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繼續往前，千萬別回頭！”
董木合好歹有着基本戰術素養，儘管理智上仍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是第一時間下達了最正確的命令。
“就這麼筆直往前衝，繞過那個土圍子，他們追不上我們！”
靈活性是重騎兵衝陣最大的缺陷。
此時唐奇的重騎兵將三千匈奴騎兵整個鑿穿，正在重新整列掉頭之中。
儘管速度已經很快，但還是無法和完全輕裝的騎射手相提並論。
一旦被拉開距離，在寬闊的草原上，再追上幾乎不可能！
董木合的決定似乎非常正確！
然而，噩夢並不僅僅與此。
“千戶，你看！”
隨着親信撕心裂肺的吼叫，董木合看見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滾滾鐵浪呈弧形自左、右同時襲來，氣勢鋪天蓋地，穿着蹄鐵的馬蹄踏在地上，地動山搖。
正前方被土圍子卡住，能繞過去的方向全被封死。
後方，唐奇的三百人已經重新開始衝鋒，眼看便要再次撞上。
“分散，都分散開逃！”董木合絕望地大喊，“不要擠在一起，分開逃，逃出去的人一定要報知大王，漢軍來襲了！”
匈奴人和東胡人一時被衝昏頭腦，本就六神無主。
此時聽到主將的命令，頓時一鬨而散，沒頭沒腦的四處狂奔起來。
就像一羣蒼蠅，沒有絲毫章法。
甚至有匈奴人爲了趕緊逃離這片恐怖的戰場，直接揮刀將前面的東胡人砍翻在地。
此舉當然激起了東胡人的反抗。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強敵，這支匈奴徵糧隊，竟先內訌起來！
唐奇此時已命令手下停止衝鋒，轉而替來援的兵馬封鎖住匈奴後路，驀然見到匈奴人的操作，也是滿臉懵逼。
“這種時候四散逃往，那不是找死嗎？”
正面迎接重騎衝鋒，又沒有迂迴餘地，向來都只有硬剛硬頂一條路。
不論是唐代時的陌刀軍，還是宋、明面對鐵騎的步卒大陣，本質上都是和重騎兵正面對決。
當然了，如果有條件的話，攻其側翼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轉身逃走或者取巧的，無一例外都死得很慘！
唐奇和霍去病在制定戰術的時候，其實都沒想到能全殲這支徵糧隊，只要能夠大勝就好。
畢竟重騎兵的缺陷在那裡，機動性相對較差，且續航不足。
人和馬都是會累的。
可沒想到匈奴的主將竟如此給面子，選擇了最差的突圍方式！
“這要是不全殲，多對不起他？”唐奇笑了笑，“以什爲單位，分散阻擊！”
重騎兵機動性是不夠，可這不是敵人正在包圍圈裡內訌嗎？
還要啥機動性，莽就是了！
戰鬥的過程乏善可稱，總而言之，在唐奇預想中至少要僵持一會兒的遭遇戰，硬是被打成了順風順水的殲滅戰。
戰鬥力差距之大，就像大漢的正規軍欺負番邦民兵。
導致霍去病連整理經驗的興趣都沒有，興致缺缺的讓手下清理戰場，面對唐奇的時候有些意興闌珊。
唐奇也差不多。
本來做好了極大的覺悟，去面對大漢目前唯一的強敵。
經過歷史書、電視劇以及劉徹、衛青本人的渲染，對於這個和大漢世仇的草原帝國，唐奇其實是抱着相當程度的敬畏的。
結果第一次正面接觸，過程不提也罷。
此戰。
匈奴精銳五百人，其中四百餘人戰死，俘虜數十人。
東胡兩千五百餘人，其中一千餘人戰死，俘虜一千二百餘人。
大多數都並非被漢軍直接消滅，而是死於內訌。
反觀漢軍，無一人死亡！
輕傷也只有十幾個倒黴蛋，都是在強烈的衝擊力下摔下馬，被自己人的馬蹄踹傷的。
唯一一個重傷的，是被匈奴的射鵰手一箭正中眼窩，也只能說運氣不夠好了。
這樣的傷，換做一般情況要是不能及時送醫，基本就能開始遺體告別儀式了，但不是有個掛逼唐奇嗎？
一千系統資金，換購一瓶雲南白藥。
沒法治癒，拖點時間還是沒問題！
搞得小夥子對唐奇感恩戴德，就恨家裡沒個妹妹能以身相許了。
“這就是所謂的科技壓制啊……”看着垂頭喪氣的匈奴和東胡俘虜，唐奇第一百次感嘆，“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只想着逃跑。”
憑心而論這幫人的戰鬥力其實不差，真要硬拼的話漢軍也能贏，但不可能做到戰損率爲0這麼誇張。
終究還是落後的遊牧民族，第一次碰上有代際差別的鐵騎，產生的心理震撼直接讓人懷疑人生。
你射他十箭再砍上一刀他沒事，他輕輕戳你一下就人仰馬翻。
這怎麼玩？！
總不能幻想遊牧文明的強盜軍隊，有着和某支軍隊一樣的覺悟，敢於小米加步槍對抗飛機大炮吧？
說到底，遭遇戰打的就是個精氣神。
精氣神沒了，什麼也就沒了。
“這仗打得忒沒意思。”霍去病撇撇嘴，又不由嘆氣，“要是舅舅當年也能有這樣的裝備，傷亡就不會那麼大了。”
衛霍兩人的長途奔襲作戰，不僅讓匈奴人的心窩子動不動被捅個對穿，自己傷亡其實也不小。
屬於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戰法，還容易落下一身傷病。
後來衛霍兩人英年早逝，劉徹也再沒有那麼多人馬可以浪，各種因素加在一起，才造成了漢武朝後期的全面收縮。
霍去病常年跟着衛青，當然也清楚舅舅身上到底有多少積年舊傷。
急着想要從軍作戰，除了少年人建功立業的慾望外，其實多少也有些心疼舅舅，想要替舅舅減輕負擔的心理在。
歷史上早早隕落，與從軍後就接連不斷的長途奔襲怕也脫不開干係。
唐奇也半晌無言。
那有什麼辦法，他又不能操控什麼時候穿過來！
不過現在有了他在，衛霍兩人絕不可能還死得那麼早就是了。
“侯爺，校尉，抓到個大的！”
正當兩人相顧無言的時候，一個年輕軍卒興致沖沖的跑過來，手上還拎着個垂頭喪氣的匈奴人。
“跪下！”
軍卒一腳把人踹跪在地，興奮道：“有人只認，這傢伙就是領頭的，還是個匈奴千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