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順着陳佑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發現，在匈奴人成片的營地羣裡，居然真的有無數工匠在製造大型攻城器械！
完全不似尋常的撞木、衝車，等匈奴人常用，但技術含量不高，實用性也不算高的玩意兒。
“看那兒，那是不是投石車？！”李光皺眉，“莫非是趙信本人竟做了前鋒不成？”
沒辦法，匈奴人的攻城準備工作，實在太有條不紊了！
要知道就如同漢軍不擅長騎射一樣，攻城拔寨也是一向是匈奴人過不去的坎兒。
往常匈奴襲邊，一直都是繞過城寨關卡，只對沒有城牆保護的村寨和小型縣城進行搶掠。
所謂“XX郡被攻破”，其實也並非只得郡城被攻下。
而是境內的村寨、縣城都遭受了很大程度的破壞。
當然了，也不是說匈奴就完全不會攻城，居庸關自建立以來，被攻破的也不是一次兩次。
可他們的牧民、勇士，往往都會對攻城戰有一定的畏懼。
手段往往也很粗暴簡單。
說白了，就是用遊牧民族一往無前不怕傷亡的獸性，再讓附庸部族衝鋒在前，用人命硬堆罷了！
漢軍的失守，往往也不是因爲對方的戰術有多離奇。
純粹只是因爲邊境線太長，無法集中軍力於一點，而往往被匈奴以多欺少而已。
譬如現在，上谷郡兵當然遠遠不止兩萬。
可大多都分佈在漫長的邊境線上，就算盧芳再怎麼不知兵，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全都放在居庸關裡。
匈奴大軍入侵上谷，居庸關的確繞不過去！
可小部落襲擾，卻不用管什麼溪谷不溪谷，翻山越嶺並非不可能！
這也是農耕民族在面對遊牧民族的侵擾時，一開始往往會落於下風，讓人感覺太弱的緣由。
也是劉徹爲何放棄固守戰略，非要搞攻守易型的原因！
可城下的這支匈奴先鋒，未免表現得太過鎮定，甚至還出現了兵法戰術的苗頭！
並且這近五萬的匈奴先鋒軍中，竟然有爲數不少的步卒！
穿着青銅甲冑，少量手持青銅或鐵質大盾，其餘也人人都有蒙皮小圓盾。
很明顯就是用於攻城或步戰的輕甲步卒！
若非裝備實在不同，軍紀區別也太大的話，甚至可說這就是支漢軍！
也難免讓人會有趙信親至的想法。
陳佑大驚：“若是趙信在此，豈不是說匈奴大軍已經接近了？”
“不，趙信不可能在這兒。”霍去病篤定道，“這個先鋒大將可能是降匈奴的漢人，也可能是多我軍比較瞭解的胡人，但絕不可能是趙信本人！”
“爲何？”李光不解，“趙信善戰，胡人又向來講究貴種帶頭衝鋒。知道我居庸關易守難攻，親自坐鎮先鋒軍也並無可能。”
“不可能！”
霍去病諷笑道：“趙信既然會降而復叛，就說明此人把自身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
“那小子一開始不願屈居伊稚斜之下，覺得是對他的侮辱，所以才投降大漢。後得陛下和舅舅信重，卻又不知感恩，身陷重圍後便毫不猶疑的跪在伊稚斜腳下。”
“既然選擇了投降，就不可能再真的死戰了！”
“可以說，此人既非漢人，也永遠不是純粹的匈奴人了！”
“所以，趙信絕不可能在此！”
唐奇聽得連連讚歎。
所以說天賦這種東西，真的能夠氣死人。
這通分析其實說不上精彩，陳佑先不說，李光在北軍中和趙信多有交往，肯定也知道其人性格。
分析出來並不難。
可只有霍去病，會如此自信篤定的直接作出結論！
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次實際上和匈奴軍打交道！
李光苦笑歎服：“看霍校尉，便可知大將軍爲何能百戰百勝了。”
唐奇也失笑感慨。
舅舅第一次對上匈奴人，就敢冒着迷路和被圍剿的危險，孤軍深入長途奔襲匈奴人聖地。
結果真的贏了！
歷史上他外甥第一次對上匈奴人，也是一樣的孤軍深入，一樣的大勝而歸！
現在即便遇到了唐奇這隻蝴蝶，讓霍去病早幾個月親歷對匈作戰，還從進攻變成了守城。
自信卻一點都沒變！
就在李光準備下令斥候，探一探這支匈奴軍的主將到底是誰的時候。
一匹快馬突然衝來，毫不畏懼的衝到強弩射程範圍之內。
然後用一口流利的漢話大喊：“城內守將聽着，俺們萬戶說了，你們不可能守住關寨。現在出城投降，萬戶願給自次王求情，保住你們的性命！”
李光和陳佑對視一眼，回吼道：“你們萬戶是誰？！”
“俺們萬戶是王帳左翼，大匈奴自次王的愛將且莫車！”
且莫車是趙信給趙破奴改的匈奴名字，雖然趙破奴本人從來不用，王帳內部的人也都直接叫漢名。
但在附庸部落，或者地位較低的牧民心中，是隻知道且莫車這個名字的。
是個匈奴名，城上幾人也就沒啥感覺。
李光只是笑道：“本將是真服了，去病，以後陛下要遠征匈奴，本將必定推薦你！”
“用你推薦嘛，我都成年了，陛下還不用我？”霍去病勾勾嘴角，“倒是今次，必要殺了那叛徒趙信，給陛下和舅舅出口惡氣！”
李光點頭：“正是此意。”
陳佑苦笑道：“二位校尉，人家還等着呢，要不要射死算了？”
霍去病看向唐奇。
這種事，他向來是唯唐大哥的命是從。
唐奇也當仁不讓：“算了吧，射死個信使匈奴人也不會有啥感覺，還憑空讓咱們的兒郎少了個人頭。”
漢軍以人頭記軍功，幾個軍官一聽就都笑了。
“大農令這話提氣，果然是文化人！”李光哈哈一笑，“那使者，你家萬戶的話本將知道了，滾吧！”
那匈奴使者也沒二話，也沒繼續勸說，掉馬就走了。
戰都不戰就投降的漢軍，這年頭真沒幾個。
“說歸說，那些攻城器械威脅還是太大。”李光問道，“幾位有什麼想法。”
唐奇此時默默打開系統菜單，突然笑道：“管他什麼器械，不能進入攻擊範圍不都白瞎？”
“讓你們見識見識一個神器，諸葛連弩加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