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在餐桌上的四菜一湯,可不是像平常飯菜那樣所採用的材料都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比如平常炒菜的時候放點蔥薑蒜末調味,炒好的菜擺盤後就能清楚看到。
真要這麼簡單,當年趙經略就不會猜錯,那樣的藥膳也是對趙蓮花手藝的羞辱。
四菜一湯除卻湯裡面飄着的冬蟲夏草算是輔料外,菜裡面的其餘藥材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可以說是菜裡面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一種藥材痕跡。
所以趙經略纔敢和劉徹悟打賭,只是即便他都沒想到,自己還是小瞧了姬年。甚至就連其中一道菜中埋下來的陷阱都被輕易識破。厲害啊,真是江山輩有人才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哈哈,老趙,願賭服輸,你的那個古藥方記着給我啊。”劉徹悟心情大悅,趕緊趁着機會提醒老友別忘記了賭注,言語中充滿了調侃之氣。
“放心吧,我不會賴賬。”
趙經略儘管輸掉這場比試,卻也不可能遷怒於姬年。不過看到劉徹悟那種得意的模樣,心中一股邪氣頓時冒出,隨機他眼珠微轉,忽然間笑眯眯的說道:“姬年,你不是要送給老師的禮物嗎?現在就趕快拿出來。我覺得吧,你的禮物中,那個野生老鱉就算給了某人,也是暴殄天物,他會做嗎?肯定不會。與其那樣,還不如借花獻佛送給趙奶奶,我想老劉也不會有意見的,是吧?”
“野生老鱉?”劉徹悟有些不解。
姬年趕緊揭開水桶蓋,露出裡面張牙舞爪的老鱉說道:“其實我剛纔就想要說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老師,我這次去石頭村旅遊,運氣挺不錯的,老鄉送了兩隻野生老鱉。一隻給了趙老,另外一隻是給您的。趙奶奶,我事前不知道要過來這裡,所以沒有準備給您的禮物,還請您不要怪我啊!”
“你這孩子說的啥話,我都還沒有給你見面禮,哪裡需要你送我禮物。”
趙蓮花輕笑的說道,起身走到水桶邊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真是野生老鱉,現在能找到這麼大個的已經不容易了,價格可不便宜哦,看來你能得到除了運氣好之外,也說明你爲人不錯,不然那些山裡人肯定不會送給你的。”
劉徹悟也起身看了眼老鱉,他倒是無所謂。
“老趙,你這話說的有些耍滑頭啊,我不就是從你這裡撈走一張古藥方嘛,至於讓你給我挖坑跳。不就是一個老鱉,還要你借花獻佛,要借也是我借。蓮花,這個老鱉就送給你了,如果讓我拿回去也就是當寵物養着。”
趙經略難得的臉色微紅。
“老師,我這裡還有一份禮物送給您。”
姬年說着就從揹包中拿出來那段青龍木,頓時讓劉徹悟瞳孔猛地微縮。
“金星紫檀?老趙,這不會就是你前兩天給我說的,姬年送給你的那根吧?”
“當然不是那根,我買都買了,需要再拿出來讓姬年給你嗎?這根是他特意留出來的。他小子這次出去算是賺到了,帶回來好幾根青龍木,光是我這裡就賺了10萬塊呢。”趙經略夾起一筷子菜,細嚼慢嚥的吃掉後說道。
“10萬!”劉徹悟神情微動。
10萬塊錢在劉徹悟眼中還不算什麼鉅款,但放到姬年手中就不少。再說最重要的是姬年得到的方式,竟然是從趙經略手中靠着賣青龍木賺到的,這個是關鍵。
“姬年你什麼時候學會的辨別木料的?這可不是藥材。”劉徹悟狐疑的問道。
“老師,您說錯了,紫檀其實也是一味藥材,只不過有些罕見而已。至於說到辨別木料,是因爲小時候跟隨爺爺曾經研究過。”姬年毫不猶豫的就將爺爺當成擋箭牌推出來。
他清楚只要將爺爺推出,哪怕是有再多疑問,劉徹悟都會釋然。因爲姬年所表現出來對中醫的認知,早就不是一個學生能達到的層次,要說不是有着姬平生調教,根本就沒別的理由能解釋。
最鬱悶的是劉徹悟竟然也不認識姬平生,甚至就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中醫圈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像是姬平生這種水準的,劉徹悟自認爲沒道理不認識,可他偏偏就從未聽說過。這也快成爲他的一塊心病,他也懷疑姬平生在外行醫時是有着別的化名,問姬年也是一無所知。
如今所有線索全都斷掉,姬平生又已經過世,劉徹悟每每想到這個人物竟然無緣相識,便引以爲憾
果然姬平生這個神秘人物搬出來後,劉徹悟就不再追究這個問題。
“老師,是趙老非要給我那麼多錢,我…”
姬年想要辯解一下,卻被劉徹悟直接揮手打斷,他掃了一眼趙經略,衝着姬年理直氣壯的說道:“這個老傢伙有的是錢,反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給你就拿着。再說你又是靠着本事掙錢,我不會說你什麼。不過話說回來,這根青龍木我很喜歡,我正說這段時間找一塊好的鎮紙,既然你送給我,那就是它了。”
姬年頓時滿臉笑容。
劉徹悟是很少收禮的,即便是當弟子送的,一般情況下他都會拒絕。但現在能收下來,說明這個禮物是深入他心,深得他的喜歡。
只要老師高興,姬年心裡也同樣高興。
“這下不就好了,誰都有禮物,來吧,菜都要涼了,趕緊吃飯,吃好再說別的。”趙蓮花熱情招呼道。
“是,奶奶,我就不客氣了,是有點餓。”姬年端起碗就開始吃起來。
作爲晚輩,姬年很懂禮數,但在遵循禮數的同時,適當的通過這種親切的舉動表現出來對眼前三位老人的尊敬和親近,他不認爲這有什麼錯的。實際上這種舉動,趙蓮花三位明顯非常滿意。在叮囑姬年慢點吃後,他們就開始閒聊起來。
三人聊的話題是一個病人。
“老劉,你前兩天不是說起過徐夫人的病嗎?最近也沒有聽你提起,莫非已經治好出院?據我所知,那位的病情好像是有些不穩當,一年多來不知道看過多少中西醫,都沒見有所好轉。”趙經略輕聲問道。
“是啊,我也聽說那事了。”趙蓮花好奇的問道。
“你也聽說了?”劉徹悟意外的放下手中筷子。
“怎麼,我不能知道嗎?”
趙蓮花眉頭微蹙,有些感同身受的說道:“我不是聽經略說的,你也沒有告訴我,是因爲來我這裡吃飯的客人說的。你們也清楚,能來我這裡的人都有點身份地位,其中就有體制內的。”
“得病的這位是誰?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做秦沫,那可是咱們東州省省長夫人,還有我聽說她同時還是咱們省文化廳的一個副廳長對吧?這種人物得病,那可就是大事。要是有誰能治好她的病,不說省長那邊,光是這位的能量,就能讓一個普通人一步登天吧。”
“誰說不是呢。”
劉徹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後,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你們以爲沒有人行動嗎?在知道這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開始行動起來,一個接一個的爲秦沫介紹醫生,這其中甚至有京城的權貴。”
“畢竟不管是秦沫還是徐省長,他們身份都不簡單,背後又都有很強的後臺。要是說能治好秦沫的病,絕對是一步登天。可惜事情沒那麼簡單,真要是那麼好治,你當普天下的醫生都是擺設不成?不說別的,就算是我,不敢說醫術多麼高明,但在東州省好歹都是能說上話的吧?卻也是無能爲力。”
“岐黃閣能成爲中海市中藥界的霸主,坐堂中醫的能耐是毋庸置疑的。就我知道的,那些老中醫全都給秦沫看過病,可惜也都是無功而返。其中偶爾是有人能給出一個不錯的藥方,沒過幾天也變成在做無用功。醫者父母心,拋開那些身份地位之類的,光是看到一個病人生不如死的承受病痛折磨,咱們也於心不忍啊。”趙經略唉聲嘆氣道。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哪怕是能夠緩解一下她的苦痛都行啊。”趙蓮花眼神中多出一種強烈的同情,處於悲觀情緒中的趙經略和劉徹悟倒是沒有察覺到,這位平常性格非常淡然悠閒的老友,爲何提到這事後情緒會變得有些失常。
“其實吧,要說只是減輕痛苦的話,也不是說全然沒有辦法。”劉徹悟忽然間抿嘴說道。
“你有辦法?”趙蓮花有點驚愕道。
“有個藥方是能夠做到減輕痛苦的,但我缺少藥引。沒有那個藥引,即便別的藥材再齊全都沒轍。”劉徹悟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而且那個藥引不好找,最起碼我現在找不到,而且我把意思說上去後,徐省長那邊到現在也沒有消息,看起來也沒有找到。”
“是什麼?”趙蓮花顯得很是心急,連音調有些拔高。
“太歲。”劉徹悟沉聲道。
埋頭吃飯的姬年聽到這個字眼的瞬間擡起頭來,臉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