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王高踞寶座上,正與郭解師徒、韓安國、羊勝、公孫詭、枚乘、莊忌、司馬相如等人宴飲。
郭解坐在樑王身側,這是樑王對他特別禮敬之故。這麼多年來,能坐到這個位置的只有郭解一人。就是在平定七國之安國也不行,樑王對郭解的禮遇之隆重。由此可見了。
郭解的三個徒弟楚喬、弗風、第五齊皆是高位。師徒四人一臉的傲氣,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的樣兒。
韓安國、羊勝、公孫詭、枚乘、莊忌、司馬相如坐在自各的位置上。自從上次刺殺南宮公主的提議被韓安國阻止後,粱王雖然沒有明說。在言詞間對韓安國、枚乘、莊忌、司馬相如四人已經大爲冷淡,不象當初那般熱情。
樑王對郭解萬般器重,在長安時,每日一宴,天天山珍海味,好酒好肉、漂亮婦人侍候着,師徒四人快活異常。
樑王仍嫌不夠,要請郭解來他的封地。郭解不想來,樑王好說歹說。費盡了口舌,用光了好話,總算把郭解師徒請到了雕陽。一到睢陽。樑王就是大擺宴席,天天與郭解痛飲。
郭解師徒身爲豪強,不僅酒量驚人,還很喜歡婦人。樑王府中的婦人。只要他們看中的,樑王一律賞給他們受用。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不能是樑王的女人。
郭解師徒在樑王府上過着天堂般的日子,有酒有肉有漂亮的女人,一晃數月,竟然沒有離開。
今日,粱王一如既往的宴請他們。席間高談闊論,大聲喧譁,好不快活。
“稟大王,閩越使者求見。”一個親衛進來。向樑王稟報。
“閩越使者?”樑王大是意外。眼睛瞪得滾圓:“孤與閩越沒有瓜葛。部那怎麼派使者前來了?”
“大王何必費心思,一見便知。”郭解帶着幾分酒意,聲音有些高。
“大王,未得朝廷允准,而見外國使者,那是裡通外國,是重罪,請大王不要見。”韓安國適時提醒。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樑王記得他阻止行刺一事,大是着惱:“孤要見誰便見誰,皇上管得着嗎?不要說區區一介閩越使者,就是匈奴的使者,孤也見得!”
“大王天家血脈,萬不可做出悖逆之事。”韓安國再次提醒一句。
“哼!”樑王冷哼一聲,不再搭理韓安國:“叫他進來。”
“大王,再告退。”韓安國站起身,衝樑王施禮。也不等樑王的反應,徑自去了。
“大王,臣不勝酒力,請容臣告退。”枚乘、莊忌、司馬相如三人站起身,步了韓安國的後塵。望着四人的背影,樑王眼裡閃過一抹厲芒。郭解笑道:“大王何必着惱,四隻雞罷了。若大王早下決心,豈能聒噪?”
“宣!”樑王收回目光,眼裡厲芒退去。
親衛出去,很快回轉,帶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進來。這男子快步上前,衝樑王施禮道:“下國使者見過大王!下國之君問大王安!”
言辭卑恭,態度很恭敬,樑王大是歡喜,一擺手,笑道:“兔了!免了!部鄆可好?”
閩越使者恭敬的回答:“謝大王問起,敝國之君康健!”
“呵呵!”樑王因適才之事的不爽心情大好:“部那派你來見孤,有何事呀?”
話氣很是傲慢,身子向後,靠在寶座上,大模大樣的。
如此接見使者,那是失儀,閩越使者眉頭一挑,強忍着不快:“稟大王,在下奉命前來恭賀大王。”
“這話從何說起?”樑王扭扭身子,靠得更舒服。
“擡進來!”使者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拍手。一隊閩越僕人擡着沉重的箱子進來,放下箱子,又退了出去。
與僕人一道進來的還有十名美麗的少女,這些少女個個水靈靈的,身材婀娜多姿,胸部高挺,其美不在江南美人之下。更難得的是,越女火辣奔放,自具一股說不出的誘惑力。
樑王見過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乍一見這十名麗人,仍是不由得眼前一亮,身子不再靠在寶座上,而是前傾,一雙虎目睜得老大,在一衆少女身上溜來溜去,大是來勁。
郭解師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眼睛盯在少女身上,哪裡移得開。
使者看在眼裡,大是歡喜,此行大事可期呀。再次拍手,兩個頗有氣質的女僕擁着一個麗人進來。這麗人約莫二十許,身段極好,該突的突。該四的四,曲線玲瓏。誘人至極。
若說先前十名麗人是美女的話。與此女比起來,那就是不值一提了。
此女不僅身段婀娜,容貌妞好。更在於其氣質與越女大爲不同。越女火辣奔放,很能激發男人的雄風。可是眼前麗人文靜端莊,卻又不失活力,樑王一雙眼睛死盯在此女身上,胸口急劇起伏。
郭解師徒就更不用說了,丘水都流出來了。
閩越使者把樑王他們的豬哥模樣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又有些惋惜。爲了討好樑王,郜鄆還真捨得下本錢,竟然把如此難得的絕色都獻了出來。
“大王,此女不是下國所產。是海外東耀之人,下國之君好不容易訪求,獻於大王。”閩越使者堆着笑臉,忙不迭
東腥是當時漢朝對臺灣的稱呼。在當時,臺灣還沒有給收歸版圖。是以稱爲海外之國。閩越主要是現在的福建。與臺灣一海之隔,閩越王部那要訪求東雕美人。也不是難事。
“久聞東鍵婦人與中華婦人不同,孤今日一見,果是不同。呵呵!”東鍵女人對部那不是問題,樑王卻大感新鮮。
“謝大王誇獎。”閩越使者把箱子打開。一片光華閃爍,箱子裡裝的不是什麼金銀,而是奇珍。
金銀對於樑王來說,那是糞土,他府裡多了去了,送他金銀,根本就討不了他的歡心。只有送他珍寶,才能結其歡心。
奇珍異寶,多不勝數,最顯眼的就是兩樣,一是珊瑚,二是越珠。閩越靠海,要得到珊瑚和越珠自然不是難事。
可是,這兩樣東西,在樑王眼裡卻是好東西,難得一見的奇珍。儘管他富可敵國,也是不多見。
樑王離開寶座,快步過來,一一察看,歡愉滿臉,一個勁的樂着。
“大王,這是越珠。越珠要吸收少女之氣,更見光華閩越使者給樑王介紹起來:“要採越珠。不僅要少女容貌妞好,鍾天地靈秀。更要水下功夫精湛。採到之後,還要用少女的胸部來捂,七天七夜之後,此珠不僅光華閃爍,更有幽幽之香。”
越珠是百越的特產,漢朝很難得到,閩越使者大吹特吹,這話半真半假。
樑王拿起一顆,放到鼻端一嗅。不住點頭,瞄着那十名火辣的越女。暗道這香氣還真有象,真象。
欣賞了一陣,樑王一擺手,叫人把禮物收走了。十名越女和那名東醒麗人給女僕帶走,望着東蝗麗人的背影,樑王眼裡閃過一抹另類光芒。今後有得受用了。
郭解師徒的目光好不容易從一衆少女身上收回來。把粱王的樣兒看在眼裡,大是惋惜,那最美的東醒麗人成了樑王的禁商,他們只能飽眼福,不能飽豔福了。
“給他個坐個樑王心中歡喜,叫人給閩越使者搬來矮几。
閩越使者謝一聲,坐了下來。
“部那如此厚禮,必有大事耍做。他要孤做什刨”樑王是個精明人。收了重禮固然歡喜,卻沒有失去判斷。
“大王言重了,下國之君哪敢有此等之心。”閩越使者的嘴上功夫不錯,說得很委婉:“敞國之君是想請大王恩賜
“恩賜?。這詞用得好,樑王大是受用:“呵呵!說吧!”
“諾!”閱越使者應一聲,直說來意:“救國之君聽聞大王欲與周陽結親。周陽不允,爲大王不平。大王是天家血脈,那周陽算是什麼玩意兒?不就是長安一紈絝子弟。整日裡吃喝玩樂,鬥雞走狗,欺壓百姓,大王垂青,那是他的福氣。他竟敢不識好歹
話才說到了一半,樑王不住點頭,大是受用。雖然這事並非周陽之錯,是寰太后給否了的,可是,這話他能對別人說麼?遷怒到周陽頭上。他也可以泄憤。
“以大王之英明,自是不屑與之計較。可是,下國之君是大王之臣,古云:主辱臣死,大王受此等之辱,敝國之君願爲大王出氣。”冉越使者說了一大通吹捧話,終於到正題了。
“哦!”樑王虎目中精光一閃:“部鄆打算怎麼爲孤出氣?。
“周陽忤逆大王,他萬死不足以贖罪”。閩越使者眼裡閃過一抹兇狠之色。
周陽用兵不在周亞夫之下,更在於,周陽的大局觀比周亞夫更好。處理政務更加善長,若是現在不除去周陽,等周陽掌握更大的權力。到那時,閱越就要吃大虧,甚至滅亡。
“大王,周陽辱大王,郭某爲大王不平,若大王有意,郭某現在就去,不出數日,定斬周陽之頭而歸。”郭解帶着幾分醉意。大模大樣的道。
他這人一心仿效荊柯,想做幾件轟動的事情,上次準備行刺南宮公主不成,早就憋着一肚子怨氣了。要是把周陽給刺殺了,轟動還嗎?比起刺殺南宮公主更讓他來勁。
“住口!”樑王卻是大喝一聲,臉色沉了下來。
樑王要成大事,拉攏周陽不成,就得除去。樑王的勢力雖大,要除去周陽也不易。要是合閩越之力。再有郭解相幫,成功的可能性大得多了。按理說,樑王應該欣然同意纔是,他卻是發怒了。
瞧他那發怒的樣子,不是作僞。是真怒,不僅閩越使者鬧不明白了。就是郭解也懵了。
郭解是樑王極力結交拉攏的人物。就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天天好酒好肉、漂亮婦人侍候着。好話哪天不說一大堆,就沒如此喝斥過,郭解一搖頭,酒意去了不少,眼中精光四射,盯着樑王,問道:“大王何出此言?”“郭大俠誤會了,本王是喝斥這東西,不是有意冒犯郭大俠樑王明白過來,忙向郭解致歉。
“哦!”郭解臉上的不怡之色這才消褪:“大王,閩越使者其言雖然狂悖,卻也聽得。錯過此等良機,就再無機會了。”
“回去告訴郜那,他的盤算雖好。孤不上當!”樑王衝閩越使者喝斥起來:“你們是怕周陽統兵,滅了你們閩越國,以爲孤不知道?哼!滾!”
一個滾字,勢如雷霆,震得閱越使者耳朵嗡嗡作響。
問越使者有心再說,可是,把樑王似欲擰出水來的臉色看在眼裡,又不敢說,只得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等閩越使者離去後,郭解這才道:“大王,閩越雖有私心,卻也是良策。周陽出入皆有護衛。憑大王之力,要除去很難,不妨借用閩越之力。大王要圖大事,不除周陽。則大事不成,還請大王三思。”
“郭大俠所言,孤又何嘗不明白。”樑王拍拍額頭,很是煩惱:“孤要圖大事,必除周氏父子,若周氏父子不除,孤的大事難圖。可是。郭大俠想過沒有?匈奴橫行數十年,有誰能象周陽那般,對付匈奴有辦法。數十年來,大漢不乏名將,周亞夫、李廣、程不識,他們皆是名將之才,可是,又有哪一個能如周陽那般。對付匈奴特別有辦法。若孤除了周陽。豈不是毀了大漢的頂樑柱?若孤大事能成,打匈奴還要用到他
“大王所言雖是有理,大王你要知道,這可是養虎貽害,後患無窮呀!”郭解萬分不甘心:“萬一周陽壞了大王大事,豈不後悔不及?”
“此事再等等,再等等,容孤好好思量!”樑王真是很煩,不殺周陽,他大事難成。殺了周陽,又是毀了頂粱柱,他還真是難辦。
他若是隻做個安樂王爺,倒不用顧忌這些,違逆他者殺了便是。可是,他要當皇上,要當皇上就耍有人才,沒有人才,即使他當上了皇帝。也不能有所作爲。若是沒有了周陽這些良將,他即使當上皇帝,很有可能成爲第二個劉邦,成爲笑柄。
默默默
未央宮,宣室殿。羣臣肅立。靜候景帝上朝。
今天的早朝與以往大不相同,有很多新面孔。
董仲舒、申公、朱買臣、嚴助、公孫弘、趙綰、王盛這些人才終於列於朝班。
雖然他們還沒有給景帝正式命官,畢竟已經在朝堂之上了,這是可喜可賀之事。
在歷史上,儘管他們有不盡如人意處,爲後人所詬病,可是,他們對歷史做出的貢獻是無用置疑的,他們能列於朝堂上,說明漢朝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漢朝將走向文治武功全盛之局!
這些新進人員,他們的班次靠後。乍一看之下,仍是讓人有氣象一新之感。
不少朝臣不時瞄着這些新進人員。不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他們議得最多的,就是朝局將會發生何種變化,哪些人會晉升,哪些人會貶黜。
前不久,景帝剛剛把許昌和莊青翟兩個位高權重的人給貶了,主父偃和趙過異軍突起,突登高位。今日朝堂上如此多的新人,這朝局的變化必然很大,被貶黜的官員不在少數。
“皇上駕到!”
就在羣臣議論紛紛之際,春陀尖細的聲音響起,羣臣連忙閉嘴,準備朝見天子。
景帝身着皇袍,頭戴通天冠。大袖飄飄而來。來到御座前,沒有就坐,掃視羣臣。
“參見皇上!”羣臣見禮。
“免了”。景帝一揮手,目光落在董仲舒這些新進人員身上,微一頜首,臉上帶着笑容:“聯做皇上十幾年了,在這宣室殿接受你們的朝見。說起這次數,還真不知有多少。可是,十幾年來,聯就沒有今天這麼感慨,你們瞧瞧,朝堂之上多了這麼多的新面孔,聯就想到了氣象一新的說法
這是鋪墊,鋪墊一完,就是正事。正事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丟掉官位,不少大臣膽顫心驚,等着景帝的宣判。
“你們知道,聯爲何有這種想法嗎?。景帝接着刮話:“十幾年來。聯在宣室殿聽得最多的就是,匈奴橫行,來去如風,今日在東,明日在西,說到底,就是匈奴不可戰勝。大漢任由匈奴拿捏,就沒有幾個。敢昂起頭,挺起胸的大臣,在這裡大聲說:匈奴不可懼!”
這是十幾年的通病,不少大臣說過這話,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頭顱。
“今日,聯給你們一個機會景帝的聲音有些高:“那些一心認爲匈奴不可戰勝的人,趕緊的。告老還鄉吧。放心,現在告老,朝廷會給你們俸祿!若是讓聯貶黜。就休怪聯不講情面了!”
暴風雨來了!
不少大臣思前想後,最終還是不敢戀棧,只得告老託病,景帝照準,一個不留。
一下子,就有三十多位官員離開了宣室殿。
真到再也沒有官員告老,景帝也沒有逼他們,而是道:“既然你們都認爲匈奴不可怕,聯很欣慰,是聯這麼多年來,最歡喜的時刻,聯的臣子,還是有膽量嘛!可是,聯把醜話說在前面了,若你們仍是象以前那般,畏懼匈奴。那就不要怪聯不留情了。”
羣臣靜默,不敢說話。
“這些新人,聯把你們招攬來。不是讓你們吃飯,消耗朝廷的俸祿景帝掃視一眼董仲舒他們:“聯是要你們辦豐的!你們一定要奉公守法,清廉自守,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謝皇上教誨!”董卑舒他們領訓。
話完了,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給他們派事了。這可是大事,大臣們屏住了呼吸,緊張的打量着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