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蔣少冠正在陪着老父親說着話。
“爸，明天就要手術了，今晚上您一定要好好休息。”
病牀上，蔣少冠的父親，靠着病牀坐着，臉上皺紋縱橫，不過精神還算不錯，這幾天調理，狀態比起之前也好了不少。
患者是嚴重肝衰竭，而且已經是七十歲高齡，這種情況要是不做肝移植，最多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不過老人的兒子有錢，不僅僅把老父親送來了燕京醫院，患者的女兒也孝順，匹配之後也願意給父親捐贈肝臟。
“這人換了肝臟還能活？”
老人其實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這肝臟都能換嗎？
老人今年七十歲，出生的時候還是民國呢，十六歲的時候就有了大女兒，十八歲又有了兒子......
這些年一共生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
這會兒病房內並不僅僅大兒子蔣少冠在，其他的子女也都在滿滿當當的都在病房。
那個時候十六歲就能有孩子，其實家境算是不錯的，任何年代，家境不好的找媳婦都不怎麼好找，更別說那麼早就當父親了。
出生的時候是地主家的少爺，一輩子經歷過戰亂，經歷過饑荒，還被開過大會。
也就是政策好轉之後，老人的幾個兒女膽子大，抓住了機會，日子這纔好了起來。
除了出生的時候家境好一些，老人後半輩子日子其實過的並不怎麼好。
像器官移植這種事對老人來說，簡直猶如天方夜譚。
那個時候出生的人，也就上過幾天私塾，之後又沒接觸什麼東西，這人身上的器官還能隨便換？
肝臟都能移植？
“爸，人家現在科技不一樣了。”
蔣少冠道：“這次給您做手術的這位方教授，那可是了不起，已經做過好幾例肝移植手術了，做過手術，恢復的都很好。”
肝移植手術畢竟是大手術，高風險手術，手術之前患者家屬也是要多番瞭解的，方樂年輕是年輕，但是目前做的幾臺肝移植手術，患者預後好，恢復快，這是有目共睹的。
“換了肝臟還能活的，那不成了濟公了嗎？”
老人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爸，現在人家科技發達，以前很多神話傳說中的東西那都逐漸實現了，飛機、火車......”
邊上老人的二兒子說道。
像器官移植，這些，在以前，那就是神話傳說，聊齋裡面換心換肺的故事就很多。
那時候是傳說，可到了現在，逐漸都開始變成現實了。
“行了，都少說兩句，今晚上我在這兒看着，你們都回去吧，讓爸好好休息。”
“二哥！”
有人一拉蔣少冠，一羣人到了病房外面。
“二哥，你說我們要不要給方教授包個大紅包？”
“我覺得是有必要的，聽說別人做手術都要給醫生包紅包的。”
“就是，咱們也要意思一下吧，這樣方教授也能更盡力不是。”
一羣子女在門口商量着。
......
手術時間定在早上八點半，不過醫生們七點就已經到了，手術室那邊醫生、護士、麻醉師都已經開始做準備。
高大偉穿着燕京醫院的白大褂，胸前雖然沒有胸牌，卻走得昂首挺胸，邊上跟着一位燕京醫院的主治醫師。
“高醫生跟着方教授參與了好幾次肝移植手術了吧？”
年齡比高大偉還稍微大一兩歲的資深主治客氣的和高大偉說着話。
“那是自然。”
高大偉笑着道：“我可是我們科室最早跟着方教授的，我們方教授剛到我們急診科的時候就在處置室，我跟着我們方教授學習縫合。”
已經四十歲的西京醫院急診科資深主治醫生高大偉說起和方樂認識的經過，那是一點也不臉紅，一點也不臉燒，反而覺得相當的榮幸。
事實上跟在邊上的燕京醫院肝膽外科的四十二歲資深主治聽着，臉上也確實是帶着羨慕。
燕京醫院四十二歲的資深主治並不覺得高大偉說的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是什麼吹噓的事情，以方樂現在肝膽外科第一人的身份，高大偉這樣的能跟着方樂學習縫合，難道不算榮幸？
“我們方教授可不僅僅在肝膽外科了不起，同時還創出了新的屈肌腱縫合法，縫合水平那也是相當了不起的。”
高大偉說着話，就在燕京醫院四十二歲資深主治的陪同下走進了手術室。
“高醫生參與過多次肝移植手術，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把關，看看我們還有什麼地方不足。”
燕京醫院的資深主治客氣的帶着高大偉進行術前檢查。
高大偉一邊仔細的檢查，一邊有點惋惜，只可惜，這一幕不能保留下來，也沒說有人在邊上拍個照什麼的？
到了晚年的時候，照片拿出來，或許還能給小孫子吹一波：“這是你爺爺我當年去燕京醫院蒞臨指導時候的照片。”
到時候小孫子肯定相當崇拜，眼睛裡面都是程雲星，不是，都是小星星：“哇，爺爺好厲害，都去燕京醫院指導了。”
“方教授，方教授！”
方樂和孟慶飛韓勝學等人從病房出來，準備前往手術室，患者的兒子就急忙追了出來。
“還有什麼事嗎？”
方樂停下腳步問道。
“方教授，能不能單獨請教您幾個問題。”
蔣少冠客氣的問道。
“可以。”
方樂沉吟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方教授，那我們先過去。”
孟慶飛識趣的說了一句，和其他人先行一步。
“方教授，借一步說話。”
蔣少冠左右看了看，向邊上走了兩步，正好有承重柱擋住了些許。
方樂笑了笑，走上前：“有什麼問題您就問。”
“方教授，這次麻煩您了，一點心意，還希望您不要拒絕。”
蔣少冠飛快的把一個信封塞進了方樂的衣兜裡面。
“好，謝謝了。”
方樂笑了笑：“還有事嗎？”
“謝謝方教授，沒事了，沒事了。”
見到方樂沒拒絕，蔣少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方教授收了紅包就好，這收了紅包，他這心裡也就踏實了。
“那我就先去手術室，你們這邊準備着。”
方樂說着話就向手術室走去，一邊走，方樂一邊伸手進了衣兜，摸了一下信封的厚度，根據厚度判斷，患者家屬出手挺大方啊，應該有五千塊。
“方教授！”
方樂到了手術室，孟慶飛等人已經開始準備了。
“等手術結束還給患者家屬吧，或者直接抵扣住院費。”
方樂把紅包遞給孟慶飛，然後開始換衣服，準備做術前準備。
“霍！”
孟慶飛接過信封看了一下，都驚訝了。
作爲燕京醫院的科主任，孟慶飛也經常會遇到有患者送紅包的情況，只不過五千塊的紅包着實不常見啊。
“去。”
孟慶飛把紅包遞給邊上一位醫生，自己也過去洗手準備。
作爲燕京醫院的科主任，孟慶飛都不會要患者這種紅包，更何況方樂了。
小醫院或者說一些三甲醫院的醫生亦或者說醫院的一些主治副高之類的還會貪，可到了燕京醫院科主任這個級別，那可是不會隨便葬送自己的前途的。
這年月，頂尖醫院的主任級別那就是金字招牌，哪怕是退休了，走到任何地方都是前呼後擁。
“準備手術！”
隨着患者送進手術室，方樂舉着手走向手術檯，準備開始手術。
手術室門口，患者的一羣子女都等候在外面。
“二哥，方教授收了嗎？”
有人輕聲問蔣少冠。
“收了。”
蔣少冠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邊上蔣少冠的小妹道：“方教授能收紅包，就說明方教授肯定是有把握的，要不然肯定不會收。”
“嗯。”
蔣少冠的一位弟弟也點頭：“沒把握任何醫生都不敢，方教授名氣那麼大，之前又做過好多次，咱爸這一次肯定沒問題。”
聽着方樂收了紅包，門口患者的子女們都頓時放心了不少。
這麼大的手術，醫生能收紅包，對這些子女來說也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了。
雖然術中依舊有風險，可最起碼這會兒醫生應該很自信纔對。
“方教授。”
孟慶飛走到了方樂邊上。
“孟主任準備取肝吧。”
方樂點了點頭道：“供體年齡也大，按照之前的計劃來。”
“是。”
孟慶飛點着頭。
術前的時候方樂就說過了，老齡患者雖然手術難度大，但是老齡患者和年輕患者還是有不同的，年輕患者和老齡患者，無論是醫生還是患者家屬的訴求都是不同的。
七十歲的老人，術後能多活三五年，患者家屬都是滿意的，二三十歲的年輕患者，三五年那就不同了。
不同的訴求，偏重是不一樣的，方案也是不一樣的。
雖說醫生面前人人平等，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和五六歲的孩子，區別肯定不一樣。
與此同時，燕京醫院的示教室，這會兒也坐滿了人，昨天參加術前會議的燕京各醫院肝膽外科的醫生們都坐在示教室看着手術室的場面，和滬上醫院一樣，燕京醫院這邊也安裝了視頻通話設備。
當然，韓主任就坐在前排，只不過褚建林這一次進了手術室，同樣進了手術室的還有高大偉高醫生。
今天也算是高醫生的高光時刻了，狠狠的在燕京醫院裝了一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