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座不引人注意的院落,佔地不大。只有數間房囑院落雖卻是郭解在長安的據點,別看只有數間房屋,其實內中建有密室。
密室中,郭解跪坐在矮几上,面前的短案上擺着酒菜,正在大吃猛吃。
他的弟子第五齊,韓風二人相陪。各據一案,吃得好不痛快。
“師父,我們什麼時間下手?”第五齊把杯中酒喝乾,放下酒杯。看着郭解問道。“急什麼,我們有的是時間。”郭解一點也在不乎。
“這個周亞夫,也真是的,出入護衛真多,要下手還不容易。”韓風眉頭一皺。
“師父,那些江湖俠客一出手。只殺了八個大臣,他們真沒用。這事一鬧開了。朝中必然戒備森嚴。要下手就沒那麼容易了。”第五齊有些不屑。
“現在下手不易,等風頭過了,我們再下手也不遲。”郭解咧嘴一笑:“他們一定以爲,我們會躲的遠遠的,可他們卻是想不到。我們就在長安。只要有機會,隨時會出手。”
“師父。”楚喬推開門,急匆匆的進來,眉頭皺在一起。臉色有些不好看。
“出什麼事了?”郭解問道。
“師父,出大事了。”楚喬欲言又止。
“快說,天塌不下來。”郭解翻着醉眼。
“師父。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楚喬仍是不放心。
“快說!你不說。我倒要生氣了。”郭解冷哼一聲。
楚喬知道他的爲人,這是真要生氣了。郭解生氣的會果非常嚴重。往往有人頭落地,楚參只得道:“師父,據江湖朋友傳來的訊息。朝廷把師父的家人、親戚、朋友全給捉拿了。”
“不可能!休要胡說!”郭解根本就不相信:“我的家人在一個隱秘之地,朝廷怎麼可能知曉?我那些朋友,個個身手極爲了得,就算朝廷高手不少,要想拿他們,休想!”
“師父。是真的!”楚喬把他那副自戀樣兒看在眼裡,只得再補充一句。
“你沒說假話?”郭解雙眼一翻,厲芒閃動。
“師父,這種事,要是不是真的。誰敢亂說?”楚喬哭笑不得。
“不可能呀!”郭解眉頭一擰,沉思起來:“我們這些行走江湖的。隨時可能與朝廷翻臉,我哪能不預留後路的,朝廷不可能知曉我的家人所在處。除非,除非”
郭解說了兩個除非,再也說不下去了,眼睛瞪圓了。
“師父,除非什麼?”第五齊忙問道。
“除非政俠出手!”郭解猛的站起身,眼中閃過一抹駭然之色。
楚喬、第五齊、韓風是郭解的得意弟子,對他極爲了解,深知他的膽量有多大,即使面對強敵,也沒有如此駭然失色,不由得大是驚奇。
“師父,政俠是什麼?”第五齊不解的問道。
這話是代楚喬和弗風二人問的,二人打量着郭解,微微點頭。
“政俠是一個古老的門派。哦,應該說是一個學派。派中之人不僅精通百家之學,更是身手了得。”郭解略一解釋,雙眉一擰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學派竟然還有人在。”
“唯!”郭解倒抽一口涼氣道:“政俠雖然高手如雲,郭某倒也不懼。可是,在政俠之外,還有一個更加神秘的學派,既然政俠還有人在,那這個學派也應該還有人在。”
“師父,是哪個學派?”楚喬越聽越迷糊了。
“耍是給這個學派的人盯上了。那就麻煩大了。”郭解沒有心情回答他的提問,肩頭擰得很緊。
“師父,這有什麼好怕的。論身手,江湖雖大,誰是你的對手?”第五齊把郭解的擔心看在眼裡,更加好奇了。郭解之所以能名震江湖,那是因爲他的身手非常了得,到現在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就是這樣,越發令他好奇,世上竟然有人令郭解大爲忌憚。
“你們知道什麼?”郭解很不耐煩:“論身手,天下雖大,我郭解何懼之有?就是劇孟,號稱第一奇俠。我也不怕。可是,這個學派最讓人頭疼的。是他們的智慧絕世,每一代傳人都有子房之才。”
這話太驚人了,楚喬、第五齊、韓風的嘴巴直接變成了圓形。
張良號稱帝師,智慧蓋世,一個學派的冉人竟然有他那樣的才幹,要不讓人驚訝都不行。
“長安已經不可久留,趕緊離開。”郭解瞬間便有了決斷。
“師父,那這事怎麼辦?”刺殺一事,纔開了個頭,楚喬很是不願。
“多!”郭解眼裡兇光閃動:“劉啓,你給我記住。你若是敢動我家人一根汗毛,我要你生不如死!你拿了我的家人,我就會報復在你的親人身上。”
右手按在劍柄上,殺氣騰騰,宛如一頭兇獸,聲威駭人。
“師父。我們去哪裡?”第五齊三人知道,看來他們的麻煩不不然郭解不會如此退讓。他們又好奇了,這是哪個學派。竟然如此了的。讓郭解如此懼怕。
“這事一鬧開,天下雖大,卻無我們容身之處。有政俠和那個學派。我們走到哪裡都會給他們找出來。”郭解沉吟道:“唯今之計,只有去樑王府上暫避了。只要找不到真憑實據,就算皇上懷疑樑王,也不敢拿他。畢竟,太后那裡過不去。”
這話說得沒錯,如今只有粱王府上纔是最安全的。
事不郭解決定下來,師徒四人略一收拾,郭解爲撥。“第型人爲一撥,匆匆而去。
默默默
清明門,張府。
張靈兒正在鋪裡忙活。張靈兒心思靈活,把一個店鋪打理得不錯。前來購物的客人不少,買賣特別紅火,張典張高忙得額頭上見汗。
大街上不時有軍隊馳過,來回巡視。刺殺一事,鬧得朝野震動,轟傳天下。可是,也不能長期關閉城門,畢竟長安有數十萬人要吃要喝。要買東西,要做事。撥索一過,城門打開,任由百姓出入,當然,安排了很多兵士巡察,一發現可疑人。立即拿下。
“靈兒妹妹!”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
“南宮姐姐!”張靈兒一聽便知是南宮公主到了,回頭一瞧,不是南宮公主還能有誰。
“南宮姐姐,你真漂亮!”張靈兒把南宮公主一打量,忍不住誇讚起來。
南宮公主天生麗質,雖是傅粉不施,仍是美麗非常。明亮的妙目。光潔的皮膚,曼妙的身段兒。無一不是出色的美人。“靈兒妹妹,你就愛打趣。你不也挺好看的麼?”南宮公主拉着張靈兒的小手,調侃道:“你瞧他們,是衝你來的呢。你瞧。那個人。一雙眼睛老在你身上溜來溜去。”
“姐姐,休要胡說!”張靈兒脖根兒都泛起了紅色,揮着粉拳朝南宮公主砸去。
南宮公主嘻嘻一笑,閃了開去,揮着拳頭打回去。兩女本就要好,一見面打鬧實屬正常。一通打鬧,直到盡興,這才停了下來。
“靈兒妹妹,我們出去走走。”南宮公主精緻的下巴抵在張靈兒肩頭,吹氣如蘭。
“去哪兒?”張靈兒眨着靈活的雙眼問道。
“嗯!去東市。”南宮公主明亮的眼珠一轉道:“我聽周陽說,東市的商販賣東西,總是把劣貨放出來。把寶貨深藏知。只有能識得劣貨的人,才能看到寶貨,我們去見識見識。”
這的確是做買賣的不二法門。可是,南宮公主還沒見識過,倍覺新鮮。
“他說是那樣,肯定是那樣!”張靈兒對周陽的話不敢有所懷疑。
“順便呢,能不能買到好看的首飾。靈兒妹妹這般漂亮,再有首飾這麼一戴,可就”有些人見了,眼珠準會掉下來。”南宮公主調笑起來。
張靈兒臉一紅,伸手要來搔南宮公主的胳肢窩。南宮公主吐吐香舌,風一般的飄走了,張靈兒快步跟上。
從清明門去東市,並不算遠。沒多走遠,前面出現一個相攤,一個。身形瘦削,還有略有些猥瑣的相士正靠在牆上打瞌睡。
東方朔一雙眼睛四下裡瞄着,一看見二女過來,忙跨前一步道:“二位姑娘,可要相命?我這相術,傳自鬼谷先生,可準了。”
“鬼谷先生的相術?”南宮公主有些驚疑。她久在深宮中,於這些江湖騙術,所知不多,一異這話,大是驚訝。
“二位姑娘生得好命!”東方朔掉起三寸不爛之舌,大下說詞:“這位姑娘一定會嫁得一個如意郎君,做貴婦人。”
“你算得真準!”南宮公主本來就是公主,東方朔這陳詞濫調竟然蒙對了。
東方朔精神大漲,說得口沫橫飛,什麼好聽就說什麼。什麼生得龍子鳳孫,什麼夫貴子賢之類,給他吹得天花亂墜。
南宮公主本是天家血脈,她的兒女必然是龍子鳳孫,東方朔是時來運轉,全給蒙對了。一番話,說得南宮公主歡喜不禁,大大方方的賞了他一個馬蹄金,這才拉着張靈兒。歡天喜地的趕去東市。
“今天的運氣真好!竟然遇到兩個傻妞!”東方朔把手中的馬蹄金拋拋,極是得意,衝睡得正香的相士道:“師父,你瞧,黃金!真金呢!”
那個相士卻是睡得正香,口水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師父,你還真能睡。象你這麼做買賣,能有飯吃嗎?”東方朔笑着坐了下手,拋着手中的馬蹄金,極是得意。
“小朔子,你真是笨死了。”相士翻過身,眼皮也沒有睜開,彷彿在說夢話似的:“你除了見了婦人就說什麼夫貴子賢之類的屁話,你還能有點別的說辭麼?”
“師父,那是婦人最喜歡聽的話語。百說百靈。麻雀想變鳳凰,婦人不是好這嗎?”東方朔不以爲意:“師父,你瞧,這不就有黃金麼?”
“那是你走狗屎運,撞到公主了。”相士依然沒有擡眼皮。
“什麼?公主?”東方朔的眼睛瞪大了,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你還敢懷疑?”相士終於睜開眼了,揉着惺鬆的睡眼:“我不用看,一嗅便知,那是公主。”
東方朔雖然知道相士很懶,一有機會就睡覺,卻是往往有驚人之語。而且一語言中,不敢不信:“師父說什麼便是什麼。”
“守小朔子,你真不長進。公主有血光之災,你都沒算出來。”相士搖搖頭。眼睛明亮了許多。
“血光之災?”東方朔難以置接:“師父,你說笑吧。”
“你敢懷疑爲師的話!”相士很是不悅,雙眼一翻:“公主雖是有災厄,卻是無性命之憂,倒不用多慮了。”
“你說有,便有。師父,那個姑娘。我看着有些眼熟,象是張氏店鋪的。”東方朔眼珠一轉道:“就是師父老愛遠遠瞅着的清明門附近的張氏店鋪。”
“什麼?”相士。精米四射!卜朔午,你怎麼不早說。”“師父,你睡得跟死人一樣,我說什麼說。”東方朔甚爲不滿:“師父,你怎麼老是喜歡遠遠的看着那家店鋪?”
“閉嘴”。相士喝斥一聲,跳起身來道:“快,跟我去救人!”
“救人?。東方朔難以置信。卻見相士宛如一隻大鳥般,騰空而起。落下身來,已經跑出老遠了。
東方朔跟隨相士數年了,就從來沒有見到過相士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彷彿給雷電劈中一般,直接無言了。
默默默
“師兄,你瞧,那個婦人。”韓風一碰楚喬,朝南宮公主一指。
“你看上了?。第五齊一打量南宮公主,眼睛放光:“水靈靈的,到了榻上,還真夠銷魂的。”
“那是公主。”韓風知道他想歪了:“周陽回長安那日,她就站在宮城上,我看得清楚。哦,是南宮公主,周陽的未婚妻
“南宮公主?。楚喬眼裡厲芒一閃:“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皇上拿了師父的家人,我們把她拿下。看皇帝老兒怎麼辦?。
“對!拿下她!”第五齊馬上附和。
“這裡人多,不宜動手。去那裡,那裡沒人。”韓風大是驚喜:“只要公主到了我們手裡,皇帝,還有周陽,還能不乖乖就範?”
南宮公主既是景帝的愛女,更是周陽的未婚妻,擒住了南宮公主,那可是一石二鳥,令景帝和周陽縛手縛腳。
“你們去那裡等着,我去引過來。”第五齊一轉眼珠,立時有了
意。
楚喬和韓風忙去動手處埋伏。第五齊快步過去。
“見過主母”。第五齊來到南宮公主身後,衝南宮公主施禮。
“主母?。歷來只有人叫南宮公主公主,卻沒有沒有人叫她主母,南宮公主一下子愣住了,問道:“你是?。
“主母,在下是大帥麾下的兵士,奉大帥之命,前來向主母報信第五齊久走江湖,經驗老到。撒謊根本不用想。
“報什麼信?。南宮公主一聽是周陽派來的人,不由既是意外,更多的卻是歡喜。
張靈兒也是歡喜不已。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第五齊。
第五齊人長相還不錯,恭恭敬敬的,二女根本就不會生疑。
“主母,這裡人多,不方便說,還是去那裡說。”第五齊心中暗想。就兩個沒見過世面的維兒,真是好騙。
“有什麼不好說的?大帥是不是要回來?”南宮公主最盼望的就是周陽回長安,兩人可以過二人世界,打鬧調笑,別有一番樂趣。
“大帥吩咐了,此事不能張揚。一定要保守秘密。”第五齊把南宮公主歡喜樣兒看在眼裡,大罵周陽走狗運,竟然讓南宮公主如此美人兒惦記着。
南宮公主哪敢懷疑,拉着張靈兒,跟着第妾齊來到拐角處:“快諾。什麼事?。
她一顆芳心全系在周陽身上。卻沒有發現,楚齊和韓風正站在附近。就算她發現了,處此之情,也不會有絲毫懷疑。
張靈兒明亮的眼睛一打量,看見楚喬和韓風,好看的彎月眉一皺,微覺奇怪,這兩人站在這裡做什麼?看風景,這裡沒風景。不是看風景。還一雙眼睛四下裡瞄着,跟做賊似的。
“公主,請跟我們走吧!”第五倫的恭敬一下子不見了,一臉的冷冰。
“你們是誰?。張靈兒忙把南宮公主護在身後,喝問起來。適才她就在懷疑,一見此情,哪能還不明白:“來人,有人打劫!”
“我們就是打家劫舍的第五齊沒有絲毫驚慌,不就兩個個女人嘛,他們師兄弟難道還搞不定?
“我們既劫財,更劫色。”楚喬語含另類意思。
南宮公主方知上了大當,都怪自己一時大意,竟然落到如壞人手裡。可是,她一心繫在周陽身上。第五齊以周陽說事,她能不信嗎?
“看你們不象壞人,一時失足。不足爲罪。你們趕緊走吧。我當什麼事沒有發生南宮公妾冰雪聰明的人,深知此時不能說狠話,更不能逼得他們行兇。當然,也不能示弱。如此說話,可謂得體。
“公主大度,饒過你們,你們還不快走?”張靈兒也是個聰明人,忙道:“你們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錯事鑄成,後悔何及?趕緊走!你們的名姓,我們不用知曉
這話可謂很有分寸,點出不知曉他們的名姓,那是讓他們放心。
要是對一般匪盜,這話肯定起作用。可是。第五齊他們連官府都不放在眼裡,此事更是爲了討郭解的歡心,哪會有絲毫效用。
“我們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我叫楚喬,他叫第五齊,他是韓風。我們的師父是郭大俠。”楚喬傲慢的道:“皇上拿來了師父的家人,只好委屈公主了!”
此言宛若霹靂,南宮公主知道無法挽回,喝道:“你們要是敢對我動手,你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有一絲生路!”
“她嘴還挺利,給她點厲害嚐嚐!”第五齊冷笑一聲,手中多出一把劍,對着南宮公主的手臂就劈了下去。
郭解視景帝爲仇人,讓南宮公主多吃些苦頭,正好能討郭解歡心。