廚王。”
“很多人沽名釣譽，喜歡自封廚王，比賽多半不正規。”唐老說話比較直。
金老見趙老不高興，笑着提醒唐老，“老唐，你覺得以老趙的身份，會讓一個無名之輩來負責年夜飯嗎？明明知道我們這麼挑剔，肯定有些門道。”
父親輩分的對話，趙博然不大好插嘴。
三個老人關係好，互相鬥嘴，習以爲常。
不過，他們的語氣中透露出，對喬智還是存有懷疑。
主要喬智太年輕了。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別提老一輩，自己都這麼看人的。
趙老爺子挺鬱悶。
好不容易找來心儀的廚師，卻被好友說風涼話……
若不是看在兩人千里迢迢而來，又是過年，恐怕要將兩人掃地出門了。
趙博然走出房間，見牛燁守在外面，搖頭苦笑：“早知道今晚邀請北膳堂的廚師了。”
牛燁明白趙博然的意思。
北膳堂的廚師，年齡要比喬智大很多。
也不會被二老如此輕視。
牛燁笑道：“以喬智的廚藝，絕對會讓兩位老爺子大吃一驚。”
趙博然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喬智的名聲不是吹噓出來的。
趙博然吃過他做的菜，對他有信心。
牛燁表面平靜，心態其實在失衡。
如果年夜飯喬智準備得不錯，在趙博然心中的形象會大爲轉變。
如果搞砸，就得背鍋了。
牛燁操心此事。
一方面是爲了回報老爺子當年對自己的幫助和關心。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從趙博然此處找到一些資源。
牛燁在王靜的建議下，已經決定大刀闊斧改革。
他決定聽助理王靜的建議。
將自己以前存有風險的產業全部清理，同時需要一個穩妥的項目替代。
趙博然是全國傢俱行業協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只要他肯幫忙，便可以迅速在傢俱行業站穩腳跟。
如果年夜飯的事情順利，藉着趙博然心情不錯，提出要求，自然會得到不錯的答案。
如果年夜飯搞砸了，趙博然會對自己心生不滿。
雖然不至於顯露出來，但自己請他幫忙的事情，便得告吹了。
這是機會，也存在風險。
喬智不知道這頓年夜飯，對牛燁會有如此重要的意義。
他不會掉以輕心。
廚師的口碑，在於每一桌飯的積累、沉澱。
農村辦流水席的大廚，只要失誤一次，便沒有人再願意請用。
喬智可不會做自砸飯碗的事情。
帶來的幾名員工都是熟手，處理食材的速度不僅熟練，而且效率很高。
原本烏姐打算幫忙，根本無需插手。
幾個幫廚的實力能看出，作爲主廚，喬智不會是個花架子。
烏晴沒有離去，站在廚房內。
倒不是監督，而是想學習喬智是怎麼烹飪的。
趙老爺子對喬智的廚藝這麼推崇，總不能以後總邀請喬智來家裡做飯。
她還存有偷師的想法。
喬智看穿，不點破。
他對烏晴沒有任何保留。
在烹飪某些事物的關鍵時刻，會有意強調一下步驟。
看似說給幫廚聽的，其實也是說給烏姐聽的。
烏晴也是個聰明人，哪能瞧不出喬智的想法。
對於廚師而言，烹飪食物的技巧是立身根本，一般不會輕易泄露。
喬智沒有藏着掖着，說明他心胸開闊。
故意針對他，也就顯得自己小雞肚腸。
從上午九點開始準備，到了下午四點左右，各種準備工作基本齊活。
年夜飯講究的是熱鬧，講究的是熱氣騰騰。
年夜飯講究菜的種類繁多。
尤其是大魚大肉、生猛海鮮，在最後一天都會端上來。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這家人過去一年的光景很好。
喬智沒有刻意去追求奢侈，更注重內涵的設計。
每一道菜都有創意和意境，在擺盤上花費很多功夫。
四點五十八分，喬智通知可以開席。
趙家人按照年齡輩分和家族地位入座。
滿桌擺好了涼菜。
烏姐安排傳菜的人先送上了一碗湯。
金老用湯勺探了探裡面的食材，“雞湯？”
唐老聞到了一股藥香，“藥膳雞湯！”
趙老爺很好奇，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只覺得一股濃郁的香氣，從舌尖迅速傳遍全身。
熱氣進入胃部，瞬間朝四肢散開，
更關鍵的是，趙老爺子的食慾瞬間就被打開了。
藥膳雞湯，在市面上並不少見。
有很多種做法，幾乎每家都說自己有獨特秘方。
喬智選用的是走地烏雞作爲主要原材料。
至於藥膳是根據御廚傳承中提到的諸多配方。
“老太爺，我想嚐嚐你的雞湯。”
小孩是趙博然的孫子，趙老爺子的重孫。
今年七歲，拿着一個小碗走到趙老爺子的身邊。
搖頭晃腦，一副可愛模樣。
“你難道沒有嗎？”趙老爺子將寶貝抱到腿上，笑着親了一口。
“媽媽給我喝了她的，但她小氣，只給我喝了一口。我想嚐嚐太爺的。”雞湯每人一份，但小孩子會覺得別人碗裡的飯菜特別香。
這湯很鮮美，趙老爺子捨不得給別人喝。
但，對自己的重孫，自然不會小氣。
給寶貝倒了半碗，還夾了雞腿。
寶貝一口氣喝完，笑着說道：“太爺，你碗裡的雞湯好喝，比我媽碗裡的湯好喝多了。”
趙老爺子沒好氣道：“你啊，就是個說謊鬼，怎麼會不一樣呢！”
寶貝很認真地說道：“真的不一樣啊！小孩子不能說謊的，鼻子會被說謊精吃掉的！”
趙老爺子微微吃驚，喊來了烏晴。
烏晴見老爺子問起，連忙笑着解釋道：“寶貝的嘴巴很刁，竟然嚐出來了。藥膳雞湯的確不一樣，總共分成三類藥材。男人和女人的不一樣，年紀大的和年紀小的也不一樣。”
趙老爺子恍然大悟。
看似簡單的第一道菜，竟然這麼用心。
市面上常見的藥膳雞，形式大過於功效。
而喬智做的藥膳雞湯，較爲細緻。
針對年輕人羣的藥膳雞湯，配上枸杞子、茯神、百合，具有養心安神、抗疲勞的保健作用。
針對老年人的藥膳雞湯，配上山藥、菟絲子、杜仲，具有補腎、抗衰老的作用。
至於女性的藥膳雞湯，可以加入玉竹、菟絲子、女貞子，具有養顏護膚、美容的作用。
……
烏雞燉得爛乎乎，骨頭都酥爛。
含在口中，肉和骨頭瞬間便能化了。
雞湯雖然有藥味，但調和得很特別。
不令人反感，越喝越香。
第一口或許有些不適應，第二口就成了享受。
至於第三口、第四口更是欲罷不能。
藥膳雞湯評價起來就一個字，贊！
寬敞的餐廳，八桌人忘記了交談。
默契、沉浸地喝湯、品湯。
趙老爺子再看左右兩位老兄。
湯碗乾淨得跟狗舔過似的。
喬智的廚藝顯然已經征服了兩位老友。
“老金，老唐，還質疑我今天邀請過來的廚子嗎？”趙老爺子開玩笑道。
“味道還成。第一道菜讓我對後續有所期待。”見風使舵，老唐開始改口了。
金老笑道：“老唐，你比彆強撐了。好就是好，誇誇別人，身上又不會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